她聽見她這麽問，宴扶光沉默了。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有十足的把握，過去的晏扶光就不應該會清掉和觀星樓的記憶。
    但他不知想起了什麽，看著寒江的眼睛突然一亮：“我可能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做到。”
    “我？”
    晏扶光肯定地點點頭：“對。”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異能是對所有精神領域和幻象都起效的吧？”看著寒江倏地警惕起來的樣子，晏扶光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別這樣看著我，我的異能在黑原精神係當中怎麽說也能排進前三，要是連這個都感覺不出來，那我還混什麽呢？\"
    “你在這個領域的權限幾乎是超越所有人的，完全可以在感知到窺視的一瞬間替換掉對方看見的信息。”
    聞言，寒江愣住了，這麽說起來，好像也行得通。
    但是，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個計劃要求她在察覺到窺視的一瞬間就作出反應，寒江並沒有做這種事情的經驗，她不敢保證自己的反應速度一定夠快。
    晏扶光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微微搖頭，示意她別擔心這一點。
    “我無法阻止那邊的窺視，但是拖延一點時間還是夠的，憑你的資質，在這點時間裏完成內容替換也是輕而易舉。”
    提起這個，晏扶光的眸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著寒江，語氣裏帶著慫恿：
    “而且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明明是概念上的最強幻覺係異能，卻一直隻能被動防守。”
    他可對寒江的異能太好奇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隻能用來防守和被動觸發的異能，就算是純防禦係的異能，也能在使用者的後期開發下發展出攻擊的用法。
    更別說幻覺係那麽微妙的類別。
    要知道，精神和幻覺領域的異能並不和其他類別的異能那麽有嚴格的劃分，事實上，幻覺係異能內部的很多功能是流通的。
    比如，對於元素異能來說，掌握火異能的人對水的親和力就會變差，遇到水係異能者就會受到屬性上的壓製，也幾乎不可能發展出除了火元素以外的元素功能。
    但是對幻覺和精神異能的人來說，一個初始異能是構建幻象的人，和一個初始異能是讀心術的人，是可能在後期的發展和練習中掌握對方的異能的。
    隨著異能等級的升高和使用經驗的積累，甚至很可能達到一個異能包含多種功能的境界。
    而寒江的異能，天生就有著看穿一切其他幻覺和精神異能的特性。
    能看破就代表著能觀測，能觀測，就有可能分析和掌握。
    但是兩次跟寒江接觸下來，晏扶光發現她似乎一直停留在被動的範圍裏，從來沒有用異能主動出擊過。
    “啊，我知道了，你還沒有找到人幫你鍛煉異能的升級方向吧？”晏扶光摸著下巴說道：“也對，幻覺和精神係的異能必須依賴其他同類型的異能或者副本才能提升，寓樂園的幻覺係隻有符洛，構建幻象可不是那家夥的強項。”
    不得不說，晏扶光看人的眼光很準，即使寒江知道他並沒有用異能窺探自己什麽，他卻還是靠著已知的信息推測出了大部分事實。
    “異能升級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晏扶光說。
    “雖然構造幻象也不是我的強項啦，但是我可以用異能把自己的記憶和你的記憶勾出來，你可以用它們做練習。”
    這些事情都可以在夢裏完成。
    這樣對他沒什麽消耗，寒江也能得到充分的練習材料。
    啊……好像扯遠了。
    晏扶光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回檢查寒江記憶的事情：“怎麽樣，要試試嗎？”
    “運氣好的話，也許今天你就能找到你異能的新用法了。”
    寒江思考著他的話，眼中神色變幻，好一會兒之後，她點了點頭。
    “好。”
    ——
    寒江先選了進入黑原那一天的記憶。
    晏扶光打量著兩人所在的屋子。
    這是個普通的三室一廳，是寒江進入黑原之前所住的地方，客廳裏的陳設很有生活氣息，客廳的抱枕形狀是一貓一狗，茶幾上還散落著幾袋小零食。
    “這是你進黑原之前的家？”
    聽到寒江肯定的回答，晏扶光揚了揚眉。
    “你竟然還記得這些……哦，也對，你才進黑原不久，記憶應當還很完好。”
    他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到處閑逛，甚至還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裏麵隻有一個白菜和幾個蘋果，蘋果上貼著特級水果的標簽。
    晏扶光拿起蘋果端詳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
    這個地方很平凡，也很普通，跟世界上千千萬萬的正常人的家沒什麽不同，要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概是有些東西很少，有些空曠。
    “你今年多大來著？”
    晏扶光一邊說一邊拉開了鞋櫃，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寒江許久沒有再看到過這個畫麵，一時有些恍惚。
    就好像在她進入黑原的這段時間，現實中的家一點都未曾改變，一直都等著她回去一般。
    可是她明白，這裏是她的記憶，她真正的家也許已經被係統慢慢抹去了。
    “十八。”她看向桌子，那裏沒有那封把她拉入黑原的錄取通知書，更沒有那個神秘的黑盒子。
    “才十八歲啊。”晏扶光關上了鞋櫃，不由感歎道：“還是小孩子呢。”
    “這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吧？你的家人呢？”
    冰箱裏的食材少得可憐，鞋櫃裏也隻有寒江一個人的鞋，整個屋子完全沒有第二個人生活過的痕跡。
    明明是三室一廳的格局，卻隻有一個人在生活嗎。
    被問及這個問題，寒江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剛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
    就是因為那封該死的錄取通知書才被綁到黑原的。
    而至於家人……
    “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之前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後來奶奶去世了，我就一個人生活了。”
    這身世算得上是悲慘，但晏扶光並不是什麽很有同情心的人，他聽完隻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接著問道：
    “有照片嗎？”
    “什麽照片？”
    “你小時候的照片，和家人的合影，畢業照，諸如此類的都行。”
    這倒是有些難辦。
    寒江從小到大都不是喜歡拍照的人，想要找到照片，似乎略有些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