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華的手剛碰上解剖樓新裝的金銅門把，金屬表麵倒影裏突然冒出十三個血氧儀代理商的名片。"江理事！"聖康醫療的趙總拽住他袖口，指甲縫裏嵌著止血鉗廣告單，紅色請柬上燙著「戰略合作簽約儀式暨江林夫婦婚禮預演」的金字。
    林雪萍的白大褂口袋裏傳來六連震，畢業生群正瘋傳她站在鼠類手術台前的抓拍照——胸牌掛繩換了暗紅色，放大後能清晰看見梵克雅寶鏈扣內側的「h」刻痕。操作台邊緣露出半邊裹糖衣的鈣片盒，正是江明華每天塞進她包裏的孕婦維生素。
    "急診科說有您的加急標本。"實習生小跑著遞來密封袋，醫用膠帶纏著三枝幹枯櫻花，標本標簽卻是十年前的字跡。林雪萍剪開袋子時，消毒酒精混進一縷檀木香——正是協議酒店婚宴廳香薰的配方。
    江韻華啃著酸奶冰棍晃進來，手機屏幕對著林雪萍下巴："抖音熱榜第三：「醫學院最硬核官宣」。"視頻封麵是上周簽約儀式側拍：江明華簽名時鋼筆漏墨，洇透了合同末頁的保密協議條款，墨跡正好拚成愛心監測儀波型圖案。
    兩人同時摸出手機要給讚助商致電，視線卻在亮起的鎖屏壁紙上黏住——昨夜醫院天台的月光中，林雪萍搶救失敗的b超圖與江明華在婚戒內圈刻的胚胎標本編號，以0.01毫米差重疊出完整的心跳曲線。
    "這家婚慶公司有問題。"江明華突然將平板轉向她，基因檢測公司發來的伴手禮複檢報告裏，玫瑰糖霜菌斑在顯微鏡下竟呈神經元鏈接形態。林雪萍忽覺無名指發燙，定製對戒的鉑金圈內，暗藏的鈦合金芯片正在皮下投射婚禮流程全息影像。
    藥學部來電顯示跳出來時，江韻華剛給直播鏡頭展示完曾裝過這對夫妻頭發的冷凍管："家人們禮物刷到十萬，讓我哥用白大褂擦電梯監控！"少女轉著染發劑噴槍尖叫："他們要拿你倆體細胞做生物存儲器樣品！"
    電梯停在b3層婚宴廳的刹那，江明華突然扯開領帶纏住林雪萍眼睛。黑暗中有滾輪聲從六個方向逼近，營養液特有的腥甜裏混著vr設備待機的藍光。主婚人電子音隔著防護罩響起："新人連接準備就緒，記憶載入倒計時——"
    玻璃碎裂聲暴起時，林雪萍的白大褂腰帶已纏住江明華的腕表。十年前器材室滅火器的血腥鐵鏽味再次彌漫，變異櫻花菌斑在防爆門密碼盤上瘋狂增殖，眨眼間蝕穿了提供基因樣本的三十七個介質層。
    江韻華的直播鏡頭突然仰拍穹頂，漫天合同碎片夾著帶菌斑的玫瑰花瓣傾瀉而下。少女吹爆粉色口香糖的輕響從某個通風管道傳來："哥，四號解剖室冰櫃第七層——"
    林雪萍的婚鞋跟精準踹進應急按鈕時，江明華的領帶針已挑破最後一層生物膜。巨型投影在硝煙中亮起，兩個胚胎冷凍艙靜靜懸浮在基金會實驗室，艙體編號拚成的日期正是十年前器材室初吻那天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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