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5）班教室後排的儲物櫃咯吱作響，江明華踮腳翻找被壓在最底層的運動短褲，汗濕的籃球服衣擺掃落林雪萍剛整理好的物理筆記。少女握著熒光筆的手停在《拋體運動》章節，紙頁邊緣被濺落的運動飲料洇出橙黃雲團："下節課要收的作業本！"林雪萍抬腳踢向儲物櫃的鐵門，金屬撞擊聲驚得江明華手抖，藏在棒球帽裏的薄荷糖嘩啦傾瀉，三顆糖球沿著課桌縫隙滾進她帆布鞋底的花紋——這場景與上周他偷塞糖果進她書包被抓現行的畫麵如出一轍。陳默舉著計時器從後門閃入時帶進操場飄來的塑膠焦味，秒表按鍵的滴答聲突然與教室廣播裏眼保健操的節拍器同頻，林雪萍別在領口的校徽反射著窗外的秋陽，在江明華沾著鎂粉的掌心烙下跳遠沙坑般的暖斑。
    運動會開幕式彩排的跑道邊沿，林雪萍攥著秩序冊核對班級方陣站位，江明華突然將冰鎮鹽汽水貼上她曬紅的耳廓："學生會幹部要中暑啦。"少年運動短褲側邊的熒光條在夕陽下泛著青檸色，與上周被林雪萍沒收的夜光貼紙是同一批次。陳默調試音響時誤觸開關，進行曲的鼓點驚飛主席台頂棚的灰斑鳩，林雪萍別在秩序冊裏的圓珠筆被震落，筆杆裏流淌的藍墨水在江明華剛畫完的班級加油牌上暈染出彗星尾跡——這抹藍與上周他替她修改海報時混錯的丙烯顏料如出一轍。
    跳高決賽前的熱身區飄著跌打藥酒的氣息，江明華拉伸跟腱時撞翻林雪萍捧著的醫療箱，繃帶卷骨碌碌滾向沙坑方向。"逞能報三項全能的人沒資格喊疼。"林雪萍彎腰拾取時馬尾辮掃過少年膝蓋的擦傷，發梢殘留的茉莉花香與上周他翻牆買奶茶沾在衣領的香氣微妙重疊。陳默突然舉著擴音器衝過起跑線："四乘一百米候場！"刺耳的電流聲裏，江明華套著號碼布的身影在逆光中躍起，背心邊緣被汗水浸透的輪廓恰似林雪萍上周在物理實驗室繪製的拋物線模型。
    午餐時分的樹蔭下，林雪萍對著盒飯裏的青椒皺眉，江明華突然用竹簽戳走她碗裏的胡蘿卜："挑食的紀律委員沒資格查別人儀容。"少年手腕的護腕因反複擦拭計時器泛著灰白，蹭在林雪萍袖口的痕跡與上周他偷改她值日表時留下的鉛筆印如出一轍。陳默端著餐盤擠進兩人中間時打翻番茄蛋湯，橙紅湯汁在長椅縫隙流淌成運動會紀念徽章上的火焰紋，林雪萍摸出的紙巾包外包裝印著江明華上周在便利店隨手買的卡通貼紙。
    四百米欄決賽的最後一圈，江明華跨過第九個欄架時運動短褲勾住柵欄鐵絲，撕裂的布料在風中翻飛如林雪萍上周沒收的漫畫書頁。少女握著醫藥箱衝進內場時踩到散落的號碼布，踉蹌跌坐在終點線旁的草坪，掌心被塑膠顆粒烙出的紅痕與江明華膝蓋結痂的傷疤形成鏡像。陳默的無人機航拍畫麵裏，兩人爭執是否要去醫務室的影子在跑道上拖長，被夕陽染成物理課繪製過的合力分解圖示。
    頒獎典禮的鎂光燈下，江明華掛著銅牌湊近主席台攝像機，汗濕的額發掃過林雪萍正在登記的獎狀邊角。"全能季軍的獎品是班費買的筆記本？"少年用獎牌邊緣撬開汽水瓶蓋的姿勢，與上周他偷開她儲物櫃的技法完全相同。林雪萍握筆記錄時發現秩序冊夾層裏塞著皺巴巴的加油稿——那正是江明華預賽時托陳默遞來卻被她隨手夾入的字條，背麵還畫著歪扭的跨欄小人。
    散場後的器材室堆滿淩亂的三角旗，江明華蜷在跳高墊上處理膝蓋滲血的傷口，林雪萍突然砸來冰鎮過的運動飲料："肌肉拉傷還逞能接力的笨蛋。"鋁罐表麵的冷凝水滴落在少年鎖骨凹陷處，這涼意與上周他替她擋住飛來的鉛球時的汗珠墜落軌跡如出一轍。陳默舉著破損的班牌闖入時帶進夜風，月光穿過百葉窗在兩人間隔的地麵劃出平行線，恰似林雪萍上周在物理試卷上繪製的等加速度運動圖像。
    歸家路上飄起夜雨，江明華將校服外套罩在兩人頭頂，林雪萍發梢的茉莉香混著他運動後的汗味在狹小空間發酵。便利店自動門叮咚作響的瞬間，少年突然摸出皺巴巴的獎狀："其實全能賽報名表是你幫我交的吧？"被雨水洇開的墨跡裏藏著林雪萍代簽時顫抖的筆鋒，這破綻與上周她偷偷修改他跳遠成績單時的猶豫如出一轍。霓虹燈牌在積水中折射出萬花筒般的光斑，那些被加密在賽程表裏的心跳參數，終將在青春期的雨夜裏完成最莽撞卻精準的落點校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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