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林黛玉誕麟添新瑞 眾姐妹籌謀納妾姬

字數:20875   加入書籤

A+A-


    話說林黛玉與賈寶玉,自締結連理之後,伉儷之情篤厚非常,恰似並蒂之芙蓉於清池中交相輝映,雙棲之鴛鴦在翠柳間繾綣相依,真真個情投意合,令周遭眾人無不心生豔羨。
    寶玉待黛玉,嗬護備至,直如珍視稀世之珠玉,唯恐稍有疏虞;黛玉對寶玉,亦是一往情深,眉眼盈盈處,盡是繾綣之意。二人於那大觀園中,或吟詩作畫,以遣心中逸興;或攜手徐行,共賞園內四時之景。其情其景,仿若人間仙境,旁人見之,皆道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佳偶。
    光陰荏苒,如白駒過隙,匆匆流逝。黛玉自嫁入賈府,生活和美,然其素體嬌弱,恰似弱柳扶風,嬌花照水。幸得賈府上下延請杏林高手,悉心調治,婚後次年,竟傳出有孕之喜。此訊一出,恰似春雷乍響,瞬間打破賈府往日之寧靜,闔府上下頓時一片歡騰。
    賈母聽聞此訊,喜得那布滿歲月滄桑的麵龐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快,多備些滋補之物,可萬不能慢待了我那寶貝孫媳和未出世的重孫。一應物件,皆要選那頂好的,切莫輕忽了。”王夫人亦是滿臉笑意,親自過問黛玉飲食起居的一應細節,從每日的膳食搭配到屋內的熏香種類,事無巨細,生怕有一絲一毫照顧不周。
    且說黛玉孕期,寶玉更是寸步不離左右。特地向朝廷告假,親自陪伴林妹妹,每日清晨,他便親自伺候黛玉洗漱。隻見他輕輕執起那溫潤瑩白的象牙梳子,緩緩梳理著黛玉如墨般的青絲,動作輕柔得仿佛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麵,生怕稍一用力便會驚擾了眼前人。
    黛玉則慵懶地倚在榻上,眉眼含情,偶爾抬眸看向寶玉,那目光中滿是愛意與依賴,恰似春日暖陽,暖人心扉。她輕聲說道:“寶玉,有你在旁,我便覺著安心。”寶玉微笑著回應:“林妹妹說的哪裏話,這都是我該做的。你隻管安心養胎,莫要勞心。”
    飲食之上,寶玉更是費盡心思。他深知黛玉喜食酸甜之物,便命廚房變著花樣兒做來。什麽紅梅精心釀就的甜羹,羹湯色澤紅潤,香氣馥鬱,仿若將春日的爛漫都融入其中;青梅細細漬成的小菜,那青梅經了精細的炮製,酸中帶甜,甜裏藏鮮,皆一一擺放在黛玉麵前。黛玉每嚐一口,寶玉便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著,見黛玉微微頷首,露出些許笑意,才如釋重負般地跟著笑起來,仿佛黛玉的喜怒哀樂便是他生活的全部。
    話說那日,王夫人於房中閑坐,正手持茶盞,心思悠悠。身旁丫鬟垂手侍立,屋內一片靜謐。忽聞丫鬟通傳,言有一道姑求見。王夫人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忖:“這道姑所為何事?”遂允其入內。
    但見那道姑形容詭譎,身著素色道袍,質地雖簡卻一塵不染,衣角處繡著幾縷淡色雲紋,似有若隱若現之態。麵上覆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神秘之氣,雙眸幽深,仿若藏著無盡隱秘。入得房來,道姑先是款款稽首行禮,姿態優雅卻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怪異。
    而後輕移蓮步,湊近王夫人,壓低聲音,言辭間滿是蠱惑之意:“夫人,貧道觀賈府氣運,近日恐有不祥之兆縈繞。聽聞二奶奶身懷六甲,此子命格奇異非常,若然誕下,恐會牽動賈府氣數,為闔府招來禍端。唯有早早打掉這胎兒,方可保賈府平安無虞,昌盛綿延。”
    王夫人本就因黛玉素體柔弱,對其能否順利誕下康健子嗣,心存隱憂。今番聽了這道姑一番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言語,恰似心中本就存著的疑慮被猛然撥動,頓時亂了分寸。
    她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猶豫,手中茶盞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心中暗自想道:“莫不是真有此等隱情?賈府上下,興衰榮辱,皆係於此。若真因這胎兒惹出禍端,如何是好?”竟鬼迷心竅般地信了這荒誕邪說。
    自此後,王夫人便暗中指使心腹丫鬟,趁廚房眾人忙碌無暇之際,偷偷往黛玉日常飲食之中,摻入寒涼之藥。那丫鬟身著青布小襖,係著月白圍裙,行事極為隱秘。每次添藥,皆如做賊一般,神色慌張,眼神飄忽不定,左右顧盼,唯恐被人察覺。
    王夫人雖偶有片刻遲疑,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看著那丫鬟離去的背影,不禁暗自思忖:“如此做法,是否太過狠辣?可若不如此,賈府若真遭了禍事,又當如何?”但那道姑所言,如魔音般在耳畔回蕩,終是狠下心腸,一心隻想盡快除去這所謂的“隱患”,保賈府安穩。
    然而,世間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日,寶玉如往常般滿心歡喜地前往黛玉住處,關懷其飲食起居。他身著月白錦袍,腰間束著一條絳紫色絲絛,上係著一枚溫潤玉佩,步履輕快。方踏入房中,便見桌上擺著一碗羹湯,尚未動筷。寶玉素來對黛玉飲食極為上心,下意識地湊近查看。這一瞧,頓覺那羹湯透著一股異樣的寒涼之氣,與往日大不相同。再聯想到近日黛玉時常麵露疲憊,嬌軀不適,不時輕咳,心中頓生疑竇。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寶玉遂喚來廚房小廝,那小廝見寶玉麵色凝重,心中已然懼怕,低著頭,支支吾吾不肯吐露實情。寶玉見狀,雙眼圓睜,滿臉怒容,平日裏溫潤的麵容此刻仿若罩上一層寒霜,厲聲道:“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仔細你的皮!”小廝見寶玉動了真怒,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如篩糠般顫抖,臉色煞白如紙,終是將王夫人暗中指使添加寒涼藥物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寶玉聽聞,恰似五雷轟頂,頓時怒發衝冠。隻見他雙眼瞪得滾圓,滿臉漲得通紅如血,氣得渾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牙關緊咬,從齒縫間擠出話來:“母親何能做出這等滅絕人性之事!”言罷,一刻也不敢耽擱,轉身便如疾風般衝向賈母住處。
    到了賈母房中,寶玉不及多想,“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泣不成聲:“祖母,大事不好了!母親她竟聽信道姑一派胡言,往林妹妹飲食裏暗加寒涼藥物,妄圖打掉腹中胎兒啊!”此時賈母正斜倚在榻上,手持佛珠,閉目養神。聽聞此言,猶如晴天霹靂,驚得她雙目圓睜,眼中滿是駭意,手中佛珠“劈裏啪啦”散落一地。她“嗖”地一下站起身來,臉上的皺紋因憤怒而愈發深刻,猶如刀刻一般。猛地一拍桌子,桌上茶盞都跟著震顫,大聲怒喝道:“這還了得!”
    不多時,王夫人便被丫鬟匆匆喚至賈母房中。她身著深紫色綾羅長衫,外罩一件墨色披風,神色慌張。一進門,便覺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抬眼望去,隻見賈母滿臉怒容,寶玉則滿臉悲憤,跪在一旁,眼神中滿是對她的怨懟。王夫人心中暗叫不好,雙腿一軟,趕忙“撲通”一聲跪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心中懊悔不迭:“此番闖下大禍,母親定不會輕饒。”
    賈母氣得渾身劇烈顫抖,伸出手指,直指王夫人,聲色俱厲地斥責道:“你這糊塗透頂的孽障!黛玉腹中所懷,乃是你的親孫子,是咱們賈府延續香火、光宗耀祖的希望所在啊!你怎就如此愚昧無知,輕信那邪魔歪道的鬼話,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要害我那尚未出世的重孫!你是不是瞧著老婆子我年邁體弱,不中用了,便敢如此膽大包天,瞞著我肆意妄為!若林丫頭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這條老命也不活了”
    王夫人嚇得麵如土色,渾身篩糠般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磕頭哭著哀求道:“母親息怒,兒媳一時豬油蒙了心,聽信了那道姑的讒言,犯下這等彌天大錯,實在罪該萬死,求母親饒恕兒媳這一回吧。”
    賈母冷哼一聲,聲如寒霜,“好啦,你起來吧”,轉頭看向寶玉,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憂慮,急切地說道:“寶玉呀!事不宜遲!你即刻起身,進宮去找你元春姐姐,務必求她派太醫院裏最得力的太醫,救救你林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若能保住他們母子平安,一切尚有轉圜餘地;倘若有個萬一,我定不饒你母親,賈府也從此別想安寧!”
    寶玉趕忙應了一聲“是”,匆忙起身,一刻也不敢停留,轉身疾步離去。他心中隻盼著能盡快求得元春相助,挽回這岌岌可危的局麵,救黛玉與孩子於水火之中。
    賈母又叫來王熙鳳,怒容未消,大聲喚道:“鳳丫頭,你給我過來!”王熙鳳正在園子裏料理事務,身著五彩錦緞製成的窄袖短襖,下著翠綠撒花洋縐裙,腰間係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聽聞賈母傳喚,不敢耽擱,蓮步匆匆趕來。一進屋子,見賈母滿臉怒色,王夫人跪在地上,寶玉也是神色焦急,心中暗忖定是出了大事。趕忙上前,福身行禮道:“老祖宗,喚孫媳何事?”
    賈母用手指著王夫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瞧瞧你這嬸子,聽信了個不知哪兒來的道姑胡言亂語,竟妄圖害了黛玉腹中的胎兒,往她飲食裏加寒涼藥物。你即刻去查查,是哪個道觀的道姑如此膽大妄為,敢在我賈府攪弄是非,害我重孫。仔細查訪清楚,查出來後,即刻送官究辦,絕不能輕饒了這等妖人!”
    王熙鳳一聽,心中大驚,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憤怒,忙應道:“老祖宗放心,孫媳這就去辦。必定查他個水落石出,給老祖宗和林妹妹一個交代。”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賈母又叮囑道:“鳳丫頭,此事要辦得機密且迅速,莫要走漏了風聲,讓那道姑得了消息跑了。”王熙鳳趕忙點頭稱是,腳下生風般地出了房門,即刻著手安排人手四處查訪那道姑的下落。心中暗自思忖,此事關乎重大,若辦不好,老祖宗那兒可不好交代,定要使出渾身解數,盡快將這道姑捉拿歸案。
    王熙鳳領命而去,當即喚來旺兒家的等幾個心腹仆人,神色嚴肅地吩咐道:“你們幾個,立刻去打聽一個道姑的下落。這道姑近日蠱惑了太太,說了些混賬話,要害林姑娘腹中胎兒。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將這城裏城外的道觀都細細查訪一遍,務必盡快尋到她的蹤跡,有了消息,即刻來報。”眾人不敢懈怠,領命後四散而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王熙鳳這邊坐鎮賈府,身著一襲金絲蹙邊的煙霞色褙子,在廳中來回踱步,一邊焦急地等待消息,一邊思索著應對之策。她深知此事若處理不好,不僅賈母那邊無法交代,賈府內部恐怕也會因此事人心惶惶。正思忖間,平兒匆匆來報:“奶奶,有個婆子說在城西的清虛觀附近,見過與您描述相似的道姑。”王熙鳳眼睛一亮,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立刻說道:“快,叫那婆子進來。”
    不多時,婆子被帶了進來,哆哆嗦嗦地說道:“姑奶奶,奴……奴婢前幾日去城西,瞧見清虛觀那兒有個道姑,穿著打扮和您說的差不多。那道姑身著素色道袍,頭上挽著道髻,插著一根玉簪,看著神神叨叨的,和旁人說話也遮遮掩掩的。”王熙鳳趕忙問道:“那你可知道她往哪兒去了?”婆子搖頭道:“姑奶奶,奴婢不知,當時也沒太在意。”王熙鳳皺眉思索片刻,說道:“平兒,你即刻帶幾個人去清虛觀,找觀主問個明白,若那道姑真是從那兒出來的,定要問出她的去向。”
    平兒領命而去,王熙鳳則繼續留在府中,密切關注著各方動靜。過了幾個時辰,平兒終於回來了,麵色凝重地說道:“奶奶,清虛觀主說,那道姑確實是他們觀裏的,法號靜塵。前些日子說是出門雲遊去了,也不知去了何處。不過觀主還說,這靜塵平日裏就不安分,喜歡說些聳人聽聞的話。”
    王熙鳳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說道:“哼,這道姑定是心虛跑了。不過,她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將她找出來。平兒,你再派些人,往周邊城鎮去打聽,務必將她揪出來。”平兒應了一聲,又忙著去安排人手。
    這邊寶玉心急如焚地進宮去求賈元春,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宮門外,遞了牌子,焦急地等待通傳。不多時,宮中太監出來宣他覲見。寶玉急忙隨太監進入宮中,見到賈元春後,“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麵地將王夫人聽信讒言,加害黛玉腹中胎兒之事細細說了一遍,哀求道:“姐姐,林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危在旦夕,求姐姐看在手足情深的份上,速速派太醫去救救他們。”
    賈元春聽聞,亦是又驚又怒,原本溫婉的麵容此刻布滿寒霜,說道:“母親怎會做出這等糊塗事!寶玉,你且寬心,我這就差人去太醫院,挑選醫術最為精湛的太醫,讓他們即刻隨你前往賈府。”說罷,立刻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太醫院傳旨。
    太醫們接到旨意,不敢耽擱,收拾好醫藥箱,隨寶玉匆匆趕往賈府。此時的賈府,氣氛緊張壓抑。賈母在房裏來回踱步,身著一件深青色的錦緞長袍,外披一件玄色鶴氅,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憂慮。王夫人則依舊跪在地上,麵色蒼白如紙,心中滿是懊悔,暗自垂淚。
    太醫們一到,便立刻前往黛玉房中。經過一番仔細的診斷,為首的太醫麵色凝重地出來回稟賈母:“老祖宗,二奶奶喝下了不少寒涼之藥,對胎兒確有損傷,但所幸發現得及時,若能悉心調養,或許還能保住胎兒。隻是二奶奶本就身子虛弱,此番更是元氣大傷,需長時間精心照料。”
    賈母聽了,心中稍安,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務必開最好的方子,全力救治。”太醫們領命下去開方煎藥。
    這邊王熙鳳的人還在四處尋找道姑靜塵的下落。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一個小廝匆匆來報:“姑奶奶,在城南的一座破廟裏發現了那道姑的蹤跡,她似乎正準備離開。”王熙鳳冷笑一聲:“哼,她倒是狡猾,不過終究還是逃不掉。走,隨我去會會她。”說罷,帶著一幹人等直奔城南破廟而去。
    王熙鳳帶著一眾家丁,氣勢洶洶地趕到城南那座破廟。破廟周圍荒草叢生,廟門半掩著,透著一股陰森之氣。王熙鳳撩起裙擺,身著一件石青色的刻絲披風,內襯月白綾子的襖兒,毫不猶豫地邁進廟門,身後家丁們手持棍棒,緊緊跟隨。
    進入廟中,隻見一個身著道袍的女子正慌張地收拾包裹,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靜塵道姑。靜塵道姑聽到動靜,抬頭看到王熙鳳等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猶如白紙一般,眼神中滿是驚恐,慌亂之中,手中的包裹險些掉落。她下意識地將包裹往身後藏,嘴裏卻強裝鎮定地說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我清修之地?”
    王熙鳳冷笑一聲,走上前幾步,逼視著靜塵道姑,眼中滿是鄙夷,厲聲道:“你這妖道姑,還敢裝蒜!你在賈府散布謠言,蠱惑太太,妄圖加害二奶奶腹中胎兒,今日便是你的報應!”靜塵道姑聽聞,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姑奶奶饒命啊,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聽信了旁人的教唆,才做出這等錯事。求姑奶奶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王熙鳳眉頭緊皺,怒喝道:“教唆?你休要狡辯!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從實招來,或許還能從輕發落,不然,今日定將你送官,讓你嚐嚐那牢獄之苦!”靜塵道姑猶豫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咬咬牙說道:“姑奶奶,我說,我說。是……是薛姨媽家的婆子找到我,給了我一大筆銀子,讓我去賈府散布那些謠言,說隻要能讓太太打掉二奶奶腹中胎兒,還會有重謝。我一時貪財,就……就答應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王熙鳳聽聞,心中又是一驚,暗自思忖:“這薛姨媽為何要插手此事,背後莫不是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她冷笑一聲,對靜塵道姑說道:“你這道姑,為了錢財,竟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今日饒你不得。來人呐,將她給我綁了,押回府中,聽候老祖宗發落。”家丁們一擁而上,將靜塵道姑牢牢綁住。
    王熙鳳押著靜塵道姑回到賈府,徑直來到賈母房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回稟了賈母。賈母聽聞,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怒道:“這薛姨媽,真是越發不像話了!竟做出這等陰損之事,妄圖害我賈家子嗣。寶玉尚未出生時,她便心懷鬼胎,弄出什麽金玉良緣之說,攪得府中不得安寧。如今又來這一出,真真可恨!”
    王夫人跪在一旁,滿臉懊悔與羞愧,淚水縱橫,哭著說道:“母親,兒媳實在是糊塗,竟被那道姑和薛姨媽家的婆子蒙蔽了雙眼,做出這等大錯之事。求母親責罰。”賈母瞪了王夫人一眼,眼中滿是失望,說道:“你這蠢貨,平日裏也算精明,怎的在這等大事上如此糊塗!若非寶玉發現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此事待黛玉和胎兒平安後,再與你算賬!”
    隨後,賈母又對王熙鳳說道:“鳳丫頭,你做得很好。即刻派人去薛姨媽府上,將此事告知她,就說我賈府絕不是好欺負的,讓她給個說法。若她不給個滿意的交代,我定不與她善罷甘休!”王熙鳳應道:“老祖宗放心,孫媳這就去辦。”
    王熙鳳領命後,立刻差人前往薛姨媽府。薛姨媽得知此事,嚇得臉色慘白,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心中暗暗叫苦:“這事兒怎的這麽快就敗露了?這可如何是好?”麵對賈府來人的質問,薛姨媽隻得強裝鎮定,身著一件暗紅色的織錦旗袍,外罩一件黑色的坎肩,說道:“這……這其中定有誤會,我絕無此意。待我查明真相,定給賈府一個交代。”
    這邊黛玉在太醫的悉心照料下,喝了幾劑藥後,身體漸漸有了起色,胎兒也暫時保住了。
    且說薛姨媽這廂,待賈府眾人離去之後,心內恰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安寧。隻見她身著一件深褐色綢緞所製棉衣,於房中來回踱步,那思緒紛亂如麻,攪得她心亂如麻。她深知此事若處置稍有差池,必與賈府徹底反目成仇。賈府在金陵城權勢滔天,根基深厚,薛家向來仰仗與賈府這層姻親關係,方能於金陵城中立足。若因此事與賈府交惡,往後薛家在這金陵城中恐再無容身之地。如此想來,她愈發膽戰心驚,冷汗早已浸濕了後背。心下暗自思忖:無論如何,定要設法平息賈府之怒,尤其是賈母的雷霆之怒。
    思來想去,薛姨媽終是決定親自前往賈府,向賈母賠罪,冀望能化解這場軒然大波。這一夜,她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次日清晨,薛姨媽早早起身,精心挑選了一份厚禮。那禮單之上,俱是些稀世罕有之珍寶。有南海進貢的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在晨光映照之下,閃爍著柔和而華貴的光澤,仿若每一顆都凝聚著大海深處的神秘與瑰麗;還有西域進貢的織錦,色彩斑斕絢麗,花紋精美絕倫,觸手柔滑如脂,其上所繡花鳥魚蟲栩栩如生,恰似要從錦緞上躍然而出;更有那千年人參,參須完整,藥香濃鬱,一看便知是難得的珍品,想必此等年份久遠之人參,於黛玉調養身子,定能大有裨益。
    她懷著一臉的忐忑與愧疚,登上馬車,一路心事重重。馬車緩緩行駛在去往賈府的街道之上,薛姨媽透過車窗,望著那熟悉的街景,卻全然無心欣賞。街道之上行人往來如織,熱鬧非凡,然她的心思全在如何麵對賈母之上。她暗自思忖著見到賈母後該如何開口賠罪,怎樣才能求得賈母的寬宥,心中滿是憂慮與不安。
    且說那日,黛玉終至臨盆之時。賈府上下皆為此事忙碌奔走,氣氛緊張而又滿含期待。產房之外,賈母身著一件深青色錦緞長袍,外披一件玄色鶴氅,拄著拐杖,神色凝重地來回踱步。她雖年事已高,然此刻眼神之中透露出的關切與焦急,絲毫不減。心中暗自祈禱,口中念念有詞:“老天爺保佑,定要讓林丫頭和孩子平平安安才好啊。”
    王夫人立於一旁,身著深紫色綾羅長衫,外罩一件墨色披風,雙手不自覺地絞著帕子,眉頭緊鎖,眼神之中滿是擔憂與緊張。她雖因之前之事心中有愧,然畢竟關乎賈家子嗣,此刻亦是心急如焚。
    賈寶玉則在產房外來回疾走,恰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身著月白錦袍,腰間束著一條絳紫色絲絛,原本整齊的發絲此刻也略顯淩亂。時而停下,焦急地望向產房緊閉的門扉,眼神之中滿是擔憂與期待,嘴裏不住念叨著:“林妹妹,你一定要平安啊,一定要平安……”
    產房之內,穩婆們有條不紊地準備著一應物品,銅盆裏的熱水冒著騰騰熱氣,一旁的桌上擺放著幹淨的棉布、剪刀等物。黛玉躺在榻上,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將她的發絲浸濕,一縷縷貼在蒼白的臉頰之上。她緊咬著下唇,時而發出痛苦的呻吟,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指節泛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姑娘,用力啊!再使把勁!”穩婆們在一旁不住地鼓勵著,聲音之中帶著焦急與期待。黛玉隻覺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撕裂。她心中念著寶玉,念著即將出世的孩子,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
    “看到頭了,姑娘再加把勁!”穩婆的聲音之中透著興奮。黛玉此刻已近乎虛脫,但聞得這話,又強撐著精神,再次發力。終於,一聲響亮的嬰啼打破了產房內緊張的氛圍。“是個公子!恭喜姑娘!”穩婆喜笑顏開地說道。黛玉聽聞孩子的哭聲,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隨後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姑娘!姑娘!”穩婆們趕忙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輕聲呼喚。過了好一會兒,黛玉才悠悠轉醒。此時,丫鬟們端來熱水,為黛玉擦拭著臉,穩婆則將裹在繈褓裏的小公子抱至黛玉麵前。黛玉微微睜開雙眼,看著那粉雕玉琢的小臉,眼中滿是慈愛與欣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輕說道:“寶……寶玉……”便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產房之外,眾人聽聞嬰兒的啼哭聲,先是一喜。賈母臉上瞬間綻開了笑容,口中說道:“好啊,好啊,終於是平安誕下了。”然而,笑容尚未完全展開,便又擔憂起黛玉的狀況。
    賈寶玉聽到孩子哭聲的那一刻,本是滿心歡喜,可緊接著卻不見有人出來通報黛玉的情形,心中頓時又緊張起來。他再也按捺不住,不顧丫環婆子們的阻攔,用力撥開眾人,急切地衝進產房。一邊衝一邊喊道:“林妹妹!林妹妹你怎麽樣了!”
    進得產房,看到黛玉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趕忙奔至黛玉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說道:“林妹妹,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他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心疼地看著黛玉,自責與擔憂充斥著內心。
    終於,馬車停在了賈府門前。薛姨媽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通報之後,她被丫鬟引至賈母房中。一進門,薛姨媽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說道:“老親家,我實在是對不住您呐!我管教下人無方,才生出這等禍事,竟害得林姑娘和她腹中胎兒受苦,我真是罪該萬死。老親家,您要打要罰,我絕無二話,隻求您能消消氣,原諒我這一回。”
    她邊說邊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砰砰”之聲,那聲音在寂靜的房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敲打著眾人的心。她此刻滿心懊悔,隻恨自己一時糊塗,做出這等錯事,破壞了兩府的情誼。
    賈母坐在榻上,眼中滿是怒色,緊緊盯著跪在地上的薛姨媽,冷哼一聲道:“薛姨媽,你可知道你家這婆子和那道姑險些害了我賈家兩條人命!你說句管教無方便想了事?你我也算有些情分,卻不想你竟做出這等陰險之事。”賈母的聲音雖不大,卻透著一股威嚴與憤怒,仿佛能穿透人心,讓薛姨媽不禁打了個寒顫。
    薛姨媽跪下磕頭,她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看著賈母,哭著說道:“老親家,我真真是悔不當初啊!我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想著自家寶釵與寶玉的事兒,又見林姑娘有了身孕,心中便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但我發誓,我從未想過要鬧出這麽大的亂子,更沒想過要害人性命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滿是悔恨與無奈,此刻她深知自己的行為給賈府帶來了極大的傷害,隻希望賈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饒恕自己這一回。
    賈母聽她如此說,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依舊麵色嚴肅,眼中透著審視,說道:“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對無辜之人下手。如今林姑娘雖然暫時保住了胎兒,可身子卻愈發虛弱了。你說,這事該如何了結?”賈母目光如炬地盯著薛姨媽,等待著她的答複,心中也在權衡著如何處理此事,既能讓薛家得到教訓,又不至於徹底破壞兩府的關係。
    薛姨媽趕忙說道:“老親家,我願出重金請最好的太醫,為林姑娘調養身子,一應所需,我薛家全包了。隻求老親家看在往日情分上,莫要與我一般見識。”她眼中滿是祈求之色,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希望賈母能網開一麵,原諒自己的過錯。
    賈母思索片刻,心中權衡著利弊,終究還是念及往日的情分,以及薛家與賈府盤根錯節的關係,長歎一口氣,說道:“哼,暫且便依你。但你需記住,往後莫要再動這些歪心思。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念舊情。”賈母的語氣雖有所緩和,但依舊透著警告之意,她希望薛姨媽能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再做出傷害賈府的事情。
    薛姨媽忙不迭地點頭稱是:“老親家放心,我以後定當謹言慎行,絕不再犯。”她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賈母暫時饒恕了自己,但同時也深知,此事給賈府帶來的傷害難以輕易抹去,往後行事需更加小心謹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邊薛姨媽與賈母正說著,王熙鳳風風火火地進來回稟:“老祖宗,太醫又來給二奶奶複診了。”賈母趕忙說道:“快請進來。”
    太醫進來後,先向賈母行了禮,而後走到黛玉床前,神情專注地給黛玉仔細診斷了一番。他時而皺眉,時而搖頭,神色愈發凝重。診完脈後,太醫走到賈母麵前,恭敬地回稟:“恭喜老祖宗喜得重孫,二奶奶與小公子皆平安。隻是……”太醫微微皺眉,麵露難色,欲言又止,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
    賈母心中一緊,忙問道:“隻是如何?但說無妨。”她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焦急地等待著太醫的下文。
    太醫歎了口氣,說道:“老祖宗,二奶奶前期誤食寒涼藥物,雖此次順利生產,可身子已遭重創,氣血大虧,傷及根本。往後……往後恐難再有身孕了。”太醫的聲音低沉而無奈,仿佛帶著一絲惋惜,他深知這對於賈府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眾人聽聞,皆是一驚。寶玉原本焦急的神情瞬間凝固,麵色慘白如紙,眼中滿是痛苦與自責,喃喃道:“都怪我,若我能早些發現……”他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心中充滿了對自己未能及時保護好黛玉的懊悔。
    賈母亦是滿臉憂慮,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長歎一聲道:“這可如何是好……”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擔憂,深知子嗣對於賈府的重要性,如今黛玉恐難再孕,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賈府的未來子嗣傳承也因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待太醫離去後,賈母轉頭看向薛姨媽,眼中帶著責備與痛心,說道:“你也聽到了,林姑娘遭此大難,往後怕是難再為寶玉添丁。你這罪孽可不小啊!”
    薛姨媽嚇得渾身發抖,如同篩糠一般,她心中懊悔不已,深知自己的一時糊塗,給賈府帶來了如此大的麻煩。哭著說道:“老親家,我……我真不知會釀成如此大禍,我願意做牛做馬,彌補我的過錯。”她此刻滿心自責,恨不得能時光倒流,挽回這一切。
    賈母揮了揮手,疲憊地說道:“罷了,你先回去吧,我也累了。”賈母靠在榻上,顯得有些心力交瘁,這場風波讓她疲憊不堪,她需要好好休息,也需要時間來思考賈府未來的應對之策。
    薛姨媽不敢再多言,隻得灰溜溜地離開了賈府。她腳步沉重,滿心自責與擔憂,深知此事雖暫時平息,但賈府眾人對薛家的怨懟恐怕難以輕易消除。她一路上都在思索著如何彌補自己的過錯,如何修複與賈府的關係,可心中卻一片茫然,不知從何做起。
    經此一事,賈府眾人對薛姨媽一家的怨懟愈發深重。下人們私下裏議論紛紛,對薛家的行為表示不齒,言語中滿是輕蔑與憤慨;賈府的主子們,見到薛家之人也是冷臉相對,眼神中透著不滿與防備。
    黛玉得知自己恐難再孕後,心中悲痛萬分。她獨自坐在房中,望著窗外的落花,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深知,在這封建禮教森嚴的賈府,子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自己未能為寶玉多添子嗣,心中難免覺得愧疚。然而,她又強自鎮定,看著繈褓中粉雕玉琢的幼子,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撫養成人,不能就此消沉。她輕輕撫摸著孩子的小臉,眼中滿是慈愛與堅定,仿佛在向世界孩子,自己將為了孩子,勇敢地麵對一切困難。
    賈府之中,子嗣傳承乃重中之重,林黛玉雖與寶玉夫妻情深,卻也不得不為長遠計。思忖再三,遂與賈母、王夫人商議此事,二位長輩聽聞,亦是麵露憂色,卻也深知黛玉所言在理。
    黛玉產子後,史湘雲、賈迎春、賈探春紛紛前來探望。那史湘雲,風風火火地進得房來,尚未開口,先聞其聲:“林姐姐,可把我擔心壞了!快讓我瞧瞧小侄子。”說著,便大步流星地湊到榻前,一把將繈褓抱在懷裏,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哎喲,這孩子生得可真俊,眉眼間竟有幾分林姐姐的靈秀,長大了必定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物。”
    說罷,還輕輕捏了捏嬰孩的小臉蛋,那嬰孩似乎被逗弄醒了,小嘴一撇,似要啼哭。史湘雲趕忙輕輕搖晃著繈褓,嘴裏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兒:“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模樣甚是滑稽,逗得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轉頭看向黛玉,說道:“林姐姐,你瞧這孩子,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隻是你往後可得多費些心教導。”
    史湘雲素日裏與林黛玉、賈寶玉情誼深厚,聽聞薛家做出這般不堪之事,心中那股子怒火“騰”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史湘雲心疼地拉著林黛玉的手說說道:“林姐姐,我才聽說了那薛家的惡行,真是氣煞我也!他們怎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害你受這般苦楚!”說著,她柳眉倒豎,滿臉的憤慨。
    提及薛寶釵,史湘雲更是厭惡之極,忍不住啐道:“寶姐姐?哼,如今在我看來,她那端莊賢淑的表象下,誰知藏著怎樣的心思!薛家做出這等事,她豈能毫無幹係?往日我還當她是個好的,如今看來,真是看錯了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史湘雲向來心直口快,心中有什麽便說什麽。她在賈府中四處走動時,逢人便毫不避諱地數落薛家的不是,言辭激烈,毫不留情。見到薛寶釵時,更是連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徑直走過,嘴裏還低聲嘟囔著:“虧我從前還與她親近,如今想來,真是後悔!”
    在她心裏,薛寶釵已然因薛家的所作所為,從那個令她欣賞的姐姐,變成了讓她唾棄的對象。而這份對薛家的厭惡,也因對林黛玉的關切與心疼,愈發濃烈,久久難以消散。
    賈迎春則邁著輕柔的步子,走到黛玉身邊,輕聲說道:“林妹妹,你此番受苦了。往後可要好好調養身子才是。”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溫柔地看著黛玉,又輕輕握住黛玉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妹妹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便是,我雖沒什麽大本事,但也願為妹妹分擔一二。隻是妹妹身子不好,往後凡事可莫要強撐著。”
    賈探春亦是快步上前,握住黛玉的手,道:“姐姐,你向來聰慧,隻是也要多顧惜自己。如今有了小侄子,這賈府更是添了幾分喜氣。”她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接著說:“隻是姐姐身子不好,往後這照顧孩子和操持家務的事兒,我們姐妹能幫襯的絕不含糊。我尋思著,得給孩子找幾個得力的嬤嬤和丫鬟,再請個學問好的先生,早早啟蒙才是。姐姐你覺得如何?”她目光堅定,透露出一股精明能幹的氣質。
    正說著,皇宮之中的賈元春聞聽二弟寶玉有後,也派宮女送來滋補藥品。那宮女恭敬地呈上禮盒,說道:“皇後娘娘聽聞林姑娘誕下公子,特命奴婢送來這些滋補藥品,皆是宮中禦用之物,珍貴非常,望林姑娘早日康複。”黛玉忙讓寶玉謝恩,心中對賈元春的關懷亦是感激不已。她輕聲說道:“勞娘娘費心了,往後還望寶玉多進宮請安,代我向娘娘致謝。”
    且說林黛玉遠在姑蘇的父母林如海與賈敏,聞得女兒誕麟之喜,亦是滿心歡喜。林如海忙喚來幼子林承祖,與兒媳賈惜春,囑道:“你姐姐於賈府誕下麟兒,此乃大喜之事。你二人速攜厚禮前往賈府探望,代我與你母親問候你姐姐、姐夫,切不可有絲毫怠慢。”賈敏亦在旁細細叮囑:“見了你姐姐,定要好好寬慰她,讓她安心調養身子。一應所需,隻管與賈府眾人言說。”
    林承祖與賈惜春領命,即刻啟程。一路曉行夜宿,不敢耽擱。這日,終至賈府。二人入得府中,見那賈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通報之後,便被引入內室。
    林承祖,身姿挺拔,麵容俊朗,透著一股儒雅之氣。自幼受林如海悉心教導,飽讀詩書,胸有才華,行事穩重且不失靈動。賈惜春,生得眉清目秀,性格內斂沉靜,雖年紀尚輕,卻已有幾分出塵之態,平日裏喜畫,筆下山水頗具意境。
    黛玉見了胞弟與弟媳,眼中含淚,忙招手道:“承祖、惜春,你們可來了。一路上辛苦了。”林承祖趕忙上前,躬身行禮:“姐姐,一路尚好,勿要掛心。父親母親聽聞姐姐誕下外甥,歡喜非常,特命我二人前來探望,還備下諸多禮物,以表心意。”說罷,示意下人將禮物呈上來,皆是姑蘇的珍奇異寶、精致綢緞,還有專為嬰孩準備的溫潤玉佩,寓意著孩子平安順遂。賈惜春亦盈盈下拜,輕聲道:“姐姐萬安,瞧這小外甥生得如此可愛,真是令人歡喜。”
    黛玉看著眼前的親人,心中滿是溫暖,說道:“難得父親母親記掛,你們能來,我便安心了。”說著,又喚人抱來孩子,讓林承祖與賈惜春相看。林承祖輕輕接過繈褓,看著那嬰孩,笑道:“這孩子眉眼間頗有姐姐當年的神韻,日後定非凡人。”他輕輕撫摸著孩子的小手,眼中滿是慈愛,仿若看到了姐姐兒時的模樣。賈惜春在旁附和:“正是呢,瞧這小模樣,長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眾人聞言,皆是一笑。
    隨後,林承祖與寶玉交談起來,林承祖說道:“姐夫,如今姐姐誕下麟兒,賈府添丁,實乃幸事。往後還望姐夫多多教導外甥,使其成為棟梁之材。”寶玉點頭稱是:“那是自然,我定當竭盡全力。隻是往後還需仰仗嶽父嶽母及賢弟、弟妹多多關照。”林承祖微笑道:“姐夫客氣了,皆是一家人,理應相互扶持。”賈惜春則與黛玉說起了姑蘇家中的趣事,逗得黛玉不時露出笑容,暫時忘卻了生產後的疲憊。
    黛玉產子一月之後,賈府為孩子辦滿月宴。那一日,賈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園中各處掛滿了紅燈籠,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氛圍。賓客們紛紛前來道賀,一時間,賈府內人頭攢動,歡聲笑語不斷。
    宴會上,眾人圍坐一堂,紛紛誇讚著孩子的可愛與不凡。賈母坐在主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著眾人道:“今日我這重孫滿月,真是賈府的一大喜事。願這孩子日後平安順遂,光宗耀祖。”眾人皆附和稱是。
    這邊薛姨媽笑著說道:“瞧這孩子的模樣,將來定是有大出息的,說不定能像寶兄弟這般才情出眾,再為賈府添幾分榮耀。這眉眼,透著股機靈勁兒,往後讀書識字,必定是一點就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邢夫人也跟著說道:“是啊,這賈府如今是愈發興旺了,有了這孩子,往後更是熱鬧。隻盼著他能快快長大,也好為賈府分擔些責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吉祥如意的賀詞。
    且說黛玉自曉自己身子遭此重創,日後恐難再為寶玉綿延子嗣,心下便如墜重鉛,憂思百結。她素性心思縝密,於這賈府之中,豈會不知子嗣一事幹係重大,又念及寶玉往後之福祉,實難釋懷。思忖良久,終是遣雪雁去喚襲人、晴雯與紫鵑前來。
    彼時,暮色漸濃,殘陽如血,透過窗欞,灑下幾縷昏黃幽光,恰映在四人麵龐之上。黛玉半倚於榻,麵色慘白若紙,然眼神之中,卻透著幾分毅然決然。襲人、晴雯與紫鵑依次款步入內,見黛玉如此形容,皆麵露關切之色。
    黛玉微微欠身,輕聲說道:“你們且都坐下,今日喚你們前來,實有要事相商。”三人依言就座,目光盡皆落在黛玉身上。黛玉稍作停頓,眼中已然淚光盈盈,緩緩歎道:“我這身子,自己心中明鏡也似,往後怕是再難替寶玉續添子嗣了。寶玉他……往後總需有人周全照應才是。”
    襲人聞聽此言,心中已然明了幾分,忙接口道:“姑娘何出此言,您身子定會慢慢調養過來的。”晴雯雖未言語,卻神色黯然,暗自垂淚。紫鵑更是緊緊握住黛玉之手,泣道:“姑娘,您可千萬別再說這些喪氣話了。”
    黛玉輕輕搖頭,握住紫鵑之手,又將目光移向襲人、晴雯,說道:“我心意已決。我欲勸你們,日後能嫁與寶玉。寶玉心地純善,隻是生性憨直,身邊著實須得有貼心之人照料。你們若能伴其左右,我也可稍感寬慰。”
    三人聞此,俱是一驚。襲人麵露難色,囁嚅道:“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說老爺、太太那邊作何定奪,便是我……我也從未存過這般念頭。”晴雯素性直爽,急道:“姑娘,您這又是何苦來!我雖一心伺候寶玉,可從未想過與他有此等名分。”
    紫鵑亦是淚流滿麵,說道:“姑娘,我此生隻願侍奉您一人,哪有旁的心思。”
    黛玉見狀,不禁長歎一聲,眼中滿是懇切之色,說道:“我深知你們對我的心意,可我實是放心不下寶玉。咱們相處多年,情同姐妹,如今我隻求你們應下此事,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日後,寶玉身邊有你們相伴,我即便去了,也能瞑目。”言罷,淚水潸然落下。
    三人見黛玉情真意切至此,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晴雯咬了咬嘴唇,率先說道:“姑娘,您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我答應便是。隻盼您能好好的,切莫再胡思亂想。”
    襲人思索片刻,亦點頭道:“罷了,既如此,我也應下姑娘。隻願姑娘身子早日康健。”
    紫鵑見二人皆已應下,雖心中萬分不舍,卻也含淚說道:“姑娘,我也答應您。”
    黛玉聽聞,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欣慰的笑容。她依次握住三人之手,說道:“如此便好,往後咱們都是姐妹,不分彼此。寶玉他性子跳脫,還望你們能多擔待些。”三人皆含淚點頭,屋內一片唏噓之聲。
    此時,窗外微風輕拂,吹動窗紗,似也為這一番深情厚誼所動容。
    在林黛玉的勸說之下,賈寶玉納襲人、晴雯、紫鵑為妾,亦選定這日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府中又重新布置,紅燭高照,錦幔低垂。
    襲人穿著一件淺粉色的綾羅衣衫,上麵繡著精致的蘭花,針法細膩,蘭花仿若在風中搖曳生姿。她頭發梳得整齊,插著一支碧玉簪子,顯得溫婉大方。她蓮步輕移,走到寶玉麵前,微微福身,眼中帶著羞澀與期許,微微低著頭輕聲說道:“往後便侍奉二爺和林姑娘了,願為這府中盡心盡力。二爺和林姑娘但有吩咐,襲人絕無二話。”然而,她心中也有一絲憂慮,畢竟自己身份轉變,不知往後在這府中的日子會是怎樣,隻盼著能盡心盡力,不辜負黛玉的信任。
    晴雯則身著一件水藍色的錦裳,腰間係著一條鵝黃色的絲帶,愈發顯得英姿颯爽。她雖強顏歡笑,可眼神中仍隱隱透著一絲落寞,畢竟這納妾之事,於她高傲的性子而言,並非全然心甘情願。她走到寶玉跟前,福了一福,語氣略帶倔強:“既入了這府,便守這府中的規矩,隻是二爺往後可莫要忘了晴雯的性子。我晴雯做事,向來是光明磊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二爺和林姑娘海涵。”她心中暗自思忖,往後自己該如何自處,又不能丟了自己的骨氣。
    紫鵑身著淡綠色的襦裙,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憂傷,卻又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她深知自己是為了黛玉,為了這個家,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緩緩走到寶玉和黛玉麵前,屈膝行禮,說道:“紫鵑願一生陪伴林姑娘,也會盡心侍奉二爺,還望二爺和林姑娘往後莫要嫌棄。林姑娘待我恩重如山,紫鵑定不負所托。”她心中滿是對黛玉的忠誠,隻願能一直守護在黛玉身邊,為她分憂解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婚禮上,三人向寶玉、黛玉及賈母等長輩行禮。黛玉看著她們,眼中滿是欣慰與感激,說道:“往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還望姐妹們相互扶持,和和美美。這府中事務繁雜,往後還需姐妹們多費心。”三人皆點頭稱是。
    自此後,這三位女子,對黛玉敬重有加,宛如對待親姊。平日裏,姐妹相稱,關懷體貼,無微不至。黛玉亦待她們情同手足,毫無主仆之間的隔閡與疏離。每當黛玉身體違和之時,三女便輪流陪伴寶玉同房,悉心照料寶玉生活起居。而在其餘時日,她們彼此謙遜推讓,皆盼著寶玉能多與黛玉相聚,共享伉儷之歡。
    對於黛玉與寶玉所生之子,寶玉與黛玉商議後,取名為賈玉瀾。“玉”之一字,自是取自二人之名,寓意著這孩子乃二人愛情之結晶,如美玉般珍貴無瑕。而“瀾”字,取自“文瀾壯闊”之意,盼這孩子日後能有非凡的文采與廣闊的胸襟,在這世間闖出一番波瀾壯闊的事業,為賈府增光添彩。
    且說這賈玉瀾,自小在眾人的疼愛中長大。襲人、晴雯、紫鵑對他視若己出,疼愛非常。從那嬰孩的衣食住行,到啟蒙開智,皆親力親為,不敢有絲毫疏忽懈怠。
    她們精心挑選最柔軟細膩之布料,為玉瀾縫製衣衫,那針法細密,每一針每一線,皆傾注著無盡愛意。襲人裁剪布料時,專注的眼神一刻也未曾離開手中的活計,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寶;她一邊裁剪,一邊念叨著:“這料子輕柔舒適,給咱們玉瀾做衣裳再合適不過。”晴雯縫著袖口的花邊,嘴裏還念叨著:“咱們玉瀾穿了這衣裳,定是這世上最俊的小公子。這花邊兒,可得縫得精致些。”紫鵑則在一旁幫忙遞著針線,時不時提醒著:“這針腳再密些,孩子穿著才舒服。”三人一邊做著針線,一邊談論著玉瀾的趣事,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又親自下廚,為玉瀾準備營養豐富之膳食,從那鮮嫩的魚肉,到清甜的果蔬,皆是精挑細選,盼他茁壯成長。襲人熬製魚湯時,守在鍋邊,小火慢燉,不時用勺子輕輕攪拌,隻為熬出那最鮮美的湯汁;她自言自語道:“這魚湯得燉得濃些,玉瀾喝了才長得壯實。”晴雯去園中采摘最新鮮的果蔬,嘴裏嘟囔著:“這果子又大又甜,玉瀾肯定愛吃。”紫鵑則在一旁將果蔬清洗幹淨,仔細地去除果核,切成小塊,說道:“可別傷了孩子的小嘴。”
    閑暇之時,或教玉瀾讀書識字,或陪他嬉戲玩耍。那襲人溫柔耐心,教導玉瀾識字時,總是輕聲細語,如同春風化雨:“玉瀾,你瞧這個字,是‘人’字,一撇一捺,就像咱們人站在天地之間。做人呐,要頂天立地,心懷正氣。”玉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跟著念;晴雯則活潑有趣,陪著玉瀾玩耍時,總能想出各種新奇的玩意兒,逗得玉瀾咯咯直笑。她拿著一個自製的小風車,在玉瀾麵前奔跑,風車呼呼地轉著,玉瀾揮舞著小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她還會給玉瀾講些奇聞軼事,玉瀾聽得津津有味,不時追問:“然後呢,然後呢?”紫鵑心思細膩,在生活上對玉瀾關懷備至,天冷了及時添衣,天熱了備好涼茶。她輕輕為玉瀾披上小披風,叮囑道:“玉瀾乖,外麵風大,可別著涼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府中生活處處洋溢著溫馨與甜蜜,恰似春日暖陽,暖人心扉。
    隨著玉瀾漸漸長大,到了該啟蒙讀書的年紀。寶玉特意請了一位學識淵博的先生,姓陳,乃前科進士,雖未在仕途上大展宏圖,卻在治學育人方麵頗有心得,其學問貫通古今,詩詞歌賦、經史子集無一不精,為人亦是方正持重,頗具大儒之風。
    初次授課那日,玉瀾身著一襲月白色的錦袍,頭戴小巧的束發冠,顯得伶俐可愛。他被領進書房,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陳先生早已在書房等候,見玉瀾進來,微微起身,麵帶和藹的笑容。玉瀾趕忙上前,恭敬地行了拜師禮。陳先生扶起玉瀾,溫言說道:“從今日起,你便跟著老夫讀書,需知曉,讀書之道,在於勤勉、專注,切不可懈怠。”玉瀾乖巧地點點頭,脆生生地應道:“先生放心,玉瀾定會努力。”
    授課之時,陳先生先是從簡單的《三字經》講起,他手持書本,抑揚頓挫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玉瀾跟著先生逐字逐句地念,聲音清脆悅耳。然而,畢竟是年幼孩童,不多時,玉瀾的注意力便有些分散,目光開始在書房中遊離。陳先生見狀,並未立刻斥責,而是停下授課,微笑著問玉瀾:“玉瀾,你可知這‘人之初,性本善’是何意呀?”玉瀾回過神來,歪著頭思索片刻,說道:“先生,是不是說人剛出生的時候,本性都是善良的呀?”陳先生點頭稱讚:“玉瀾甚是聰慧,理解得不錯。那你想想,為何後麵又說‘性相近,習相遠’呢?”玉瀾眨了眨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後說道:“是不是因為後來大家的習慣不一樣,所以就變得不一樣啦?”陳先生撫須大笑:“正是如此,這世間之人,初始本性相近,然因後天所學、所習不同,便有了千差萬別。所以你如今讀書,便是要習得良好的品行與學問。”玉瀾聽了,似有所悟,小臉露出認真的神情,坐得越發端正,重新專注於先生的授課。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