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一個人太孤獨了

字數:6093   加入書籤

A+A-


    雖然劉月一直表現得得體大方,正室姿態十足,而裴硯琛也一直以男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
    過去的藍羽總是在這種情況下拈酸吃醋,還愛耍陰謀詭計,因為怕老公生氣,而沒有明著胡攪蠻纏,裴硯琛從來也沒有對她假以辭色過。
    他是因為裴硯琛一直看不上藍羽而十分討厭她的糾纏,不過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
    自從藍羽搬出他們的婚房後,她見到裴硯琛就一直表現得冷淡疏離,像是要撇清關係似的。
    他搞不清今天這一幕是藍羽故意為之,蓄意勾引,還是無心之舉,意外使然。
    貿然上去,他說什麽呀?
    向著劉月?
    像以前那樣,做劉月的嘴替,狠狠奚落藍羽?
    他突然就有些於心不忍了,等會先問問硯琛,到底是什麽情況。
    裴硯琛終於解開了那縷頭發。
    解脫的瞬間,藍羽聽見自己的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麵不改色地俯身撿起耳環,全程沒有看裴硯琛和劉月一眼,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轉身便往來時路走去。
    路過段邵陽時,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半步。
    藍羽的腳步沒停,連一個多餘的眼光都沒給他。
    段邵陽望著她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燈突然閃了下。
    身後傳來裴硯琛的聲音,平淡無波:“走了。”
    段邵陽回頭,見裴硯琛正替劉月理著被風吹亂的鬢發,而劉月臉上沒有任何不滿的表情。
    不用問,也知道剛剛那一幕應該是意外,否則這兩人的臉色不會這麽平靜。
    藍羽剛推開包廂的門,蕭念便抬頭問道:“小羽,怎麽去了這麽久?我剛剛都和安安商量去找你了。”
    她一邊問,一邊將一杯無酒精桑格利亞遞到了藍羽的手裏。
    藍羽接過杯子,淺抿一口,才輕描淡寫地說道:“剛剛有些拉肚子,所以耽擱得時間久了一些。”
    撒謊的時候,藍羽指尖穩穩搭著杯沿,垂眸看著杯底細碎氣泡往上湧,聲音和呼吸一樣平穩,連測謊機估計都要甘拜下風。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隔壁的包廂裏,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正被人抱著胡亂地啃咬。
    對方精神狀態極其亢奮,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喊著“阿野……”
    這樣的男人包廂裏足足有二十個。
    其中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小聲問同伴:“老板找來這麽多胖子幹嘛?”
    同伴抬頭看了看門口的陸昭野,壓低聲音回答:“這些鴨子的時間都非常短,有的一分鍾,有的三十秒,人少了,滿足不了那位。”
    說著用眼神指了指沙發上正仰著頭眯著眼的女人。
    先開口的保鏢再次問道:“老板上哪找來的這麽多醜八怪,他們幹這一行能有生意嗎?”
    說著,他特意掃了一眼那些腦滿腸肥的鴨子。
    同伴嘿嘿笑了一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些人是老板特意找來,簽了合同的,一旦那位想和老板做點什麽,需要他們的時候就到了。”
    包廂裏的水晶燈被調至最暗,隻剩幾盞壁燈在角落投下昏黃光暈。
    女人的真絲裙擺皺成一團,露出的小腿上還沾著沒擦淨的酒漬。
    “阿野…… 別碰那裏……” 她的指甲胡亂抓著男人的禿頂,聲音黏糊糊的,混著喘息碎在空氣裏。
    正對沙發的三腳架上,卡著一部高清相機,鏡頭紅光亮著,畫麵裏正上演著一幕幕精心設計的“失控”。
    陸昭野靠在門框上,指間夾著支煙,火星在黑暗裏明明滅滅。
    煙灰積了長長一截,他抖都沒抖一下。
    第一個鴨子已經癱在地毯上喘氣,皮帶扣還沒係好。
    陸昭野抬抬下巴,守在門口的保鏢立刻拽著那人的後領往外拖,像扔一袋垃圾。
    江予寧突然笑起來,抱著接棒的鴨脖子喊:“阿野,哥哥,江予白……”
    陸昭野的煙燒到了指尖。
    將煙蒂碾滅在煙灰缸裏,抬手看了眼腕表。
    距第一波人進去,也才十分鍾。
    沙發上的江予寧正活力充沛,真絲睡裙被撕得隻剩半截,露出的肩膀上滿是青紫印子。
    她還在笑,喉嚨啞得像破鑼,喊著 “阿野抱”,手卻胡亂抓向剛被塞進來的鴨子褲腰。
    第十九個被拖出去,腿軟得站不住,保鏢嫌惡地往他背上踹了一腳。
    陸昭野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人不夠,再送一些來。”
    掛斷電話,抬眼發現,江予寧正趴在地毯上,嘴裏哼哼唧唧的還是那幾句胡話。
    相機的紅光映在他瞳孔裏,沒什麽溫度。
    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包廂裏糜爛的味道已經蓋過了香水味。
    新一批醜鴨被保鏢推搡著進來,個個眼神發直,盯著沙發上的女人吞口水。
    陸昭野往門框上靠得更緊了些,指尖把玩著相機遙控器。
    江予寧正被新的鴨子按在茶幾上,她的頭磕在水晶果盤邊緣,發出悶響,卻隻是咯咯笑,伸手去夠鴨脖子上的金鏈子,把那玩意兒纏在自己手腕上,喊著 “阿野送我的”。
    陸昭野數著數,煙灰又積了長長一截,落在鋥亮的皮鞋上,他低頭吹了吹,像在撣掉什麽無關緊要的灰塵。
    整整兩個小時,一共換了一百八十個,換得陸昭野和保鏢都麻木了。
    她還在不清不楚地喊著 “阿野”,聲音輕得快聽不見。
    陸昭野看著癱在地毯上的江予寧,轉頭吩咐保鏢:“你去給她洗澡,多給你一萬。”
    這個房間是他的專屬包廂,這一層也就這間有浴室。
    保鏢皺著眉往手套上倒消毒水,他拽著江予寧的胳膊往浴室拖,女人像條沒骨頭的魚,軟塌塌地掛著。
    “阿野…… 冷……” 她突然瑟縮了下,指甲摳住保鏢的袖口,差點把打工人惡心吐了。
    陸昭野發現江予寧的腳踝磕在浴室門框上,她卻隻是哼唧著往熱源處湊,像隻被雨淋濕的貓。
    “水溫調高點。” 他說道,聲音平得像結了冰的湖麵。
    蓮蓬頭的水流砸在瓷磚上,霧氣很快漫滿整個浴室。
    保鏢拿著噴淋頭往江予寧身上衝,泡沫混著汙漬打著旋往下流,在排水口積成惡心的漩渦。
    她忽然笑起來,手在水裏亂抓,喊著 “阿野的浴缸”。
    陸昭野倚在浴室門口,看著江予寧無意識的掙紮、傻笑、還有偶爾蹦出的 “阿野” 。
    “洗快點。”
    陸昭野轉身往外走:“洗完你給她換衣服,送回家。”
    保鏢應了聲,拖著江予寧出來時,包廂已經被人打掃得幹幹淨淨。
    陸昭野剛出門,就碰上了也要回家的藍羽。
    蕭念和蘇安晚早就被段邵陽和沈昭然喊回家了,隻剩她一個孤家寡人了。
    霓虹燈在陸昭野身後碎成一片光斑,他抬手鬆了鬆領帶,動作漫不經心,目光卻像纏人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繞上藍羽的臉。
    “這麽巧。”
    他開口時,喉間還帶著點包廂裏的酒氣,卻比平日低了半度:“藍小姐也喜歡來這家酒吧?”
    藍羽往旁邊挪了半步,避開他身上若有似無的冷萃檀木香。
    “陸總也來消遣?一個人?”
    陸昭野忽然笑了,眼裏似有霞光劃過:“嗯,一個人,藍小姐要不要一起?”
    他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剛好夠兩人聽見:“要不你可憐可憐我,一個人太孤獨了。”
    藍羽抬眼,正撞見他眼底的光,亮得有些晃眼。
    和看江予寧時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倒像看件藏了許久的寶貝。
    “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輕輕攥住。
    不是用力的那種,隻指尖虛虛搭著,像怕冒犯了對方似的。
    “別走,好不好?” 他的眼睛裏蘊滿乞求,和停車場那次的態度截然不同。
    藍羽扭頭看向他,心裏卻沒什麽感覺。
    “陸總喝醉了。”
    她的話音剛落,陸昭野突然將她緊緊擁入懷裏,嘴裏還說著:“腰好軟。”
    他終於懂了楊柳細腰、弱柳扶風的含義。
    乍然的變故驚得藍羽渾身一僵,手肘條件反射般往後頂去。
    陸昭野悶哼一聲,卻沒鬆手,隻是收緊的力道鬆了半分,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裏的酒氣混著冷香漫過來:“就抱一下。”
    藍羽的指尖掐進他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西裝麵料:“陸昭野。”
    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每個字都帶著棱角。
    陸昭野終於鬆開手,退開半步,指尖還殘留著她腰線的弧度。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喉結滾了滾,突然低笑出聲,眼底的慌亂被掩飾得極好:“抱歉,喝多了。”
    藍羽整理著被揉皺的衣領,視線掃過他泛紅的耳根 ,那點紅,在霓虹燈影裏格外顯眼。
    “陸總還是管好自己的手。” 她轉身就走,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陸昭野站在原地沒動,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轉角,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那裏還留著她掐過的印子,不疼,反倒有點麻。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手指抖著半天沒點燃。
    陸昭野的車剛剛開到人煙稀少的郊區,便被四五輛豪車逼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