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離藍小姐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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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四輛車裏齊刷刷地下來十六個穿著統一著裝保鏢模樣的男人,整齊劃一地列在兩側,似奴才恭迎中間車輛裏的王者駕到。
季晨陽的鞋尖先探出來,意大利手工定製的鱷魚皮鞋碾過路邊碎石,發出細碎的哢嗒聲。
他沒立刻站直,手肘搭在車門框上,指間夾著支未點燃的香煙,目光懶散隨意地掃過陸昭野,像在看什麽無足輕重的流浪貓狗。
“陸總,去哪啊?”
陸昭野往前走了幾步,才終於看清車裏人的模樣。
他微微詫異了一瞬,才開口問道:“傅總?你這是……?”
他與這位傅總不論是私底下亦或是生意場上都沒什麽交集,不明白他今日突然擋住自己的去路,是何用意?
季晨陽終於直起身,高定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與這荒郊野嶺的幽森闃寂格格不入。
左手慢條斯理地扯了扯領帶,動作帶著種近乎殘忍的優雅,指節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身後的手下都垂著手,沒人敢抬頭。
隻有季晨陽往前走了兩步,每一步都踩在陸昭野影子的邊緣,像在丈量獵物的能量。
“聽說你今晚在曜界玩得盡興?”
陸昭野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今晚傅總也在曜界?”
難道他發現了江予寧的事,要為她對付自己?
季晨陽忽然笑了笑,香煙尾端在指尖轉了半圈。
“嗯。”他眉尾上揚,帶著笑意的眼神中充滿戲謔,仿佛一隻正在戲耍過街老鼠的獵貓。
嗜血的神情裏盡是逗弄。
風卷著草屑掠過腳踝,陸昭野盯著他領口露出的半截鉑金鏈,鏈墜是枚微型手槍造型。
此刻的季晨陽給他的感覺是危險、暴戾、狠辣、殘忍,他感覺下一刻自己可能就會被無情絞殺。
他的心中瞬間湧起一股無力感,不知道為什麽,陸昭野就是感覺自己對於季晨陽的威懾無力抵抗。
在這寒冷的深秋,陸昭野的後背突然就被汗濕了。
“傅總何時與予寧的關係這麽好了?”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不久前江予寧癱在地毯上,身上到處是粘稠的不知名液體的畫麵。
季晨陽被他問得一愣:“予寧?是誰?”
雖然他見過很多次江予寧,但他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過,自然也沒特意去記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的名字。
他這一問,把陸昭野也給問愣住了。
不是江予寧,那他是為了誰?
“傅總,那你今晚無故攔我的車,不知是我哪裏得罪了你?”
他抬眼掃視了一下季晨陽的五輛豪車,用眼神詢問著他的目的。
季晨陽的目光突然沉了,像結了冰的湖麵:“無故?”
他抬手,手下立刻遞上打火機。
火苗竄起的瞬間,照亮他眼底的陰翳:“陸總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
他季晨陽在a市還沒什麽懼怕的人物,唯二放在眼裏的也就是薄子珩與裴硯琛。
可那又如何?
看在藍羽的麵子上,他可以不動薄子珩,但若是那裴硯琛敢不長眼地往他槍口上撞,他不介意手上多添一條頂級富豪的命。
至於眼前這個礙眼的家夥,陸氏的太子爺?
什麽玩意?
陸昭野喉結滾了滾,指尖在褲縫裏蜷成拳。
夜風掀起季晨陽的西裝下擺,露出腰間別著的黑色槍套輪廓,金屬扣在月光下閃著殺戮的冷光。
“傅總說笑了。”
他努力讓聲音平穩:“不知我哪裏得罪了傅總,還請您給我指一條明路。”
季晨陽把燃著的煙湊到唇邊,吸了口,煙圈慢悠悠地吐在陸昭野臉上。
“陸總今晚在走廊,玩得挺開心?”
他忽然偏頭,視線像手術刀般剖開空氣:“藍小姐的腰夠不夠軟?”
陸昭野突然抬頭瞪圓著眼睛,原來是因為藍羽。
他什麽時候和藍羽這麽熟了?
他和藍羽又是什麽關係?
“傅總今晚這一出是為了藍小姐?”
話音剛落,季晨陽的視線掠過他手上的那根鋼管,眼中閃過促狹又殘酷的笑意。
“沒錯。陸總,你要清楚,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季晨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冰碴子:“更不是你能碰的。”
身後的保鏢突然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
陸昭野瞳孔驟縮,看著季晨陽指間轉得更快的香煙,突然明白 ,這人既是來問罪的,更是來宣告所有權的。
“不知傅總是什麽時候和藍小姐在一起的?”
他強迫自己迎上對方的目光:“圈子裏都沒有傳出消息,我記得傅總的女朋友好像是那位阮小姐。”
季晨陽笑了,將煙蒂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碾得粉碎。
“我和她的事……”
他往前傾身,兩人距離驟然縮近,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苦艾味,混著硝煙般的戾氣:“無可奉告。”
他抬手,指尖突然搭上陸昭野的肩膀,力道不重,卻像烙鐵般燙。
“因為你不配我向你解釋。”
季晨陽的指甲輕輕刮過陸昭野的西裝麵料:“你會對一隻螞蟻解釋今晚為什麽吃牛排嗎?”
赤裸裸的挑釁,每個字都在訴說著階級碾壓與霸權邏輯。
陸昭野的呼吸猛地滯住。
他們之間實際上有著天塹一般的差距嗎?
還是這個人在故弄玄虛?
“傅總,你……”
“閉嘴。”
季晨陽收回手,掏出手帕仔仔細細擦拭著指尖,仿佛碰了什麽髒東西:“給你個建議。”
他抬眸,眼底的笑意徹底斂盡,隻剩深不見底的寒意。
“以後離藍小姐遠一點。”
手帕被隨手扔在地上:“今天隻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如果以後再讓我發現你蓄意接近她,我會送你去嚐一嚐孟婆湯。”
說完轉身回到車上,打了一個手勢,季晨陽最後看了眼陸昭野,那眼神,像在看路邊的野草一樣不屑。
車窗玻璃緩緩升起,隔絕了外麵的冷風。
他靠在真皮座椅裏,指尖有節奏地敲著膝蓋,目光透過後視鏡,看著手下在他的命令下一擁而上。
陸昭野的反應極快,側身避開第一記勾拳,手肘已經撞在身後人的肋骨上。
悶響裏混著骨頭錯位的脆聲,第一個保鏢蜷在地上哼唧,他掄起鋼管,反手砸向左側撲來的人影。
“砰” 的一聲,鋼管嵌進那人肩膀,陸昭野借著反作用力旋身,腳腕掃過第三人的膝彎。
他的格鬥術帶著軍隊裏練出的狠勁,招招往要害去,轉眼間又撂倒兩個。
但……
雙拳難敵四手,剩下的保鏢已經圍攏成圈,有人抽出了伸縮警棍。
警棍帶著風聲劈下來,陸昭野用鋼管去擋,金屬碰撞的火花在夜色裏炸開。
他突然覺得後頸劇痛,是被人用鋼筋偷襲,踉蹌間,左右兩邊的拳頭同時砸在他側臉。
血腥味在嘴裏漫開,他被按在了地上,還在掙紮著踹開最前麵的人。
膝蓋頂住他後背的力道越來越重,警棍落在背上的聲音悶得像敲鼓,一下,又一下。
陸昭野聽見自己的骨頭在呻吟,卻死死咬著牙沒出聲。
直到季晨陽的車鳴了聲笛,所有動作才驟然停住。
他趴在碎石路上,視線裏的血珠暈開成模糊的紅影,看見那群人收起警棍,像執行完程序的機器,列隊回到車上。
車門合上的聲響,比警棍落在身上更刺耳。
車隊駛遠,輪胎卷起的碎石打在他背上,陸昭野終於咳出一口血,混著碎牙沫。
他撐起胳膊想坐起來,卻發現右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歪著。
周二上午。
江予寧在她和陸昭野的婚房裏醒來,陽光從紗簾漫進來,淺淺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掙紮著起身,下體卻傳來錐心的刺痛,昨晚,阿野實在是太瘋狂了,竟然令她受傷了。
她努力回憶著昨夜的放縱,隻依稀記起陸昭野賣力地回應著她的熱情,卻始終看不清男人的臉。
江予寧有些口渴,感受到身體的不適,她皺了皺眉,大聲喊道:“阿野……”
隻是她剛發出聲音,便發現自己的嗓子像被砂紙打磨過,破碎的啞音像鏽住的鐵門,一句“阿野”被卡在咽喉裏,成了含混的氣音。
幹燥的喉嚨裏傳來細密的灼燒感,像吞了把碎玻璃,連呼吸都帶著隱隱的疼痛感。
她掀開被子,想要自己倒水。
隻不過她腳剛沾地,想要站起身來,卻不料雙腿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綿軟無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栽倒在地。
胳膊肘重重磕在地板上,同時額頭也力道不輕地撞在了床頭櫃的棱角上。
疼得江予寧倒抽一口冷氣,心口傳來痛徹心扉的感覺。
二十四小時恒溫的臥室裏驟然如墜冰窖。
本來清爽的身上瞬間起了一身細汗,剛剛還清醒的腦袋此刻也有些昏昏沉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