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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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天僧言辭,沈浪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漫不經心地拿起一顆棋子:“說來慚愧,這兩個月粒米未進,老禿驢你不覺得饑腸轆轆?”
天僧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動:“沈施主,若想登峰造極,須先戒除貪念。”
“戒你個頭!”沈浪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
其實天僧並非刁難,凡入天人之境者,體內真氣化為真元,能時刻汲取天地靈氣滋養己身。
即便數年不食,亦無妨,這股靈力遠勝尋常飲食。
片刻後,沈浪漫不經心地將棋子擲於棋盤:“飲食之事暫且不論,你上次貿然行事,又該如何解釋?”
此語一出,執棋在手的天僧動作停滯,目光閃爍,低聲道:“你果然為陳施主而來,是因戰神殿之事?”
“雖非全因,但也與此相關。
逍遙子那老兒現身,獨孤求敗怕也按捺不住。
當今亂世,天人絕不可插手紛爭。
我今日前來,隻為提醒於你,接下來還得去尋那幾位故人,那麽,你是否會再度出手?”
話音剛落,天僧神情驟變。
盞茶時分,他緩緩抬眸,目光意味深長:“出手與否,非由老衲定奪,而在陳施主。
沈施主以為然否?”
沈浪渾身一震,看向天僧的目光漸漸泛起寒意。
天人之間暗自較量,天下無人知曉。
即便靜念禪院眾人,亦不知後山多了二人。
確切說,是多了天僧及其同伴。
兩月時光,禪院如常,無人察覺後山新建院落及新增之人。
靜念禪院如此,旁人可想而知。
陳淩亦同。
攜秦夢瑤等人逗留古墓七日後,他欲赴大元。
卻無奈,林玉似有古怪,執意挽留秦夢瑤一行。
加之小龍女巧笑相伴,最終連秦夢瑤也無意隨行。
唯獨阿青,執意相從。
縱使花開遍野,她依偎於陳淩懷中,兩人緩行於馬背。
阿青為何同行?緣由簡單——孤居草原的她,渴望繁華勝景。
古墓雖有伴,但終南山依舊荒涼,她本能抗拒。
而她早已習慣陳淩左右,故未受挽留所動。
“我們真要去你說的大元?那是敏敏家鄉嗎?會像這裏一樣美嗎?”
阿青滿心憧憬,殊不知,此行最不願的便是陳淩自己。
元朝統治中原本就諸多不適,連郡主趙敏都對底層百姓的困苦感到不忍,他對阿青能否承受頗為憂慮,若真出了事,他難辭其咎。
既已外出,他也不再多慮,隻打算避開讓阿青目睹人間慘狀之處。
他輕輕將下巴搭在阿青頭頂:“大元有它的美,但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好看的風景我們會去看,不好的就略過。”
感受到陳淩話語裏的溫柔,阿青心中微甜,雖不明所以,卻覺此感令她愉悅。
她笑著扭動身體,在他懷中調整至更舒適的姿態:“不行,我要看。
出來一趟,怎能不了解外麵的世界?好壞都要見識一番。”
稍作停頓,她續道:“母親曾告誡我,外界充滿危險,每日都有人喪命,你亦如此說。
可我偏要看看,否則豈非愚笨?”
陳淩稍愣,欲言又止,阿青忽然抬頭仰望:“你在擔憂我會墮落?哈哈,我就知道。
但我已非稚童,能調節自身心境,定不會讓你失望。”
見她如此篤定,陳淩忍俊不禁:“好,隨遇而安便是。”
“嗯!出發!”阿青歡呼一聲,揚手輕拍馬背,“駕!去大元!”
……
翌日正午,陳淩攜阿青入沐陽城。
此地原為宋元交界,現已被明朝占據。
然宋朝尚存一線生機,為防突發狀況,城內仍駐紮不少兵力。
行於街道,四處可見巡邏的士兵。
然而,自從陳淩與朱厚照有過一次深入交談後,大明軍隊的紀律顯著增強。
如今街上的士兵雖多,卻從未發生擾民之事。
甚至有店鋪老板主動向巡邏的士兵遞送食物,大多都被婉拒。
雨化田,現任西廠首領,親自駐守沐陽城,既防備官兵滋擾百姓,又警惕北方元軍可能的襲擊。
“王爺……”
“稱我公子即可,‘王爺’二字不適合我。”陳淩將韁繩隨意交予雨化田,隨即牽起阿青走向客棧。
雨化田眉心微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旋即恢複平靜。
身為西廠督主,他對局勢的洞察遠超常人。
陳淩不僅在朱厚照心中地位超越舊臣,單憑實力就令他不敢存僥幸之心。
稍作權衡後,雨化田並未提議讓陳淩入住府衙,而是親自安排了兩間上房,並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酒,隨後便告退離開。
一方麵,他知道陳淩不願他久留;另一方麵,沐陽城內諸多事務還需他這位監軍處置。
若執意停留,隻會適得其反。
待雨化田離去,阿青好奇地問陳淩:“那人好奇怪,是你的仆人嗎?”
陳淩嘴角抽動,正欲回答,忽然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波動,轉頭望去,隻見一名身穿紫裙、神色憂鬱的女子緩步走入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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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欲上前招呼,卻被女子攔下。
她徑直走到陳淩對麵,低頭思索片刻,才遲疑地開口:“我可以坐這裏嗎?”
陳淩尚未回應,阿青已搶先說道:“當然可以,姐姐好美啊。”
女子勉強勾起唇角,向阿青展露笑意,歉然道:“抱歉,也許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阿青神情迷茫,疑惑地問:“姐姐遇到什麽難事了嗎?你認識淩哥哥嗎?”
女子望著她,不知如何作答,陳淩皺眉輕叩桌沿:“二宮主,難道我就如此可怕?”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移花宮二宮主憐星。
憐星欲言又止,苦笑著回答:“陳公子自然不可怕,隻是我心中有所求助,望公子諒解。”
語氣雖平靜,卻難掩其內心的急切。
阿青見二人相識,一時難以判斷兩人關係,低頭用餐,時而偷瞄陳淩與憐星,心中滿是疑問。
陳淩沉吟道:“是因你姐姐?”
憐星並未對此感到意外,自初次見麵起,陳淩便似能洞悉一切,盡管不清楚細節,但已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她輕點螓首:“嗯,姐姐自京城歸宮後,便把自己關起來,除飲食外,幾乎不與人交流,包括我。
所以想請公子抽空去趟移花宮……抱歉,或許是我多慮了。”
話未說完,她便要起身告辭。
然而陳淩的聲音驟然響起:“是嗎?看來姐姐尚未想明白,讓她再多考慮一下。
我正要去大元武當山,若回來後她依舊如此,我也並非不能前往。”
此言令憐星雙眸一亮,目光中透出感激。
至於邀月目前狀況是否由陳淩造成?憐星未曾這樣認為。
多年來,她深知姐姐性格固執,以陳淩的能力與過往行事風格,若非手下留情,姐姐早已不在人世。
憐星原本隻期望陳淩能去看看邀月,或許能有所開解,即便無法改變,至少邀月見到陳淩後,情況也會好些。
然而,陳淩答應前往移花宮之舉已超出她的預期。
陳淩並未在意憐星眼中的感激,他答應赴約自有考量。
雖移花宮已並入逍遙別院成為其私屬勢力,但少了邀月與憐星的移花宮不過是一具空殼。
即便逍遙別院少了移花宮影響不大,仍有許多事務交由移花宮處理更為適宜,但這僅限於此。
若說陳淩對邀月心生憐憫,絕無可能。
若非如此,當初他在別院時便不會對邀月如此冷酷無情。
憐星是另一因素,她近乎沒有獨立思考能力,一心係於邀月,全然以邀月的意願為己任。
除了江楓舊事外,從未與邀月有過爭執,這令陳淩好奇,若將移花宮交予她管理,會是什麽局麵。
要將移花宮托付給憐星,邀月便是關鍵障礙。
他必須確保邀月完全放下一切,包括權力。
否則,他隻需一句話便可讓憐星接掌,可如此一來,憐星依舊會事事谘詢邀月,他的話語又有何意義?
“還有事嗎?”陳淩看著因感激而不知所措的憐星,眉頭微皺,低聲問。
憐星猛然清醒,忙擺手搖頭,忽然想到什麽,又拉下袖子說道:“沒事了,多謝陳公子,那個……你們吃吧,我先告辭了。”
阿青欲言又止,見陳淩毫無表示,終究未開口挽留。
陳淩正欲出門,忽然出聲:“你的傷並非無藥可救,回去同你姐姐好好談談,或許她能理解我的用意。
我希望在到達移花宮前,你們姐妹能有所改變,否則……”
話未說完,陳淩便止住話語,他相信憐星的智慧足以領會其中深意。
憐星腳步微滯,臉上浮現出驚愕之色,轉身凝視著陳淩。
但陳淩的目光並不在她身上,一時之間,他心中百感交集,卻難以啟齒。
片刻後,憐星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先告辭了。”
阿青目送憐星融入人流,待其背影消失,轉而看向陳淩,欲問何事。
陳淩抬手輕撫她的發頂,“她們姐妹的事日後再說,先吃飯,稍作休整還要趕路。”
阿青撅嘴咽下一口肉,嘀咕道:“沒蓉兒做得好吃。”
陳淩險些將酒噴出,哭笑不得地看著埋頭苦吃的阿青,不知如何回應。
天下能與黃蓉比肩的廚師屈指可數,這家尋常客棧怎可能請得起?
說實話,這想法簡直荒唐。
也因此,陳淩極少在外用餐,往往飲酒配些簡單的菜肴便算一頓。
幸虧他體內真氣充沛,尋常飯菜已足夠維持最佳狀態,不然斷然不會讓黃蓉留在家中,必是形影不離。
難得將黃蓉帶出,卻被林玉和小龍女扣下,陳淩當時心中所想,無人知曉。
與此同時,武當山迎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訪客。
武當山,真武殿後的廂房裏,張三豐複雜地注視著麵前的男子,許久之後才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前輩!”
若有人聽見,必定驚愕不已。
張三豐百零一歲的高齡,縱覽天下,雖有年長者,卻無人能讓他這般神色地喚一聲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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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笑著舉起酒杯:“分別七十年,沒想到你已臻此境,該突破了吧?”
張三豐嘴角微搐:“前輩果然無所不知,不過尚缺些關鍵。”
“所以你找來了那姓陳的小子?”
此言一出,張三豐身形微震,歎息道:“前輩……實在是……唉。”
男子一飲而盡,大笑:“無妨,我也好奇那小子,既然要來,老頭子我便等等,瞧瞧究竟是怎樣的人物,能讓沈浪和逍遙子都稱讚。”
張三豐猛然抬頭,震驚之色難以隱藏。
……
逍遙子、沈浪?
這兩人都已達天人之境,陳淩竟與他們有牽連?
此刻,即便張三豐心境再穩,也被陳淩的交際網震撼。
尤其此人對陳淩似感興趣,或許會為其助力。
一年前,陳淩便擊敗大隋的血手厲工,登頂江湖榜首。
以他的天賦,一年內修行恐怕更驚人。
待張三豐回過神,男子已離去,桌上酒盡無餘。
張三豐搖頭失笑,揚起拂塵低聲:“陳小子,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了……”
半月後,武當山下,陳淩將馬留在客棧,攜阿青同行。
他曾兩度至此,首為避邀月追殺,受張三豐恩惠;次乃初入大宗師,向張三豐討教,修為由此突飛猛進,終有問鼎江湖之資。
張三豐雖無師徒名分,卻有師徒之實,此情陳淩銘記於心。
宋遠橋相邀武當之時,縱使路途不便,他也欣然前往。
行至半山,阿青忽然拽住陳淩手腕,目光投向天際,眼中閃爍好奇與躍躍欲試。
陳淩察覺異樣,順著其目光望去,卻見虛空空曠,不明所以。
與此同時,兩千米外的半空中,正飲酒的老者驟然睜大眼睛,轉向下方。
起初他未在意,即便認出陳淩,亦不過尋常。
然而目光觸及阿青時,體內警鍾大作,強烈的危機感席卷全身。
這少女不過十餘歲,劍氣竟勝過自己,而自己憑劍藝縱橫一生,達天人之境,今日卻被她逼出如此感受,實難置信。
強烈的震撼令他連口中酒水都忘了吐出,直至辛辣蔓延至整個口腔,才激得他渾身一顫,猛然驚醒,匆匆避開半空,落在張三豐的小院內,隨即快步踏入屋中。
張三豐已接到下方消息,又通過感應察覺到陳淩已在半山腰,正欲起身相迎,卻見一名男子急匆匆闖入,不禁眉間微皺,疑惑道:“前輩,您這是……”
男子咧嘴自語:“這可如何是好,怎會如此?怎麽會這樣?”
張三豐愣住。
看著似被迷惑的男子,張三豐幾次欲言又止,最終無奈搖頭,轉身離去,留下男子獨處。
待張三豐離開後,那男子頹然坐於椅上,眉頭深鎖,心中難以釋懷:為何世間竟會有這般人物?
與此同時……山腰。
陳淩好奇打量著阿青,伸手在她眼前晃動:“阿青,你在看什麽?”
阿青驚呼一聲,思緒歸位,臉頰泛紅,忸怩道:“淩哥哥,方才我見到一人,不知為何,看見那人時,我竟生出戰鬥之意,莫非我有毛病?”
聞言,陳淩額頭冒汗,嘴角苦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想多了吧,再說,那兒有人嗎?”
他順著阿青目光方向再看,依舊未見異樣。
阿青蹙眉:“有,不過似乎剛因要事離開。
咱們快上山,我瞧他落在山上,會不會就是張真人?”
“不清楚,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陳淩以為阿青眼花,他身為絕頂大宗師,實力足以覆蓋武當山範圍,既然他未發現,難道真有人能隱形?
片刻後,陳淩攜阿青來到武當山解劍石前,不出意料,張三豐早已在此等候。
張三豐瞧見二人,唇角微揚,輕笑道:“陳小友果然守時,說好一個月,分毫不差。
看來是我唐突了,擾了你的事。”
陳淩勾起嘴角,無奈搖頭:“張真人,我近日確實有要事纏身。
況且,您邀我來,卻未言明緣由,我心裏實在沒底。
既然已到,還請告知究竟何事?”
話音未落,阿青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不對,剛才那人很年輕,不是這個老爺爺。”
意識到說錯話的阿青立刻吐舌,俏皮模樣惹得陳淩哭笑不得。
然而,張三豐腦海中突然浮現適才進入房中的男子身影,心頭劇震。
那人身形隱匿於半空,封鎖了整片空間,連他都未能察覺其確切位置。
顯然,陳淩也沒發現。
可這樣一個高深莫測之人,竟被阿青這看似稚嫩的小姑娘一眼識破?實在匪夷所思。
莫非那神秘人物真因阿青而有所動作?
張三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陳小友,這位是……”
陳淩尷尬地揉了揉鼻子,答道:“她叫阿青,張真人莫驚,或許是她認錯了。”
提及此,陳淩唯恐阿青再次出口驚人,忙補充道:“張真人約我前來,莫非就是讓我聽您解說此事?”
張三豐猛然回過神來,眸光閃爍,轉身示意:“兩位隨我上樓。”
陳淩與阿青緊隨其後,卻聽張三豐忽然又道:“阿青姑娘並未看錯,這幾日山中確有一位不尋常的訪客,或許正是她提到的那位。”
陳淩神情一滯,眉峰微蹙,心中暗自揣測,卻未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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