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鎖死的午夜
    鍾表的滴答聲突然卡住時，蘇晴正對著電腦屏幕揉眼睛。
    她抬眼看向牆上的掛鍾，時針分針像被凍住的冰棱，死死卡在11:59的位置。秒針懸在半空，金屬邊緣在台燈下泛著冷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
    “搞什麽？”她嘟囔著起身，想去拍一拍掛鍾，腳剛落地，整棟樓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不是停電的那種漸變昏暗，而是像有人猛地拉上了厚重的黑布，連窗外的路燈光暈都消失得幹幹淨淨。蘇晴撞在桌角，疼得嘶了一聲，摸索著想去摸手機，卻發現指尖觸到的桌麵黏糊糊的，像沾了層沒幹的血。
    “喂？有人嗎？”她朝著門外喊，聲音撞在走廊的牆壁上，彈回來時變了調，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過一口。
    公寓樓是老式的，沒有電梯，她住在三樓。往常這個點，總會有晚歸的鄰居踩著重鞋上樓，或是誰家的電視聲飄過來。但現在，死寂像灌滿了水泥的沼澤，把所有生音都吞了下去。
    蘇晴摸到手機，按亮屏幕的瞬間，心髒猛地一縮——電量顯示1，屏幕上跳出一行詭異的字，不是係統提示，更像是用指甲刻在玻璃上的痕跡
    “別開燈。”
    下一秒，手機徹底黑屏。
    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動。
    不是腳步聲，是布料摩擦地板的窸窣，還有……濕漉漉的呼吸聲，像有人剛從水裏撈出來，正站在她的門口喘氣。
    蘇晴死死捂住嘴，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眼睛在黑暗裏拚命聚焦。門縫下，有一道細細的光滲進來，不是燈光，是種渾濁的、像稀釋過的血一樣的暗紅色。
    那道光裏，映出一個影子。
    很高，瘦得像根晾衣杆，卻有一顆不成比例的、圓滾滾的頭。它就貼在門外，影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一隻畸形的手緩緩抬起來，指甲在門板上輕輕刮擦。
    “吱呀……吱呀……”
    木頭被刮出細碎的粉末，混著門外那東西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像一條毒蛇，順著門縫鑽進蘇晴的耳朵。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個快遞。一個沒有寄件人地址的紙箱，裏麵隻有一塊生鏽的黃銅牌子，刻著一行模糊的字“午夜十二點，別讓它進來。”
    當時她隻當是惡作劇，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可現在，掛鍾卡在11:59，永遠不會走到十二點了。
    門板突然被撞了一下，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惡意。蘇晴踉蹌著後退，撞倒了椅子，金屬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尖叫。
    門外的刮擦聲停了。
    幾秒鍾的死寂後，一個黏膩的聲音貼著門板響起，像是水泡過的紙在說話
    “我知道你在裏麵哦……”
    那聲音頓了頓，突然笑了，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喉嚨裏爬
    “他們都跑了，就剩你了。”
    蘇晴的目光掃過房間，落在窗戶上。老式的木窗，插銷早就鏽死了。她撲過去，手指摳住插銷用力掰，鐵鏽蹭進指甲縫，疼得她眼淚直流。
    “哢噠。”
    插銷終於鬆動的瞬間，門外傳來“咚”的一聲巨響——那東西開始撞門了。
    門板劇烈搖晃，灰塵簌簌往下掉。蘇晴猛地推開窗戶，一股混合著鐵鏽和腐爛氣味的冷風灌了進來，吹得她頭發貼在臉上。
    樓下不是熟悉的小區花園，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像被墨汁泡透的深淵。但窗沿外，竟然橫著一根鏽跡斑斑的鐵管，不知道通向哪裏。
    “砰！”
    門板被撞出一個凹陷，木屑飛濺。那個圓滾滾的頭顱似乎要擠進來，陰影在門縫裏越擴越大。
    蘇晴沒有選擇。她爬上窗台，抓住鐵管的瞬間，掌心被鐵鏽燙得像火燒。
    “抓住你了哦……”
    身後傳來門板徹底碎裂的聲音。她閉上眼睛，縱身跳了出去，身體順著鐵管滑向未知的黑暗，耳邊隻剩下風的呼嘯，和那個越來越近的、黏膩的笑聲。
    鐵管在她身下震顫，仿佛隨時會斷裂。她不知道這根管子通向哪裏，也不知道黑暗裏藏著什麽。她隻知道，從掛鍾停住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而那個東西，就在身後追著她，一步都不肯放鬆。
    永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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