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你最好解釋清楚這是什麽。"
    蘇清荷的指尖在全息脈診儀的投影屏上劃過，藍色的數據流在她鏡片上投下冷光。解剖室的無影燈下，那具宋代古屍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青灰色。
    葉臨淵的針灸銅人被鎖在特製的玻璃櫃裏，十二根金針在月光下微微顫動。他盯著蘇清荷白大褂上繡著的太素閣徽記——陰陽魚被解剖刀一分為二的圖案，喉結動了動。
    "蘇首席現在相信玄醫不是封建迷信了？"
    解剖台突然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古屍的右手食指詭異地彎曲成針灸手勢，正是《靈樞》中記載的"鬼封"訣。蘇清荷的脈診儀發出尖銳警報，投影屏上跳動的數據突然全部變成甲骨文般的詭異符號。
    "退後！"
    葉臨淵撞開玻璃櫃的瞬間，銅人自動彈出三根金針。他接住飛來的針具，手腕翻轉間已用"透天涼"手法將金針刺入古屍的百會、膻中、湧泉三穴。解剖室裏頓時響起類似編鍾的共鳴，銅人背麵的經絡圖亮起暗紅色微光。
    蘇清荷的平板電腦摔在地上，屏幕裂痕間隱約可見《黃帝內經·靈樞》的掃描件。葉臨淵瞥見那些被人工塗抹的段落——正是記載"祝由十三科"鎮壓術的章節。
    "你們太素閣在故意銷毀鎮壓典籍？"
    古屍突然劇烈抽搐，被封住的三根金針開始緩慢退出穴位。銅人自動又彈出五根針，葉臨淵額角沁出冷汗。這種程度的屍變需要"飛經走氣"針法，但他隻在祖父的手劄裏見過圖示。
    "按住它的足三裏！"他朝蘇清荷喊道，"除非你想看這玩意跳起來跳大神！"
    蘇清荷的解剖刀抵住了古屍膝蓋下三寸。當刀尖觸到發黑的皮膚時，整把手術刀突然結滿冰霜。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套正在被某種黏液腐蝕，露出指尖淡淡的金色——那是太素閣高層才有的抗咒紋身。
    葉臨淵趁機將五根針分別刺入五腧穴。銅人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古屍胸腔裏噴出一團裹著銀絲的黑色霧氣。霧氣在空中凝成半張殘缺的針灸圖，正是《靈樞》失傳的"九宮封印"篇。
    "原來如此..."蘇清荷盯著自己正在褪色的抗咒紋身，"太素閣收藏的《靈樞》殘卷是鎮壓物，那些塗抹痕跡是為了..."
    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暴力破開。六個戴著呼吸麵罩的黑衣人持槍闖入，領頭的舉起特製注射器，針管裏翻滾著葉臨淵在鬼市見過的陰靈芝提取液。
    "黃泉會辦事，閑人退散！"
    葉臨淵抓起銅人擋在蘇清荷麵前。十三根金針同時激射而出，在空氣中劃出金色的卦象軌跡。第一根針擊中注射器時，整個針管突然長出菌絲狀的紅色血管，將持槍者整條手臂裹成繭蛹。
    蘇清荷趁機撿起平板，快速輸入某個加密指令。解剖室的地板突然裂開，露出下方刻滿《傷寒論》經文的金屬板。當古屍接觸到這些發光文字時，皮膚上的青灰色迅速褪去。
    "太素閣的解剖室底下是鎮龍井？"葉臨淵看著逐漸恢複平靜的古屍，"你們把整個江城的地下排水係統改造成了..."
    "閉嘴。"蘇清荷扯下被腐蝕的手套，露出布滿血痕的掌心，"現在你該解釋下，為什麽黃泉會的屍毒對你無效？"
    月光透過解剖室的玻璃頂棚，在兩人之間投下交錯的陰影。葉臨淵的銅人停止震動，最後一根金針緩緩指向蘇清荷平板電腦上的某個坐標——那裏顯示著江城中醫大學圖書館的定位。
    "因為葉家的血。"他擦掉銅人上凝結的黑霜，"我祖父二十年前在那裏封印了更可怕的東西。"
    解剖室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某種帶著中藥苦澀味的霧氣從門縫滲入，在金屬地板上腐蝕出《神農本草經》的文字輪廓。葉臨淵的銅人突然自動分解重組，變成了微型日晷的形狀。
    蘇清荷看著晷針投下的影子指向午夜時分，終於變了臉色："子時三刻的百鬼霧...你們葉家到底招惹了什麽？"
    葉臨淵將重組後的銅人按在鎮龍井中央。當青銅與刻滿經文的金屬接觸時，整個解剖室突然響起無數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古屍徹底安靜下來，皮膚上浮現出與蘇清荷抗咒紋身同源的金色脈絡。
    "不是我們招惹的。"他拾起一根沾著黑血的金針，"是那東西一直在找合適的容器複活。"
    霧氣突然散去，露出門外橫七豎八的黃泉會成員。他們每個人的天靈蓋上都插著一根銀針，針尾綴著寫有"葉"字的小小銅錢。林九的身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手裏捧著個正在滲血的紫檀藥匣。
    蘇清荷的平板突然自動播放起錄音。葉老爺子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當銅人指向圖書館時，切記不可翻開《本草綱目》的第三..."
    錄音戛然而止。解剖室重歸寂靜，隻剩銅人日晷的投影在地麵緩緩移動，最終停在"大凶"的卦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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