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的七星燈陣突然熄滅，最後一縷青煙在葉臨淵指尖消散。銅人腰間的震動愈發劇烈，十二經絡的紅光將蘇清荷慘白的臉映得如同鬼魅。
    "你父親用燈陣封印過這裏。"蘇清荷的指尖劃過燈盞邊緣的焦痕，"但有人破壞了陣眼。"
    銅人突然從葉臨淵腰間掙脫，懸停在半空旋轉。金針投射出的光斑在牆上拚出一幅江城地圖，七個紅點連成北鬥形狀，正中央的廢棄中藥廠閃爍著刺目的血光。
    林九的聲音從陰影裏浮出來："黃泉會主在用七星移位術改變地脈。每移動一個星位，就需要一個葉家血脈祭燈。"
    銅人第三根針突然射向蘇清荷頸側，在她驚叫前釘住了從通風管墜下的蜈蚣。那東西足有嬰兒手臂粗，甲殼上布滿人臉狀的斑紋，被金針貫穿的傷口湧出腥臭的膿血。
    "人麵蠱。"葉臨淵用銅人接住滴落的毒血，"看來我們被發現了。"
    地下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整層樓的地板突然傾斜成四十五度角。藥櫃轟然倒塌時，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亮起警報："檢測到生命體征異常波動，建議立即撤離！"
    二十七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從儲藏室爬出來。他們的關節像提線木偶般不自然地扭曲，後頸都插著三寸長的骨針，針尾綴著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符。
    "是醫學院失蹤的實習生！"蘇清荷的聲線第一次出現顫抖，"黃泉會把他們做成了藥人傀儡..."
    最前方的藥人突然加速，指甲暴長三寸直取葉臨淵咽喉。銅人自動飛旋著格擋，金針與骨爪相撞迸出火星。葉臨淵趁機並指戳中藥人膻中穴，觸感卻像戳進腐爛的冬瓜。
    "點穴沒用！"他側身避開噴出的黑血，"這些活死人經脈倒逆！"
    蘇清荷突然扯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掛在鎖骨間的玉八卦。青光閃過，三個撲來的藥人動作頓時遲緩，她趁機將全息脈診儀貼地滑向葉臨淵："用這個找氣脈節點！"
    儀器投影出的藍色經絡圖上，所有藥人心髒位置都有一團蠕動的黑影。葉臨淵甩出七根金針釘入地麵，借銅人感應到的地氣布成小型雷池陣。當第一個藥人踏入陣圈時，他猛然拔出刺入自己掌心的銀針。
    "鬼門十三針·改！"
    血珠順著金針軌跡在空中畫符，觸碰到的藥人接連爆體而亡。但更多的傀儡正從通風管道源源不斷湧出，腐臭味熏得蘇清荷幹嘔不止。銅人突然劇烈震顫，所有金針齊齊指向東南角的承重柱。
    葉臨淵拽著蘇清荷滾到柱後，正好看見最後七個藥人相互撕咬吞噬。融合成的怪物脊柱裂開，伸出布滿吸盤的觸手狀器官，將滿地殘肢吸成幹屍。
    "是蠱王。"他擦掉糊住眼睛的血汙，"黃泉會主在遠程操控它。"
    蠱王胸口的黑影突然擴散到全身，腐爛的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蘇清荷的玉八卦"哢"地裂開一道縫："它在吸收地脈陰氣準備自爆！"
    銅人在這時突然躍起，十二根金針首尾相連成劍形。葉臨淵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針劍上，踏著藥櫃殘骸騰空而起。當針劍刺入蠱王天靈蓋時，他看到了寄生在傀儡神經裏的畫麵——黑袍人站在中藥廠頂樓，正往七星燈陣裏滴入暗紅色的液體。
    "找到你了..."
    針劍貫穿蠱王的瞬間，銅人突然投射出立體影像。黑袍人摘下麵具的刹那，蘇清荷失聲驚呼："這是《灸經圖》裏記載的屍解仙！北宋宣和年間的瘟疫道士！"
    影像中的道人突然轉頭"看"向二人，腐爛的嘴唇開合："葉家小兒，你父親的肝燈還亮著呢。"
    銅人"當啷"落地，蠱王屍體炸開的黑血將整麵牆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葉臨淵撿起銅人時，發現底部暗格彈出了半張燒焦的照片——年輕時的葉老爺子正與穿太素閣製服的人站在一起。
    "現在你明白了？"林九的聲音從滿地蠱蟲屍體間飄來，"太素閣最早就是為鎮壓屍解仙成立的。"
    蘇清荷顫抖著摘下眼鏡："閣主說過...玄醫一脈早該在明朝就斷絕了。"
    通風管傳來窸窣聲，新的蠱蟲正在聚集。葉臨淵用最後三根金針封住蘇清荷被陰氣侵蝕的經脈，銅人映出的地圖上，第二個紅點開始向江城醫學院移動。
    "帶我去看太素閣收藏的《靈樞》殘卷。"他碾碎一隻爬上鞋麵的屍蟲，"既然要對付九百年的老妖怪，總得知道當年是怎麽把他分屍封印的。"
    蘇清荷望著走廊盡頭湧來的蟲潮，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閣主書房有本《瘟疫論》手稿...裏麵夾著張缺角的陣圖。"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破碎的窗戶時，銅人表麵的血漬漸漸凝結成奇怪的紋路，像極了宋代官窯瓷上的冰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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