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流注？"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數據流，"但現代針灸學證明這隻是古人臆想的能量循環模型。"她指尖在全息脈診儀上快速滑動，投影出的經絡圖與銅人身上的青芒軌跡截然不同。
    葉臨淵的虎口仍在隱隱發麻。銅人印堂穴的青芒熄滅後，他掌心殘留著灼燒般的刺痛感。窗外暴雨初歇，急診科的消毒水味混著潮濕空氣湧進來，蓋過了太素閣藥窖的百年藥香。
    "水務係統恢複正常了。"林九的聲音從陰影處飄來，他黑袍上的水漬正詭異地自行消退，"但江底那些東西可不會自己消失。"
    葉臨淵突然按住太陽穴。銅人殘留的灼熱感突然炸開，化作針尖般的刺痛紮入瞳孔。視野裏蘇清荷的輪廓開始扭曲，她白大褂下竟纏繞著縷縷黑氣，而林九站立的陰影處——那裏根本沒有實體，隻有一團人形的灰霧在流動。
    "你臉色很差。"蘇清荷伸手要搭他脈搏，腕間全息儀突然警報大作。葉臨淵下意識抓住她手腕，觸到的黑氣頓時嘶叫著縮回袖口。他這才發現那些黑氣都源自她口袋裏某物——半截泛著青光的骨笛。
    林九的灰霧形體突然凝實："看來銅人認主了。"他黑袍翻飛間露出腰間懸掛的青銅羅盤，指針正直指葉臨淵眉心，"天眼通？有意思。"
    劇痛中葉臨淵踉蹌撞開急診室大門。走廊燈光在畸變的視野裏化作慘綠色，護士推著的藥車下蜷縮著三隻人麵蜘蛛，而那個正在給病人量血壓的醫生——他的白大褂後襟分明拖著條腐爛的尾巴。
    "七樓。"林九的聲音貼著耳根傳來，"你祖父的銅人可不會無緣無故激活天眼。"灰霧組成的手指劃過葉臨淵後頸，寒意直透脊髓，"黃泉會的屍解仙術，需要活體醫者做藥引。"
    消毒水味突然被腐朽氣息取代。葉臨淵在消防通道拐角刹住腳步，牆上"禁止入內"的告示牌正在滲出黑血。他摸出三枚銀針夾在指間，針尖對準瞳孔輕輕一劃——這是鬼門十三針裏的"開天目"，祖父曾說會折壽十年。
    視野驟然清明。鐵門後的儲藏室堆滿貼著"醫療器械"標簽的木箱，但在他眼中全是蠕動的黑色繭蛹。最深處那個正在剝落的繭裏，露出半張他魂牽夢縈的臉——葉老爺子枯槁的麵容上爬滿青色經絡，咽喉插著十三根造型詭異的骨針。
    "別過去！"蘇清荷從後方拽住他衣領。她手中的骨笛不知何時已拚合成完整形態，笛身上密布的甲骨文正泛著血光，"那是黃泉會的替身蠱，接觸就會——"
    整層樓突然斷電。黑暗中無數繭蛹同時破裂，粘稠液體順著地磚縫隙蔓延成古老的瘟神圖騰。葉臨淵的銀針在掌心震顫，銅人殘留的能量正與圖騰產生共鳴，他忽然明白祖父失蹤前夜反複念叨的"子午流注"究竟何意——這根本不是針灸技法，而是封印黃泉的時空節點。
    林九的羅盤突然懸浮在半空，指針瘋狂旋轉。"醜時三刻。"他灰霧狀的麵容首次出現裂紋，"鬼市要提前開市了。"黑袍翻卷間甩出張泛黃的地契，落在葉臨淵腳邊——那是葉家祖傳藥鋪的房契，地址卻標在根本不存在的江城南巷444號。
    蘇清荷突然將骨笛橫在唇邊。淒厲的笛聲裏，儲藏室地麵裂開的圖騰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她鏡片後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恐懼："他們用你祖父的血溫養瘟神...現在隻差玄醫傳人的眼睛完成屍解仙術！"
    葉臨淵的銀針突然自行飛向眉心。劇痛中他看見銅人在意識深處展開浩瀚星圖，每處穴位都對應著江城地下的某處靈脈節點。而七樓正下方的位置，赫然是祖父筆記裏反複圈注的"黃泉眼"。
    當第一縷黑氣纏上腳踝時，葉臨淵反手將銀針刺入自己睛明穴。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卻在觸地瞬間化作燃燒的金色符文。他想起祖父常說的"醫道如弈"，此刻棋盤已現，而黃泉會永遠算不到——真正的殺招，是自願成為死子的執棋人。
    整棟醫院突然劇烈震顫。在承重牆崩裂的轟鳴聲中，葉臨淵聽見銅人內部傳來機括轉動的脆響，以及某個沉睡千年的封印正在蘇醒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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