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的指尖還停留在太陽穴上，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像一根燒紅的針在顱內攪動。醫院走廊的燈光在視野裏扭曲成詭異的青色光帶，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皮下蠕動的黑色絲線清晰可見。
    "你臉色比停屍房的屍體還難看。"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發出警報聲，她一把拽住葉臨淵的手腕，"脈象弦急如刀，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
    銅人在背包裏突然發燙，葉臨淵借著彎腰的動作掩飾顫抖。走廊盡頭那個"醫生"正將注射器紮進病人脖頸，針管裏黏稠的黑色液體讓他想起祖父筆記裏記載的"黃泉引"。
    "水務係統恢複正常了。"他故意提高音量，看著那個假醫生動作微頓，"但有些東西，永遠洗不幹淨。"
    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藍光："你又在打什麽啞謎？"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滑動，"醫院數據庫顯示，上周有三例相同症狀的死亡病例，都做過腰椎穿刺。"
    銅人印堂穴突然迸出青芒，葉臨淵猛地按住蘇清荷正要觸碰電子病曆的手。全息投影上的患者照片在青光照耀下，全部變成了雙目赤紅的獰笑麵孔。
    "別碰！那是..."
    消毒水氣味突然混入腥甜的腐臭，走廊燈光開始頻閃。林九的聲音從消防通道陰影裏飄出來："葉家小子，鬼市開市鍾要響了。"
    ?
    鬼市的青銅牌坊在月光下泛著青苔般的幽光，葉臨淵摩挲著銅人足三裏穴的凹痕。十年前那個雨夜，祖父就是在這裏消失的。攤位上的犀角燈籠照出滿地蠕動的影子，賣孟婆湯的老板娘指甲縫裏還沾著朱砂。
    "你祖父的銅人缺了睛明穴。"林九的煙鬥在暗處明滅，"當年他在這裏給人施針，紮的卻是..."
    "屍解仙的封印。"葉臨淵突然明白了什麽，銅人在他掌心劇烈震動。天眼通視野裏，整個鬼市的地麵浮現出巨大的針灸經絡圖，而他們正站在印堂穴的位置。
    蘇清荷的量子檢測儀突然爆出火花："磁場異常！這些根本不是商販！"她話音未落，賣虎骨酒的駝背老人皮膚突然皸裂，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蠱蟲。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葉臨淵抽出三棱針，銅人的青芒順著針尖流成符咒。第一個撲來的蠱蟲在離他咽喉三寸處突然僵直，變成一撮腥臭的藥渣。
    林九的煙杆敲在某個攤位青銅秤上，清脆的金屬聲裏浮現出十年前影像：祖父的鬼門十三針紮在黃泉會主眉心，而對方手裏捏著的正是...
    "《黃帝內經》的素問篇！"葉臨淵的瞳孔驟縮。影像中那本書正在吞噬施針者的精氣，祖父最後將銅人按在了書頁上。
    蘇清荷突然拽著他急退三步，他們剛才站立的地麵滲出黑血，組成"子午相交，瘟神現世"八個篆字。全息脈診儀自動調出檔案："這是...太素閣當年封存的藥案記錄！"
    銅人突然自行躍起，十三根金針從孔穴中激射而出，釘住從地底爬出的七具藥人。葉臨淵看著它們天靈蓋上的針痕，突然笑出聲："原來如此！祖父當年不是在治病..."
    "是在用活人當針，布整個江城的封印陣。"林九吐出的煙圈化作八卦圖形，"可惜缺了最關鍵的子午流注。"
    藥人空洞的眼窩裏爬出屍蟲，組成黃泉會主的虛影："葉家的小崽子，你以為天眼通是恩賜？"虛影突然撲向蘇清荷，"這是打開瘟神鼎的鑰匙！"
    葉臨淵的針比思維更快，子午流注針法在空氣中劃出金色經絡。當針尖刺入虛影膻中穴時，整條街的燈籠同時熄滅，銅人眼窩裏流出兩行血淚。
    黑暗中有蒼老的聲音歎息："臨淵，看清楚了——"祖父的幻象握住他持針的手，一起刺向銅人缺失的睛明穴。
    青光炸裂的瞬間，葉臨淵看見十年前真相：祖父以自身為針，將《黃帝內經》的邪祟封印進了銅人。而此刻銅人裂開的顱骨裏，靜靜躺著一枚刻有太素閣徽記的玉簡。
    蘇清荷的驚呼聲傳來時，玉簡正化作光點沒入他眉心："這是...閣主密令？"
    葉臨淵擦掉鼻血，發現天眼通裏看到的黑氣全部消失了。隻有銅人足底的"醜"字刻痕還在滲血，像在提醒下一個封印鬆動的時間。
    "水務係統確實恢複正常了。"他收起針包，望向開始消散的鬼市，"但真正的濁流，才剛剛開始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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