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的指尖還停留在太陽穴上，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像一根燒紅的針在顱內攪動。他盯著桌上微微震顫的針灸銅人，銅人十二經絡的凹槽裏滲出細密的血珠，在子時的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
    "你臉色比停屍房的屍體還難看。"蘇清荷將全息脈診儀對準銅人，鏡片反射的數據流在她瞳孔裏形成藍色瀑布，"第三次了，銅人每次震動都在亥時三刻開始，子時正刻達到峰值——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電磁波動規律。"
    銅人足三裏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葉臨淵猛地按住蘇清荷的手腕："別碰！它在模仿江城地脈的走向。"他袖中滑出三寸毫針，針尖點在銅人任脈的膻中穴，銅人腹腔立刻傳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蘇清荷的儀器發出尖銳警報，全息投影在空中拚出殘缺的《黃帝內經》篇章。"不可能..."她手指劃過那些扭曲的文字，"這段"刺禁論"在現存版本裏隻有半頁，但銅人顯示的...是完整的屍解仙禁忌！"
    銅人印堂穴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在牆麵投下江城地圖的虛影。七個紅點連成北鬥形狀，最亮的那顆正落在鬼市後巷的百年老槐樹下。葉臨淵的虎口被反震得發麻，祖父臨終前的話在耳邊炸響——"太乙神針不是針法，是鑰匙..."
    "水務係統恢複正常了。"林九的聲音從窗外飄進來，他蹲在空調外機上，手裏轉著半截槐木煙鬥，"但你們最好看看這個。"煙鬥裏飄出的青煙在空中凝成三具骷髏，每具骷髏的膻中穴都插著半截鏽針。
    蘇清荷的鏡片閃過紅光："是黃泉會的屍蠱標記！他們怎麽會..."話音未落，銅人突然自行翻轉，背部的督脈穴位接連亮起，組成一行小篆——"子午流注，當取天樞"。
    葉臨淵突然按住太陽穴，天眼通被動觸發。他看見十年前鬼市藥案的場景：祖父將太乙神針插入自己百會穴，七道黑氣從針尾竄入江城地下管網。銅人在背包裏突然發燙，他借著彎腰的動作掩飾顫抖："清荷，幫我測槐樹下的地磁讀數。"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漩渦狀，蘇清荷的儀器顯示屏炸開蛛網狀裂紋。她扯下鏡片時，發現鏡框內側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菌絲。"葉臨淵！"她聲音發顫，"這不是電磁現象...是有人在用屍解仙術反向幹擾！"
    銅人足底的湧泉穴滲出黑血，林九的煙鬥啪地斷成兩截。老槐樹的虛影在房間裏瘋長，樹皮上浮現出七張痛苦的人臉。葉臨淵的銀針突然自行飛向銅人，在氣海穴上方懸停震顫，針尾係著的五色絲線無風自動。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葉臨淵咬破食指，將血珠彈向銀針。針尖接觸血珠的瞬間，銅人腹腔傳出鎖鏈斷裂的脆響，一段加密的經絡圖投射在天花板上——正是太素閣地下一層冷藏庫的平麵圖，某個標注"屍瘟樣本"的櫃子被朱砂圈了出來。
    蘇清荷的智能手表突然黑屏，表帶內側的符文燙得她腕部發紅。"是太素閣的禁製警報..."她按住葉臨淵正要觸碰銅人的手，"如果黃泉會已經滲透到樣本庫..."
    窗外傳來夜梟的尖嘯，三長兩短。林九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子時過半，鬼市開閘了。"他拋來一枚生鏽的銅鑰匙，"槐樹底下埋著葉老當年用的藥箱，但記住——"鑰匙突然變得滾燙，"取藥時別讓影子碰到樹根。"
    銅人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異象如潮水般退去。隻有葉臨淵掌心的毫針仍在高頻震顫，針尖指著北方微微下壓，像是某種古老的叩拜禮。蘇清荷撿起地上半片鏡片，發現裂紋恰好將投影中的太素閣地圖分成陰陽兩半。
    "水務係統恢複正常了。"林九重複著這句古怪的告別語，身影融化在月光照不到的牆角。葉臨淵摸到銅人後頸處新出現的凹痕——那分明是人體風府穴的位置，而祖父生前最後一針，正落在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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