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蘇清荷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動搖。她盯著全息投影儀炸開的血紅色經絡圖，指尖微微顫抖。那些扭曲的線條像活物般蠕動，在空氣中勾勒出詭異的符文。
    葉臨淵的銅人擺件在藥櫃深處發出嗡鳴，十二道金針從針灸包裏自動飛射而出，在兩人周圍布下天罡北鬥陣。他一把抓住蘇清荷的手腕："別碰那些投影！"
    銅人表麵的經絡突然亮起幽藍微光，在昏暗的診室裏投下蛛網般的影子。葉臨淵感覺胸前的家傳玉佩開始發燙，祖父臨終時的話在耳邊回響："銅人開口時，真相自現。"
    "你的靈能讀數突破警戒值了。"蘇清荷甩開他的手，全息脈診儀發出尖銳警報。她皺眉調整參數，"理論上這種能量波動會直接導致器官衰竭..."
    話音未落，銅人突然裂開一道細縫。黑霧如活蛇般竄出，在空中凝成三個篆字——"藥非藥"。
    葉臨淵瞳孔驟縮。這是祖父慣用的密文格式，當年鬼市藥案的關鍵線索。他下意識摸向腰間針囊，卻發現十三根鬼門金針全部自行懸浮，針尖對準銅人天靈穴。
    "有意思。"蘇清荷突然按下腕表某個按鈕，全息影像切換成三維解剖圖，"銅人內部有生物電流形成的神經網絡，正在模擬人體小周天運行。"她的指尖劃過投影，將那些血色符文分解重組，"看，這是改良版的《靈樞》經脈圖。"
    黑霧組成的篆字突然扭曲變形，化作無數細小的針灸圖譜。葉臨淵認出其中暗藏葉家獨門的"子午流注"針法，但某些穴位標記明顯被篡改過。
    "太素閣初代閣主的筆跡。"他沉聲道，金針隨著他的視線微微震顫，"三十年前鬼市交易的禁藥，就是用這套針法激活的。"
    診室突然劇烈震動，玻璃藥櫃裏的瓷瓶接連爆裂。銅人表麵的裂紋蔓延至全身，露出內層鎏金的骨骼結構。蘇清荷的檢測儀發出刺耳的電子音："警告！檢測到屍解仙術能量特征！"
    "趴下！"葉臨淵猛地撲倒蘇清荷。三根金針破空而出，將襲來的黑霧釘在牆上。那霧氣竟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在月光下顯露出半透明的人形輪廓。
    蘇清荷的眼鏡滑落鼻梁，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看清煞氣的實體："《黃帝內經》裏記載的"屍嬰"？"
    "不，是未成形的藥人。"葉臨淵咬破指尖，在銅人背脊劃出血符。鎏金骨骼應聲脫落，露出藏在脊柱裏的羊皮卷軸，"當年有人用孕婦試藥，把胎兒煉成了活體藥引。"
    羊皮卷展開的瞬間，整間診室陷入詭異的寂靜。卷軸上密密麻麻寫滿藥方，每個方子旁邊都畫著不同的胎兒形態。蘇清荷突然捂住嘴——她在太素閣檔案室見過相同的筆跡。
    "閣主的私人筆記..."她的聲音發緊，"所以三十年前失蹤的葉老爺子..."
    銅人突然劇烈震動，將剩餘的金針全部震飛。葉臨淵隻來得及抓住那卷羊皮紙，整個鎏金骨架就碎成齏粉。黑霧趁機纏上他的手腕，皮膚立刻浮現出青紫色的經絡紋路。
    "別用針！"蘇清荷突然打開全息儀的強光模式，"煞氣在模仿你的血液循環！"她快速掃描葉臨淵的手臂，投影顯示出正在被黑霧複製的任脈走向。
    葉臨淵額頭沁出冷汗。他第一次感受到祖父當年麵對的局麵——當醫術成為殺器，救人的金針也能變成鎖魂的刑具。鬼門十三針在掌心顫動，卻遲遲不敢落下。
    "醫道如弈..."他喃喃自語，突然翻轉手腕將金針刺入自己曲池穴，"落子無悔！"
    黑霧發出尖銳嘶鳴，像被燙傷的蛇般縮回銅人殘骸。蘇清荷的檢測儀屏幕炸開一片雪花，最後定格的數據讓她倒吸冷氣：葉臨淵的經絡數值正在以每秒5的速度衰減。
    "你瘋了？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她扯開急救包，卻發現常規藥物根本不起作用。那些青紫紋路已經蔓延到葉臨淵頸部，形成詭異的蓮花狀圖案。
    葉臨淵卻露出微笑，用染血的手指在羊皮卷角落點了一下。隱藏的墨跡漸漸顯現，勾勒出江城地圖與七個紅點："看，祖父留下的棋局...這才是真正的鬼市藥案。"
    診室的門突然被勁風撞開。林九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他手中的青銅羅盤正瘋狂旋轉："兩位，黃泉會的藥人已經包圍了整個街區。"他的目光落在葉臨淵頸部的蓮花紋上，臉色驟變，"你激活了"往生印"？"
    蘇清荷的檢測儀突然發出長鳴，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聲。葉臨淵握緊羊皮卷站起身，發現銅人殘骸正自動重組成人形輪廓——那分明是縮小版的太素閣建築模型。
    "看來閣主大人等不及了。"他擦掉嘴角的血跡，十三根金針在身後排成扇形，"清荷，現在你信玄醫能救人了嗎？"
    月光穿過破碎的窗戶，在滿地瓷片上折射出詭異的光斑。遠處傳來第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像某種龐大生物正在啃食城市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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