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麽做？"林九的煙鬥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橘紅色的弧線，煙絲燃燒的焦糖味混著地下室黴味鑽進鼻腔。他踢開腳邊鏽蝕的鐵柵欄，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樓梯，"下麵可是黃泉會的育蠱室。"
    葉臨淵的針灸銅人在背包裏發出規律的震顫，像顆不安分的心髒。他按住背包帶的手指微微發白，"閣主傳訊符上說的陰陽蠱，真能通過脈診儀傳染？"
    "全息投影炸開時，蠱卵已經進入你的血液循環。"蘇清荷扯開納米手套，腕間智能手環顯示著不斷攀升的毒素指數。她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等等——你的銅人為什麽在發光？"
    螺旋樓梯的銅製扶手上凝結著細密水珠，林九的煙鬥照亮了鑲嵌在牆壁裏的玻璃罐。那些福爾馬林溶液裏漂浮的不僅是藥材，還有纏繞著金絲線的胎兒標本。葉臨淵的銅人突然自動展開成三尺高的立體經絡圖，十二道金針懸浮在對應穴位的虛空中。
    "退後！"林九的煙鬥杆敲在最近一個玻璃罐上，罐壁立刻爬滿蛛網狀的裂紋，"這些是"藥引子"，活人取胎煉製的..."
    蘇清荷的脈診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投影屏上她自己的三維血管圖中，無數芝麻大的黑點正順著動脈流動。她猛地按住鎖骨下方的氣戶穴，"它們在往心髒聚集！"
    葉臨淵已經扯開針灸包，鬼門十三針中的"離魂"、"定魄"兩枚金針同時刺入蘇清荷的後頸。銅人經絡圖上的光芒驟然大盛，將整個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晝。那些玻璃罐裏的胎兒標本突然齊刷刷睜開眼睛。
    "晚了。"林九的煙鬥灰簌簌落下，"陰陽蠱一旦入心，宿主就會變成黃泉會的活體地圖——閣主現在恐怕已經看到我們了。"
    銅人投射的經絡圖上，代表蘇清荷心髒的位置浮現出太極陰陽魚圖案。葉臨淵的第三針懸在"神封穴"上方遲遲未落，冷汗順著他的太陽穴滑到下顎。祖父加密訊息裏提到的"閻王叩"禁術，需要施術者以自身為媒介...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忽然翻轉手腕，金針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心口。銅人發出洪鍾般的嗡鳴，十二道金針如流星般射入蘇清荷的十二正經。她血管裏的黑點突然瘋狂遊向體表，在皮膚下聚集成蠕動的八卦圖形。
    玻璃罐接連爆裂，福爾馬林溶液混著胎兒標本的金絲線流了滿地。林九的煙鬥杆劃出符咒，將撲來的金絲線釘在牆上，"你瘋了？用"移花接木"把蠱蟲引到自己體內！"
    蘇清荷的納米手套抓住葉臨淵滲血的心口，"全息脈診儀顯示...蠱蟲在你體內變異了！"投影屏上，太極圖案正分裂成兩個旋轉的蟲形黑影。
    銅人突然劇烈震顫，經絡圖中的光芒轉為暗紅色。葉臨淵感到有東西順著血管爬向大腦，祖父的聲音在耳畔炸響："陰陽蠱本是黃帝封印瘟神的活鎖，雙生同命，一亡俱亡——"
    地下室的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塵，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林九的煙鬥徹底熄滅了，"黃泉會的屍傀到了。"他踢開角落的排水井蓋，"跳下去是鬼市黑檔，留在這是蠱蟲孵化，選吧。"
    蘇清荷的納米麵罩上凝結著血珠，她突然扯開葉臨淵的衣領，將全息脈診儀按在他心口。投影屏上兩個蟲形黑影之間，浮現出細如發絲的銀線。"等等...這不是傳染，是共鳴！閣主體內的母蠱在召喚你體內的子蠱！"
    第一具屍傀的手已經穿透鐵柵欄，腐爛的指縫間爬滿蠱蟲。葉臨淵拔出心口的金針，帶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禁"字咒印。銅人突然解體重組，變成巴掌大的羅盤落在他掌心。
    "跟著血走。"他劃破手指將血滴在羅盤上，血珠立刻分成兩路流向不同方位，"祖父的加密訊息沒說全——陰陽蠱還是找到鬼市藥案的鑰匙！"
    排水井深處傳來水流聲，林九的煙鬥杆突然刺穿最先衝進來的屍傀眉心。腐肉中爆開的蠱蟲還未落地，就被蘇清荷彈射的納米解毒劑凍成冰晶。"分頭行動？"她扯下智能手環塞給葉臨淵，"我的生命體征數據能暫時幹擾母蠱感應。"
    葉臨淵的羅盤突然劇烈旋轉，銅人殘片拚出的指針直指蘇清荷胸口。他看著她納米服下隱約浮現的八卦圖形，突然明白了什麽。"不，我們一起走。"金針帶著血線穿入她鎖骨下的蠱蟲聚集處，"既然是共鳴...那就讓閣主也嚐嚐反噬的滋味。"
    屍傀群如潮水般湧到螺旋樓梯口時，排水井蓋下的黑暗裏亮起十二點金光。銅人最後的碎片在葉臨淵掌心重組為三寸長的鑰匙形狀，上麵刻著"鬼市藥案·甲字七號"的模糊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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