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腳滑擋刀反被囚 女帝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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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甸甸地壓下來,棲凰殿偏閣裏,唯有一盞孤燈在銅雀燈台上搖曳,將沈昭單薄的身影拉得細長,扭曲地投在冰冷的青磚地上。腳腕上那圈玄鐵鐐銬在昏黃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金鏈另一端深深釘入厚重的楠木床柱,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帶起一串細碎又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白日裏楚明凰那裹挾著龍涎香的冰冷氣息,仿佛還縈繞在鼻端,混著她那句“跑一次,斷腿”的低語,蛇一般纏繞著沈昭的心肺。
    她蜷在床榻最裏側,錦被裹得死緊,卻驅不散骨髓深處滲出的寒意。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下方那片皮膚——白日裏被楚明凰的鎏金護甲劃破的細小傷口早已凝固,隻留下一點微凸的痂痕,觸手生硬。那玉墜吸血時的詭異灼熱感,還有紅燭無風自燃的景象,反複在腦中閃回,攪得她心緒不寧。這具身體,連同這看似平靜卻殺機四伏的宮廷,處處透著不合常理的詭異。
    “喀噠。”
    一聲極輕微的門軸轉動聲,像冰針紮進耳膜。
    沈昭瞬間繃緊了身體,縮在陰影裏,屏住了呼吸。不是楚明凰。那暴君出入,向來裹挾著不容忽視的威壓和龍涎香的冷冽,絕不會如此鬼祟。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腳步聲輕得如同狸貓踏過落葉,貼著牆根,無聲地朝內殿方向潛去。不止一人。
    沈昭的心跳驟然擂鼓,幾乎要撞破胸腔。她死死咬住下唇,將一聲驚呼硬生生咽了回去。手指在冰涼的被麵上收緊,指甲幾乎要掐進絲絨裏。是刺客?目標…是楚明凰!
    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身體卻比思緒更快。她猛地掀開被子,顧不上腳踝被金鏈狠狠一扯帶來的劇痛,赤足便想往內殿衝去報信。她甚至來不及想為何要救那個掐過她脖子、隨時可能把她做成“美人盂”的女帝,求生的本能和對這詭異未知的恐懼,驅使著她行動。
    然而,她忘了腳腕上那沉重的桎梏。腳尖剛沾到冰涼的地磚,腳踝處猛地一滯,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整個人狠狠拽倒!
    “呃!”
    驚呼尚未出口,身體已不受控製地向前撲跌。視線天旋地轉,眼前是飛速放大的、光可鑒人的墨色地磚。完了!她絕望地閉上眼。
    預想中堅硬冰冷的撞擊並未到來。
    撲倒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恰好從內殿屏風後轉出,帶著沐浴後微濕的水汽和更濃鬱的龍涎冷香。沈昭收勢不住,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觸感溫軟而富有彈性,帶著沐浴後潮濕的暖意,緊接著是底下堅實緊繃的肌理。鼻尖猛地撞上對方微敞的領口,那混合著藥草清苦的獨特龍涎香瞬間灌滿鼻腔。是楚明凰!
    “放肆!”
    一聲壓抑著薄怒的冷斥在頭頂炸開。沈昭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胸腔的震動和瞬間繃緊的肌肉線條。她慌亂地想撐起身,手腕卻被腳下該死的金鏈絆住,反而更狼狽地往對方懷裏又蹭了幾分,臉頰幾乎貼上那光滑微涼的頸側肌膚。
    就在這混亂不堪、肢體交纏的瞬間——
    “咻!”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殿內凝滯的空氣!一道淬了毒的幽藍寒光,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從側麵黑暗的梁柱陰影中暴射而出,直取楚明凰毫無防備的後心!時機刁鑽狠辣,正是女帝被沈昭撞得身形微滯、心神微分的一刹!
    沈昭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凍結。那寒芒在她視野裏急速放大,死亡的冰冷氣息撲麵而來。
    楚明凰的反應快到驚人。在沈昭撞入懷中的瞬間,她眼底的薄怒已化為冰封的警惕。寒光乍現,她甚至來不及完全推開懷裏的累贅,腰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後折,整個人如同繃緊後驟然反彈的弓弦!
    但刺客的算計太過精準。那一點點的遲滯,足以致命。
    眼看那抹淬毒寒芒就要沒入楚明凰扭轉後暴露出的肩胛——
    千鈞一發!
    被楚明凰後折力道帶得再次失去重心的沈昭,腳踝上的金鏈又一次繃緊,猛地將她整個人向側下方狠狠一扯!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她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身不由己地再次重重撲倒。
    這一次,她撲在了楚明凰剛剛後折、幾乎與地麵平行的身體之上。
    “噗!”
    沉悶的利器入肉聲響起,卻並非刺入目標。
    冰冷的刀鋒帶著死亡的氣息,緊貼著沈昭散亂的鬢角呼嘯而過!幾縷被削斷的青絲飄落。那幽藍的刀尖擦著她耳廓,帶著刺骨的寒意,“奪”地一聲,深深釘入楚明凰身後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風,尾端猶自震顫不已,發出嗡嗡的低鳴。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昭整個人都僵住了,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楚明凰身體的每一寸緊繃,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更能聞到那刀刃上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毒氣。
    殿內死寂。
    緊接著,是驟然爆發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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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刺客!護駕——!”
    殿外禁衛的怒吼和紛遝的腳步聲如潮水般湧來。內殿角落的陰影裏,數道矯健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撲出,直取楚明凰,刀光劍影瞬間交織成一片死亡之網。殿內明亮的燭火被勁風帶得瘋狂搖曳,光影在牆壁上猙獰地跳動,如同群魔亂舞。
    然而,這一切的喧囂和殺機,似乎都被隔絕在沈昭與楚明凰之間那片詭異的真空地帶之外。
    沈昭還狼狽地趴在楚明凰身上,一隻手慌亂中按住了對方緊實的小腹,另一隻手則撐在冰涼的地磚上。兩人身體緊密相貼,隔著薄薄的絲質寢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帝衣料下溫熱的肌膚和充滿力量的肌肉線條,以及那胸腔裏沉穩得可怕的、幾乎感覺不到慌亂的心跳。
    楚明凰沒有立刻推開她。
    那雙曾淬著寒星、此刻在搖曳光影下更顯幽深的鳳眸,正一瞬不瞬地、居高臨下地鎖著沈昭因驚嚇過度而煞白的小臉。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針,帶著審視一切的穿透力,一寸寸刮過她的眉眼、鼻尖、微微顫抖的唇瓣,最後落回她驚惶失措的眼瞳深處。
    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動容,隻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審視和濃得化不開的譏誚。
    下一瞬,一隻冰冷的手如同鐵鉗,猛地攫住了沈昭纖細脆弱的脖頸!
    力道之大,讓沈昭瞬間窒息,眼前陣陣發黑。她被迫仰起頭,對上楚明凰近在咫尺的、毫無溫度的眼眸。
    “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帶著龍涎香的濕冷氣息,噴在沈昭因缺氧而漲紅的臉上,激得她皮膚起了一層細栗。楚明凰的拇指,帶著薄繭和一種近乎狎昵的力度,重重碾過她頸側劇烈跳動的血管,仿佛在丈量這脆弱生命的搏動。
    “沈昭,” 女帝的聲音滑膩如毒蛇吐信,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渣,敲在沈昭的耳膜上,“這苦肉計…演得倒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咳…陛…下…” 沈昭的喉嚨被死死扼住,聲音破碎得不成調,肺部的空氣被急劇榨幹,眼前金星亂冒。她徒勞地抓住楚明凰扼在自己頸間的手腕,那玄色龍袍的雲錦紋路硌著她的掌心,冰冷堅硬。“臣…妾…沒…是…腳滑…鐐銬…”
    她艱難地試圖辯解,目光因痛苦和窒息而渙散,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淚花。就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邊緣,鎖骨下方那點微凸的傷痕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滾燙!
    不是錯覺!
    那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灼人,仿佛皮肉之下埋藏了一小塊燒紅的烙鐵!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與她頸間楚明凰那枚冰冷玉墜之間,仿佛生出了某種詭異的共鳴。玉墜隔著薄薄的衣料,竟也隱隱透出一絲溫熱的脈動!
    “唔…!” 沈昭痛得渾身一顫,所有辯解的話語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灼痛碾碎。她像一隻被沸水燙傷的蝦米,身體猛地蜷縮起來,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楚明凰懷裏更深地蜷去,臉頰痛苦地埋進對方微敞的衣襟,蹭上那帶著水汽和藥味的溫熱肌膚。
    “陛下…明鑒…” 她疼得聲音都在發顫,破碎不堪,帶著絕望的嗚咽,“…疼…真的…站不穩…” 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大顆大顆滾落,砸在楚明凰玄色的龍袍上,洇開深色的濕痕。
    楚明凰掐著她脖子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死死盯著沈昭因劇痛而扭曲的小臉。淚水混著冷汗,狼狽地糊了她滿臉,眼尾那粒小小的朱砂痣被淚水浸潤,紅得刺眼。那份痛苦和恐懼,真實得不似作偽。
    女帝眼底翻湧的冰冷殺意,似乎被這滾燙的淚水和懷中人劇烈的顫抖,衝開了一絲極細微的裂隙。她鉗製的手,終於緩緩地、帶著一種審視的猶疑,鬆開了些許力道。
    新鮮的空氣驟然湧入,沈昭貪婪地大口喘息,如同離水的魚。
    殿內的廝殺已近尾聲。禁衛統領渾身浴血,單膝跪地,聲音沉肅:“陛下,逆賊七人,服毒自盡五人,生擒二人!請陛下發落!”
    楚明凰的目光甚至沒有從沈昭臉上移開。她緩緩坐起身,玄色的寢衣領口在方才的糾纏中敞得更開,露出一段線條優美的鎖骨和其下若隱若現的起伏。她一手仍半攬著蜷縮在她腿上、疼得瑟瑟發抖的沈昭,另一隻手隨意地拂了拂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姿態慵懶,卻帶著掌控生死的冷酷。
    “帶下去,”她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撬開嘴。孤要知道,是誰的爪子,伸進了孤的棲凰殿。”
    “遵旨!”禁衛統領領命,揮手示意,殿內殘餘的刺客如同死狗般被迅速拖走,隻留下濃鬱的血腥氣彌漫開來,與龍涎香、水汽和沈昭身上淡淡的馨香詭異交織。
    殿門沉重地合攏,隔絕了外界的紛亂。偌大的寢殿內,燭火搖曳,隻剩下兩人交疊的身影和粗重不一的呼吸聲。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卻又暗藏著無形的刀鋒。
    楚明凰垂眸,目光落在懷中人蒼白汗濕的側臉和那緊蹙的眉頭上。她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探究的緩慢,從沈昭汗濕的鬢角滑下,掠過她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終停留在她鎖骨下方那片被自己護甲劃破的衣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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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衣料被刀刃勁風撕裂了一道不大的口子,隱約可見其下雪白的肌膚。
    楚明凰的指尖,帶著一種冰涼的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輕輕挑開了那道裂口。
    “嘶啦——”
    一聲細微卻刺耳的裂帛聲。沈昭肩頭一涼,半邊破碎的中衣被輕易地剝離、扯下,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和一小片精致的鎖骨。
    沈昭身體猛地一僵,劇痛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露感壓下去幾分。她下意識地想蜷縮遮擋,卻被楚明凰看似隨意搭在她腰側的手臂牢牢禁錮。
    “別動。”女帝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在那片裸露的肌膚上寸寸逡巡。鎖骨上那道白日留下的、已經結痂的劃痕清晰可見。楚明凰的指尖,帶著薄繭,帶著一種審視傷口的冷靜,輕輕拂過那道凸起的血痂。
    沈昭屏住了呼吸,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那指尖的冰冷觸感和粗糙的摩挲,激起一陣陣戰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目光的重量,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肉,直抵靈魂。
    指尖緩緩向下移動,滑過細膩的肌膚,帶著一種慢條斯理的、令人心尖發顫的描摹感。就在那指尖即將滑入更隱秘的衣襟陰影時,它毫無預兆地停住了。
    停在了沈昭鎖骨下方,靠近心口上方一寸的位置。
    楚明凰的目光,驟然凝固。
    沈昭順著她的視線,茫然地低頭看去。
    就在她心口上方、靠近肩窩處那片光滑細膩的肌膚上,不知何時,竟悄然浮現出一抹極其淺淡、近乎透明的金色紋路!
    那紋路極其繁複、古老,線條纖細流暢,在搖曳的燭光下若隱若現,如同用最上等的金粉描畫上去一般。它盤踞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構成一個模糊卻充滿神聖威嚴的輪廓——
    赫然是一隻展翅欲飛、線條淩厲的鳳凰!
    沈昭的呼吸瞬間停滯,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什麽?她從未見過!這具身體上,何時有了這樣的印記?那滾燙的灼痛…難道就是因為它?!
    她猛地抬眼看向楚明凰,眼中是純粹的震驚和茫然。
    然而,映入她眼簾的,是楚明凰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方才的冰冷、審視、譏誚,盡數被一種沈昭從未見過的、極其複雜濃烈的情緒所取代——是驚疑,是震駭,是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被觸及逆鱗般的、狂暴的戾氣!
    那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將沈昭的肌膚連同那詭異的金紋一起刺穿!
    “這…” 楚明凰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種掌控一切的滑膩平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這鳳凰紋身…哪來的?”
    她鉗住沈昭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強迫她抬起臉,迎上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燃燒著驚怒火焰的目光。
    “說!”
    “我…我不知道!” 沈昭疼得眼淚再次湧出,下巴仿佛要被捏碎,聲音帶著哭腔和徹底的迷茫,“陛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它…它什麽時候…” 她語無倫次,看著自己心口上方那抹陌生的金紋,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這詭異的印記,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將她更深地拖入未知的深淵。
    楚明凰死死盯著她,試圖從那雙盈滿淚水、盛滿驚懼和茫然的眼睛裏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然而,沒有。那雙眼睛清澈見底,除了純粹的恐懼和不解,再無其他。
    女帝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並未平息,反而更加洶湧。她猛地鬆開了鉗製沈昭下巴的手,那力道之大,讓沈昭整個人向後踉蹌了一下,差點再次摔倒。
    “不知道?”楚明凰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至極、毫無笑意的弧度。她緩緩站起身,玄色寢衣的下擺垂落,遮住了方才糾纏的痕跡,隻留下滿身肅殺之氣。“好一個‘不知道’。”
    她不再看沈昭,目光掃過殿內狼藉的血跡和那釘在屏風上的幽藍匕首,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來人!”
    沉重的殿門應聲而開,兩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鷹的玄甲女衛無聲跪地。
    “備駕,去‘湯泉宮’。” 楚明凰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冷酷。
    湯泉宮?沈昭心頭猛地一跳,那是傳說中位於皇宮深處、引天然溫泉而建的皇家秘苑,更是楚明凰專屬的療傷禁地,尋常宮人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去那裏做什麽?難道…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楚明凰冰冷的目光已如實質般壓了過來,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看待所有物的審視。
    “把她,”女帝的下巴朝沈昭的方向微微一抬,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處理一件物品,“給孤拖過去。”
    “是!”玄甲女衛毫無遲疑,起身便朝沈昭走來,動作迅捷而有力。
    “陛下!你要做什麽?”沈昭驚懼交加,看著逼近的鐵甲身影,下意識地掙紮後退,腳踝上的金鏈嘩啦作響,“臣妾真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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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手腕已被一隻冰冷有力的鐵手牢牢扣住!那力道極大,帶著不容抗拒的禁錮感,捏得她腕骨生疼。另一名女衛則麵無表情地俯身,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那連接著床柱的金鏈已被某種精巧的機關瞬間斷開。
    沈昭隻覺得腳踝一輕,隨即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傳來,她整個人被粗暴地拽離了地麵!
    “放開我!我自己走!” 她徒勞地掙紮著,赤足在冰冷光滑的地磚上蹬動。
    兩名女衛卻置若罔聞,如同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一左一右架起她的手臂,幾乎是將她懸空提了起來。她的掙紮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破碎的中衣滑落更多,露出肩頭大片雪白的肌膚和那若隱若現的金色鳳凰紋路。
    楚明凰已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玄色寢衣的背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拉得孤絕而森冷,仿佛裹挾著一場即將降臨的風暴。自始至終,她沒有再回頭看沈昭一眼。
    沈昭被半拖半架著,踉蹌地跟在後麵。夜風從敞開的殿門灌入,吹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激起一陣陣寒顫。棲凰殿輝煌的燈火被迅速拋在身後,眼前是深不見底的回廊,兩側高聳的宮牆在月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唯有前方楚明凰那玄色的背影,在夜色中如同引路的鬼魅,帶著她走向一個更加未知、更加危險的深淵。
    湯泉宮深處。
    空氣濕熱得令人窒息,濃鬱的白霧如同實質的綢幔,層層疊疊地彌漫在巨大的空間裏,模糊了視線。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硫磺氣息,混合著某種清冽的藥草冷香,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頭暈目眩的氛圍。巨大的天然溫泉池如同碧玉鑲嵌在地底,池水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奶白色,在朦朧水汽中翻滾著細小的氣泡,發出咕嘟咕嘟的低響。池壁是光滑溫潤的墨玉,四周垂落著厚重的鮫綃帷幕,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
    這裏的光源來自池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穿透水汽,在氤氳的白霧中暈開一片片迷離的光暈,一切都顯得朦朧而不真切。
    沈昭被兩名女衛毫不憐惜地拖拽到池邊,腳下是微滑的墨玉石磚。溫熱的水汽立刻包裹上來,沾濕了她本就破碎的衣衫,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狼狽的曲線。她劇烈地喘息著,被硫磺氣嗆得咳嗽了幾聲,驚恐地看著前方霧氣中那道背對著她的玄色身影。
    楚明凰站在池邊,正緩緩褪下那件微濕的寢衣。動作優雅而緩慢,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從容。
    玄色的絲綢沿著她挺拔的肩線滑落,露出線條流暢、肌理分明的脊背。那脊背並非完美無瑕,一道深色的、猙獰的舊疤從右肩胛斜斜向下,沒入緊窄的腰線之下,如同一條盤踞的毒蛇,在朦朧的水汽和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充滿了野性而危險的力量感。
    沈昭的呼吸窒住了。那背影在霧氣中顯得如此強大、孤高,又帶著致命的誘惑和無法逾越的距離感。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這詭異的、充滿了壓迫感的美。
    女衛退下了,腳步聲消失在厚重的帷幕之後。偌大的湯泉宮,隻剩下翻滾的水聲和兩人沉重的呼吸。
    楚明凰終於轉過身來。
    她身上僅餘一件月白色的絲綢訶子,堪堪遮住關鍵,流暢而充滿力量的肩頸線條、緊致平坦的小腹、修長筆直的雙腿,盡數暴露在迷蒙的水汽中。濕漉漉的黑發有幾縷貼在頸側,水珠順著她精致的下頜線滑落,滾過起伏的鎖骨,沒入更深的陰影。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鳳眸在氤氳水汽中顯得更加深邃莫測,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直直鎖定了池邊狼狽不堪的沈昭。
    那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種冰冷的占有欲,仿佛穿透了沈昭身上濕透的破碎衣衫,將她從裏到外看了個通透。
    沈昭隻覺得那目光如有實質,讓她無所遁形,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楚明凰一步步走近,赤足踏在濕潤的墨玉石磚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停在沈昭麵前,兩人之間隻隔著咫尺翻湧的溫熱霧氣。
    “孤最後問一次,”女帝的聲音在空曠的湯泉宮內響起,帶著水汽浸潤後的微啞,卻比冰錐更冷,每一個字都敲在沈昭緊繃的神經上,“那鳳凰金紋,從何而來?”
    沈昭被迫抬頭迎上那目光,嘴唇翕動,聲音幹澀發顫:“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醒來就在這身體裏…那印記…或許是這身體原主的…”
    “原主?”楚明凰嗤笑一聲,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濃重的嘲諷。她突然俯身,冰涼的手指猛地攫住沈昭破碎衣襟的邊緣!
    “嘶啦——!”
    這一次,是徹底的撕裂!
    本就脆弱不堪的衣衫,在絕對的力量下如同紙片般被徹底扯開、剝離!沈昭隻覺得上身一涼,破碎的布料委頓在地。溫熱的濕氣瞬間包裹住她裸露的上半身,細膩的肌膚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暈和水汽中泛著瑩潤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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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骨下方,心口上方一寸之處,那片繁複而古老的金色鳳凰紋路,在朦朧的水汽中,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線條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分,流轉著極其微弱的、幾不可察的暗金光澤!
    楚明凰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刻刀,死死釘在那隻展翅欲飛的金色鳳凰之上。她的瞳孔深處,似乎有風暴在無聲地醞釀、咆哮。
    “好一個‘原主’。”她重複著,聲音低沉得可怕。那目光從金紋緩緩上移,重新鎖住沈昭因羞恥和恐懼而漲紅的臉,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穿透力,“那這具身體對砒霜免疫…這身體與孤的‘凰血玉’莫名共鳴…也是‘原主’之功?”
    沈昭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湧向頭頂,又迅速褪去,隻剩下冰冷的蒼白。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些無法解釋的異常,如同沉重的鎖鏈,將她牢牢鎖死在這個替身王妃的身份裏,鎖死在眼前這尊喜怒無常的煞神麵前。
    楚明凰不再言語。她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幾乎赤裸、在池邊微微發抖的沈昭。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失而複得、卻疑點重重的稀世珍寶,充滿了冰冷的占有欲和毫不掩飾的掌控。
    她微微側首,對著霧氣彌漫的角落,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湯泉宮:“鎖起來。”
    角落陰影裏,無聲地轉出一名穿著墨色勁裝、氣息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女衛。她手中捧著一個沉重的烏木托盤。
    托盤上,靜靜地躺著一段東西。
    那並非尋常的鐐銬。材質是某種幽暗無光、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玄鐵,沉重無比。但詭異的是,在靠近腳踝內側的位置,竟鑲嵌著一圈溫潤渾圓、大小均勻的深海明珠!每一顆都散發著柔和內斂的光暈,在迷蒙的水汽中,如同星子落入幽潭,美麗得近乎妖異。
    玄鐵的冷硬沉重與明珠的溫潤華美,形成一種極其矛盾又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
    女衛單膝跪地,將托盤高舉過頭頂。
    楚明凰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拈起那玄鐵明珠銬的一端。冰冷的玄鐵觸感,與她指尖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她微微屈身,動作甚至稱得上優雅。
    沈昭驚恐地看著她靠近,看著她蹲下身,看著她冰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自己纖細的腳踝。那觸感如同寒冰貼上肌膚,讓她猛地一縮,卻被更緊地攥住。
    “不…陛下!求您…” 沈昭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徒勞地掙紮著。
    楚明凰恍若未聞。她的動作精準而利落,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帶著某種精密機關咬合的脆音。
    那圈冰冷沉重的玄鐵,嚴絲合縫地扣在了沈昭纖細的右腳踝上。
    觸感瞬間從冰冷變得沉重、堅硬,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死死勒緊了她的骨肉。腳踝處傳來清晰的壓迫感,那沉甸甸的分量提醒著她,自由已被徹底剝奪。鑲嵌在內側的深海明珠,隔著薄薄的皮膚,傳來一絲奇異的、溫潤的涼意,與玄鐵的冰冷截然不同,卻同樣讓她渾身發冷。
    楚明凰的手指並未立刻離開。
    她的指腹,帶著薄繭,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狎昵的力度,緩緩地、沿著沈昭被銬住的腳踝輪廓,摩挲了一圈。那動作緩慢而清晰,仿佛在丈量一件剛被鎖入囚籠的珍品,感受著肌膚的細膩和骨骼的脆弱。
    沈昭渾身僵硬,如同被凍結的雕塑,連顫抖都忘了。那摩挲的觸感像帶著細小的電流,沿著腳踝竄上脊背,激得她頭皮發麻,一種混合著羞恥、恐懼和無法言喻的顫栗感瞬間席卷全身。
    女帝終於抬起了眼。
    水汽氤氳中,她的鳳眸深不見底,如同兩口吞噬一切的漩渦。那目光順著沈昭赤裸的腳踝、小腿、被濕氣勾勒的腰線曲線,一路向上,最終定格在她驚惶失措、淚痕未幹的小臉上,停駐在她心口上方那片神秘的金色鳳凰紋路上。
    她緩緩勾起唇角。
    那笑容極美,眼尾微微上挑,在朦朧的水霧中暈開一片驚心動魄的魅惑。可那笑意絲毫未達眼底,深處翻滾的,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和掌控一切的冷酷。
    “記好了,孤的小藥引。”楚明凰的聲音低沉滑膩,如同情人間的絮語,每一個字卻都淬著劇毒,清晰地敲在沈昭的耳膜上,也狠狠砸進她恐懼的心底。
    “跑一次,斷腿。”
    她微微傾身,帶著龍涎香和硫磺氣息的溫熱吐息,拂過沈昭頸側敏感的肌膚,激起一陣細小的顆粒。
    “跑兩次…”
    聲音頓了頓,那帶著明珠涼意的指尖,再次輕輕劃過沈昭被玄鐵禁錮的腳踝內側,留下冰火交織的詭異觸感。
    “…孤就把你做成美人盂。日夜不離,物盡其用。”
    最後一個字落下,如同宣判。楚明凰直起身,不再看沈昭一眼,轉身,姿態慵懶而優雅地,一步步踏入那翻滾著奶白色水霧的溫泉池中。玄鐵明珠銬的另一端,沉重的金鏈嘩啦作響,被女衛無聲地拖拽著,牢牢釘死在池邊一根粗壯的蟠龍石柱上。
    沈昭癱軟在溫熱的池邊,渾身冰冷。沉重的玄鐵銬著她的腳踝,內側的明珠緊貼肌膚,散發著溫潤而詭異的涼意。鎖鏈的另一端,深深沒入霧氣彌漫的深處,沒入那池水中女帝消失的方向。
    水聲汩汩,白霧翻騰。心口上方,那隻金色的鳳凰在氤氳水汽中,似乎又清晰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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