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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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從混沌的夢境中驚醒時,窗外正傳來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
那聲音極有規律,像是某種堅硬的物體被反複敲擊、絞緊,伴隨著低沉的、刻意壓製的交談聲,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她猛地睜開眼,額頭上一層細密的冷汗瞬間滑落,浸濕了鬢角。左臂傷口的疼痛依舊鮮明,但比起電擊後那種深入骨髓的折磨,已經算是可以忍受的範圍。喉嚨幹澀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每一次吞咽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係統……】她在腦海中虛弱地呼喚,【我昏迷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麽?暴君怎麽會知道“係統”這個詞?!】
沒有回應。
自從圍場遇刺那日被三級電擊懲罰後,係統就像徹底消失了一般,任憑她如何在腦海中呼喊,都如同石沉大海。這種前所未有的、徹底的“斷聯”,讓沈昭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就好像一個在懸崖邊行走的人,突然發現自己腰間的安全繩不見了。
窗外,金屬碰撞的聲音還在繼續,伴隨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和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沈昭強撐著支起上半身,牽動左臂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她咬緊下唇,硬生生將痛呼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榻邊緣,赤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
偏殿內光線昏暗,隻有角落裏一盞小小的宮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勾勒出家具的輪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一種若有若無的、冷冽的幽香——那是楚明凰身上特有的氣息,不知何時已經侵染了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沈昭躡手躡腳地靠近窗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兩名身著黑衣的禁軍侍衛,正在窗外忙碌著。他們手中握著的,赫然是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玄鐵鎖鏈!那鎖鏈足有嬰兒手臂粗細,在月光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此刻,他們正將鎖鏈纏繞在窗欞上,動作熟練而迅速,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哢嗒!”
一聲輕響,一把巨大的銅鎖被扣在了鎖鏈的交接處,徹底封死了這扇窗戶逃生的可能。
沈昭的心髒瞬間沉到了穀底,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鎖鏈?玄鐵的?這是要把我當犯人關起來?!】她難以置信地在心底尖叫,【暴君這是幾個意思?!】
就在她震驚的當口,窗外兩名侍衛的低聲交談飄進了她的耳朵。
“這已經是第三道了……陛下當真重視王妃娘娘啊……”
“噓!小聲點!青鸞大人吩咐過,要確保萬無一失。聽說前日有個不長眼的宮女想給王妃送點心,直接被杖斃了……”
“嘶——這麽嚴?不過也是,王妃娘娘可是救了瑞王殿下,陛下多上心也是應該的……”
“嗬,你懂什麽?我聽說啊,陛下這幾日連早朝都推遲了,就為了親自監督太醫給王妃換藥……”
聲音漸漸遠去,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沈昭僵立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窗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照出她眼中翻湧的驚駭和困惑。
【親自監督換藥?推遲早朝?暴君這是……在監視我?還是……】
一個荒謬的念頭剛剛在腦海中浮現,就被她自己狠狠掐滅。
【不可能!那可是楚明凰!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懷疑我和刺客有關,所以才……】
“王妃殿下。”
一個冰冷的女聲突然在身後響起,近在咫尺!
“啊!”沈昭嚇得驚叫一聲,猛地轉身,後背重重撞在窗欞上,牽動左臂的傷口,疼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青鸞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偏殿中央,距離她不過三步之遙。這位女帝最信任的暗衛首領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腰間佩劍,麵無表情。那雙如同冰封湖泊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沈昭。
“您不該下床。”青鸞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太醫囑咐,傷口未愈前需靜臥休養。”
沈昭強壓下狂跳的心髒和手臂的劇痛,努力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青鸞大人……這麽晚了,您怎麽……”
“陛下口諭。”青鸞打斷她,聲音機械而冰冷,“即日起,王妃殿下暫居紫宸殿偏殿養傷,一應起居由陛下親信宮女照料,不得擅自離殿。若有違抗——”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臣有權采取‘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
沈昭的瞳孔驟然收縮,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血淋淋的畫麵——斷頭台、絞架、浸滿鮮血的刑具……
【這不就是軟禁嗎?!】她在心底尖叫,【暴君這是要幹嘛?!嚴刑拷打?逼供?還是……】
“王妃殿下可有疑問?”青鸞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沈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臉上浮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柔弱和困惑:“青鸞大人……臣妾隻是不明白,為何不能回自己的寢宮休養?在這裏……怕是會打擾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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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譏誚:“王妃多慮了。紫宸殿乃陛下寢宮,守備森嚴,最適合養傷。況且——”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沈昭左臂的傷口,“王妃救了瑞王殿下,陛下……很是感激。”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極其緩慢,仿佛在咀嚼某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沈昭敏銳地捕捉到了青鸞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她心思電轉,突然福至心靈,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羞怯和擔憂的表情,輕聲道:“臣妾明白了……隻是,臣妾的貼身婢女小桃……”
“已安排在外殿伺候。”青鸞幹脆利落地打斷她,“除小桃外,任何人不得近身。包括——”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昭一眼,“鎮北王府的人。”
鎮北王府?蕭雲瑾?
沈昭心頭一跳,隱約明白了什麽。看來楚明凰是懷疑她和蕭雲瑾有勾結?所以才……
“臣妾與鎮北王世子素無往來。”她急忙辯解,聲音因急切而微微發顫,“青鸞大人明鑒,臣妾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青鸞沒有立即回應,隻是用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沈昭一眼,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偽裝和謊言。那目光如有實質,刺得沈昭後背發涼。
良久,青鸞才微微頷首:“王妃殿下好好休息。臣就在門外,有事可隨時召喚。”
說完,她轉身離去,黑色勁裝的背影很快融入了偏殿外的黑暗中。但沈昭知道,這位武功高強的暗衛首領,一定如同最忠誠的獵犬,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隨著青鸞的離去,偏殿內再次恢複了寂靜。沈昭緩緩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左臂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著,卻比不上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完了完了完了……暴君這是起疑了!不僅懷疑我和刺客有關,還可能懷疑我的身份!係統又不見了,我該怎麽辦?!】
她抱著膝蓋,將臉埋進臂彎裏,無聲地顫抖著。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灑落,在她單薄的中衣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勾勒出她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的身形。
不知過了多久,沈昭終於勉強平複了情緒。她抬起頭,環顧四周,這才有心思仔細觀察這個被臨時改造成“囚籠”的偏殿。
說是偏殿,卻比許多妃嬪的正殿還要奢華。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柔軟無聲;床榻寬大,鋪著上等的雲錦被褥;角落裏擺放著精致的紫檀木梳妝台,銅鏡擦得鋥亮;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架,上麵整齊地排列著一些裝幀精美的書籍。
如果不是那些剛剛安裝的玄鐵鎖鏈和門外虎視眈眈的青鸞,這裏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舒適的休養之所。
沈昭拖著疲憊的身體,緩緩挪回床榻邊。被褥上殘留的溫度告訴她,她昏迷的時間應該不算太長。她小心翼翼地躺下,盡量避免壓到左臂的傷口,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床榻內側——
那裏,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件玄色的外袍。
沈昭的呼吸一滯。
那袍子的顏色和款式,她再熟悉不過了——楚明凰的常服!
為什麽暴君的衣物會出現在她的床榻上?!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腦海,沈昭猛地伸手抓起那件外袍。柔軟的布料入手冰涼絲滑,卻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獨屬於楚明凰的冷冽氣息。她鬼使神差地將臉埋進衣料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冷冽的鬆木香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那氣息如同楚明凰本人一般,強勢、危險、令人戰栗,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我在幹什麽?!】沈昭猛地驚醒,像是被燙到一般將外袍扔回原處,臉頰不受控製地發燙。她慌亂地環顧四周,生怕有人看到她剛才那荒謬的舉動。
偏殿內依舊寂靜無聲,隻有她急促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在耳邊轟鳴。
【冷靜!沈昭!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暴君把我軟禁在這裏,一定是為了監視和審問。我必須想辦法應對……】
就在這時,外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和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沈昭立刻警覺地繃緊了身體,目光死死盯著偏殿的入口。
“王妃殿下?”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伴隨著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奴婢小桃,給您送藥來了。”
小桃!她的貼身婢女!
沈昭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淡綠色宮裝、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她圓圓的臉蛋上滿是擔憂,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娘娘!”小桃一看到沈昭,眼淚就掉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前,撲通一聲跪下,“您可算醒了!奴婢擔心死了!聽說您為了救瑞王殿下受了重傷,奴婢、奴婢……”
“好了好了,我沒事。”沈昭勉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桃的頭,“別哭了,把藥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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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抽泣著將藥碗遞過來。那碗裏盛著黑漆漆的湯藥,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苦澀氣味。沈昭皺了皺眉,強忍著反胃的衝動,一口氣灌了下去。
“嘔——!”藥汁剛入喉,她就忍不住幹嘔了一下,險些把藥全吐出來。
“娘娘!”小桃慌忙遞上準備好的蜜餞,“快壓一壓!”
沈昭含著蜜餞,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她虛弱地靠在床頭,問道:“小桃,我昏迷了多久?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
小桃警惕地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道:“您昏迷了整整三天。外麵……亂得很。”她湊得更近,幾乎是貼著沈昭的耳朵說,“聽說陛下震怒,已經處死了好多人。獵場守衛統領全家都被……還有當天值班的所有禁衛……太醫也被流放了……”
沈昭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暴君大開殺戒了。
“還有……”小桃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顫抖,“聽說陛下這幾夜都沒怎麽睡,每晚都會來偏殿……查看您的傷勢。”
什麽?!
沈昭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桃。後者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沒說謊。
“昨晚奴婢值夜,親眼看見陛下站在您床前,看了好久好久……”小桃的聲音越來越小,“還、還親手給您掖了被角……”
沈昭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暴君……楚明凰……每晚來看她?還……掖被角?
這怎麽可能?!
“娘娘,陛下對您……”小桃欲言又止,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別胡說!”沈昭厲聲打斷她,聲音卻因虛弱而毫無威懾力,“陛下隻是……隻是……”她說不下去了,因為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楚明凰這反常的舉動。
小桃識相地閉上了嘴,但眼中的神色表明她並不相信沈昭的否認。
“好了,你下去吧。”沈昭疲憊地揮揮手,“我累了。”
小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恭敬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偏殿內再次恢複了寂靜。沈昭呆坐在床榻上,腦海中回蕩著小桃的話,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
【暴君每晚來看我?為什麽?監視?還是……】
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相信那個荒謬的可能性。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回憶起楚明凰指尖觸碰她傷口邊緣時那種冰涼的觸感,回憶起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不,不可能……”沈昭喃喃自語,用力搖頭,試圖甩掉那些危險的念頭,“她可是暴君……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她強迫自己躺下,閉上眼睛,試圖入睡。但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楚明凰那張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冰冷至極的臉,以及那雙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秘密的鳳眸……
不知過了多久,沈昭終於迷迷糊糊地進入了睡眠。夢裏,她站在一片漆黑的湖麵上,遠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緩緩沉入冰冷的湖水。她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想要跑過去,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唔……不……”她在夢中無意識地掙紮著,左臂的傷口因動作而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別動。”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同時,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按住了她胡亂揮動的右臂。
沈昭猛地驚醒,睜開眼,對上了一雙近在咫尺的、深不見底的鳳眸。
楚明凰!
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偏殿內,此刻正俯身站在床榻邊,一隻手按著沈昭的手臂,另一隻手拿著一塊潔白的帕子,似乎正在為她擦拭額頭的冷汗。那張美得近乎妖異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眼底翻湧著沈昭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陛、陛下?!”沈昭嚇得魂飛魄散,本能地想要起身行禮,卻被楚明凰按著肩膀,不容抗拒地壓回了床榻上。
“別動。”楚明凰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疲憊,“傷口會裂開。”
沈昭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楚明凰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幽香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甚至能看清她濃密睫毛投下的細小陰影。
太近了……近得可怕……
楚明凰似乎沒有注意到沈昭的僵硬,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她收回擦拭冷汗的帕子,目光落在沈昭左臂的繃帶上——那裏,因為剛才的掙紮,已經隱隱滲出了一絲血色。
“愚蠢。”她冷冷地評價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怒意,“太醫說過不能亂動。”
沈昭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在對上楚明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時,瞬間失去了所有勇氣。她隻能怯怯地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輕聲道:“臣妾知錯……”
楚明凰沒有回應,隻是轉身走向一旁的櫃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精致的藥匣。她動作熟練地打開匣子,取出幹淨的繃帶和一瓶散發著濃鬱藥香的膏藥,然後回到床榻邊。
“伸手。”她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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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驚恐地瞪大眼睛。暴君……要親自給她換藥?!
“陛、陛下,這怎麽敢勞煩您!臣妾可以叫太醫……”她結結巴巴地試圖推辭。
楚明凰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她緩緩俯下身,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逼近沈昭,近到呼吸可聞的距離。
“朕說,”她一字一頓地重複,每個字都像是冰錐刺入沈昭的心髒,“伸、手。”
沈昭渾身一顫,再不敢違抗,哆哆嗦嗦地伸出受傷的左臂。
楚明凰的動作出乎意料地輕柔。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染血的繃帶,露出下麵猙獰的傷口。箭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但剛才的掙紮讓邊緣有些開裂,滲出了絲絲鮮血。
“忍著。”楚明凰簡短地命令道,然後打開藥瓶,將裏麵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傷口上。
“嘶——!”沈昭倒抽一口冷氣,疼得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後仰,卻被楚明凰另一隻手穩穩地托住了後背。
那藥膏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針,狠狠紮進傷口,疼得沈昭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將痛呼咽了回去,隻有細碎的嗚咽從齒縫間溢出。
楚明凰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她一眼。那雙鳳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但很快又恢複了深不見底的冰冷。她繼續塗抹藥膏,但力道似乎比剛才輕了一些。
“疼就叫出來。”她突然說道,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沈昭從未聽過的……別扭的緩和?
沈昭驚訝地抬頭,卻隻看到楚明凰低垂的睫毛和緊抿的薄唇。她恍惚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藥膏終於塗完,楚明凰拿起幹淨的繃帶,動作熟練地為沈昭包紮。她的手指修長有力,卻意外地靈巧,繃帶纏繞的鬆緊恰到好處,既不會勒得太緊,又能很好地固定傷口。
整個過程中,沈昭都處於一種極度震驚的狀態。她不敢相信,殺人不眨眼的暴君楚明凰,竟然在親手為她——一個疑似刺客同謀的王妃——換藥?!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升起還要荒謬!
“陛下……”她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臣妾……何時能回自己的寢宮?”
楚明凰纏繃帶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讓沈昭瞬間後悔了自己的提問。
“怎麽?”楚明凰的聲音輕柔得可怕,“朕的紫宸殿,配不上王妃?”
“不、不是!”沈昭慌忙搖頭,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臣妾隻是怕打擾陛下……”
“安靜養傷。”楚明凰打斷她,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冰冷,“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偏殿一步。”
說完,她利落地打了個結,完成了包紮。然後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昭,目光深沉難測。
“還有,”她突然俯身,冰涼的手指輕輕抬起沈昭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下次再讓朕聽到你說夢話……”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危險的意味,“朕會讓你永遠開不了口。”
沈昭的血液瞬間凍結!夢話?!她說了什麽?!難道……
楚明凰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鬆開沈昭的下巴,轉身離去,玄色的衣袍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一片移動的陰影。
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青鸞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若有什麽需要……”她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異樣,“可以直接告訴朕。”
說完,她推門而出,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沈昭呆坐在床榻上,心髒狂跳不止,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楚明凰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可以直接告訴朕”?還有她的夢話……她到底說了什麽讓暴君如此在意?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還殘留著楚明凰觸碰時的冰涼觸感。那感覺如同烙印,揮之不去。
門外,青鸞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走廊上,如同一尊忠誠的雕像,守護——或者說監視——著偏殿內的一舉一動。
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楚明凰站在紫宸殿深處的陰影裏,手中把玩著一塊染血的帕子,目光深沉如海。
那塊帕子上,繡著一個精巧的“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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