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鏈鎖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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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那道被刺客利刃劃開的傷口,新生的皮肉正頑強地愈合著,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癢。沈昭蜷在寬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指尖無意識地隔著柔軟的素紗寢衣,輕輕刮搔著傷口邊緣。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牽扯起一絲絲悶鈍的隱痛,像無數根細小的針在皮肉底下不依不饒地紮著,時刻提醒著她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
寢殿內靜得可怕,唯有角落裏那座鎏金蟠龍銅漏發出單調而規律的滴水聲,“嗒…嗒…嗒…”,每一滴都精準地敲打在沈昭緊繃的神經上。這聲音在空曠的殿宇裏回蕩,竟顯得格外刺耳。楚明凰上朝去了,帶著她那身足以凍結整個朝堂的凜冽威壓。平日裏,沈昭隻覺得這女帝寢宮奢華得令人窒息,處處是精雕細刻的龍鳳呈祥,連空氣都仿佛被那無處不在的龍涎香浸染得沉重。但此刻,這份過分的寂靜和空曠,卻像無形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她的脖頸,一點點收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需要一個出口,哪怕隻是一口新鮮的、帶著晨露和草木氣息的空氣,來衝淡這殿內無處不在的屬於楚明凰的、冰冷而強勢的味道。
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燎原之火,再也無法熄滅。沈昭豎起耳朵,仔細捕捉著殿外的動靜。隻有遠處宮人極其輕微的、幾近於無的腳步聲,如同被刻意抹去痕跡的塵埃。青鸞那冷硬的、宛如刀鋒摩擦的聲音也未曾響起——她大概如同影子般,正寸步不離地守在殿外某個絕對死角。
就是現在!
沈昭心頭一橫,幾乎是屏著呼吸從床榻上滑了下來。赤足踩在冰涼光滑的金磚地麵上,激得她腳心一縮。她躡手躡腳,像隻偷溜出洞的狸奴,悄無聲息地挪動到那兩扇沉重的雕花殿門前。側耳再聽,確認萬無一失後,她才用指尖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推開一道僅容她側身擠過的縫隙。
殿外熹微的晨光,帶著雨後花園特有的濕潤草木清香,溫柔地湧了進來。那光與氣息,如同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撫過沈昭被殿內沉悶空氣壓抑的感官。她幾乎是貪婪地深吸了一口這自由的味道,胸腔裏那顆因緊張而狂跳的心,終於落回實處。
她側身,靈巧地滑了出去。殿門在她身後無聲地合攏,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華麗牢籠。
通往禦花園的回廊曲折幽深,兩側高大的朱紅廊柱沉默地矗立著,投下長長短短的陰影。沈昭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落得極輕,腳尖先試探地落在光滑如鏡的青石板上,確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才敢讓整個腳掌踏實。她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在心裏瘋狂地吐槽:
【我的老天鵝!不就出來透個氣嗎?搞得跟做賊似的!想我沈昭,堂堂二十一世紀金融圈卷王,現在淪落成什麽了?楚明凰專屬金絲雀?還是帶傷的那種!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那暴君,天天繃著個臉,眼神跟淬了冰渣子似的,看誰都像欠她八百萬兩黃金。我給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就差沒把‘求放過’三個字刻腦門上了,她倒好,動不動就氣壓驟降,凍得人骨頭縫都發冷!這破地方,遲早得把我憋出抑鬱症!】
【嘖,還有那個蕭雲瑾,看著人模狗樣溫潤如玉,背地裏不知道憋著什麽壞水呢。原著裏可是把楚明凰坑得夠嗆……嘶!不行不行,想不得想不得,保命要緊,離這些高危人物越遠越好!】
腹誹歸腹誹,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被前方豁然開朗的景致吸引。穿過最後一道月洞門,禦花園如同一幅精心暈染過的巨大畫卷,在晨光中徐徐鋪展在眼前。
昨夜一場細雨初歇,空氣濕潤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帶著泥土和青草特有的清新芬芳。晨光穿透薄薄的、尚未完全散去的霧氣,溫柔地灑落。沾著晶瑩露珠的牡丹、芍藥開得正盛,飽滿的花瓣層層疊疊,在微涼的晨風中輕輕搖曳,嬌豔欲滴。幾株高大的玉蘭樹,枝頭綴滿了潔白碩大的花朵,如同棲息著無數展翅欲飛的鴿子。遠處碧波蕩漾的池麵上,浮著幾片翠綠的睡蓮葉子,幾尾色彩斑斕的錦鯉悠然擺尾,攪碎了一池寧靜的倒影。
這勃勃生機與靜謐交融的景象,瞬間驅散了沈昭心頭積壓的陰霾。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清冽的草木香氣和濕潤的泥土氣息湧入肺腑,整個人仿佛都輕盈了幾分。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濕漉漉的草葉,沿著蜿蜒的卵石小徑,向著一片開得尤其絢爛的牡丹花叢走去。指尖試探著,想要觸碰一下那花瓣上滾動的露珠。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及那冰涼晶瑩的水滴,離那飽滿豔麗的牡丹花瓣隻有毫厘之距時——
身後,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帶著寒意的氣流拂過她的後頸。
沈昭伸出的手指瞬間僵在半空,指尖冰涼。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碎她的胸腔!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凝固,又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懼猛地衝上頭頂,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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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威壓,如同極北之地萬年不化的冰川驟然降臨,帶著沉甸甸的、足以碾碎靈魂的重量。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成了粘稠的膠質,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她甚至不敢回頭。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寢衣,黏膩地貼在後背上,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沉重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不疾不徐,卻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沈昭的心尖上。那聲音踩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發出清晰而冰冷的“篤…篤…”聲,緩慢地、不容置疑地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讓周遭的空氣更冷一分,凍結了她試圖逃跑的每一絲念頭。
沈昭的身體像被釘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地上那道被晨光拉長的影子,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一寸寸地覆蓋上來,最終將她自己的影子完全吞噬。那影子的輪廓帶著不容錯辨的凜然——玄色龍袍的寬大下擺,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龍紋在微光中若隱若現。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幾乎是本能地開始後退,一步,又一步,步履踉蹌,如同踩在棉花上,虛軟無力。後背很快撞上了支撐著花廊的堅硬冰涼之物——一根粗壯的、雕刻著繁複蟠龍紋樣的漢白玉廊柱。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直抵肌膚,激得她狠狠一顫,退無可退。
楚明凰的身影終於完整地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下朝的龍袍尚未更換,玄黑的底色深沉如夜,其上用金線精繡的龍紋張牙舞爪,在晨光中折射出冰冷而威嚴的光澤。她的臉色比身上的龍袍更加陰沉,如同暴風雨前夕堆積的厚重鉛雲。那雙鳳眸幽深得可怕,裏麵翻湧著沈昭從未見過的、濃得化不開的墨色風暴。沒有雷霆震怒的咆哮,隻有一種死寂般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寒冰利刃,精準地鎖定了沈昭,仿佛要將她一寸寸淩遲。
沈昭的後背死死抵著冰冷堅硬的廊柱,試圖汲取一絲微薄的安全感。寒意透過薄薄的衣料,順著脊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看著楚明凰一步步走近,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裏翻湧的墨色風暴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緊心髒,勒得她幾乎窒息,連指尖都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陛…陛下…”沈昭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難以抑製的顫音,試圖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嘴角卻僵硬得如同凍住了一般,“您…您下朝了?今日…今日朝事可還順遂?”
回應她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明凰的腳步在她麵前不足三尺處停下。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將沈昭完全籠罩其中,隔絕了所有的光線和暖意。女帝的視線從她驚恐的臉龐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她那隻曾試圖觸碰牡丹、此刻卻因恐懼而微微蜷縮的手上。那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或者…一件即將被摧毀的玩物。
沈昭的心沉到了穀底。完了!她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大字在瘋狂刷屏。【這眼神…簡直能殺人!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青鸞告密了?還是說這寢宮周圍布滿了看不見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該心存僥幸!楚明凰這女人是屬雷達的嗎?!】
就在沈昭被那冰冷的視線釘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連求饒的話都卡在喉嚨裏時,楚明凰動了。
快如閃電!
一隻戴著玄色絲質手套的手猛地探出,如同捕食的鷹隼,精準而狠戾地扣住了沈昭纖細的手腕!
“呃啊——!”
一股劇痛瞬間從手腕炸開,沿著手臂的神經直衝大腦!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的腕骨生生捏碎。沈昭痛得眼前一黑,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痛呼,生理性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搖搖欲墜。她本能地想要掙紮抽手,卻如同蚍蜉撼樹,那隻鐵鉗般的手紋絲不動。
“陛…陛下!疼…疼!”沈昭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劃過蒼白的臉頰。
楚明凰對她的痛呼和眼淚置若罔聞,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裏,隻有一片凍結的、令人心膽俱裂的寒冰。她的另一隻手,卻在沈昭因劇痛而渾身僵直、無暇他顧的瞬間,無聲而迅疾地探向她的腳踝。
沈昭隻覺得腳踝處驟然一涼!
一種異樣的、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猛地箍住了她裸露的纖細腳踝!那感覺清晰得可怕,帶著不容置疑的禁錮意味。
沈昭驚恐地低下頭。
一條金鏈!
一條細長、精致得如同頂級珠寶匠精心打造的藝術品般的金鏈,在清晨熹微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而華貴的光芒。它的一端,赫然緊扣在她白皙纖細的腳踝上,那精巧的鎖扣嚴絲合縫,仿佛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另一端……另一端則蜿蜒延伸,最終牢牢地鎖在了她身後那根沉重無比、雕刻著蟠龍紋樣的漢白玉廊柱底座的精鋼環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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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鏈條不長不短,恰好隻夠她在廊柱周圍不足一丈的範圍內活動。冰冷的金屬緊貼著溫熱的肌膚,那突兀而強烈的禁錮感,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凍結了她所有的血液。
“跑?”
楚明凰冰冷的聲音如同貼著耳廓刮過的寒風,驟然響起。她俯下身,那張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冷得令人膽寒的臉龐近在咫尺,高挺的鼻尖幾乎要蹭到沈昭冰涼的耳垂。溫熱的、帶著一絲龍涎香的氣息噴吐在沈昭敏感的耳廓和頸側,本該是曖昧的撩撥,此刻卻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那氣息裏裹挾著毫不掩飾的滔天怒意,以及一絲……一絲極其微弱、卻依舊被沈昭捕捉到的、深埋在憤怒之下的恐慌。
“沈昭,”楚明凰的薄唇微動,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釘入沈昭的耳膜,“你再跑一次試試?”
囚禁!
這兩個血淋淋的大字,帶著冰冷的鐵鏽味,轟然砸進沈昭的腦海!不是軟禁在奢華宮殿裏,而是真真正正、被一條實質的金鏈鎖住!鎖在這根冰冷堅硬的廊柱之下!像豢養一隻不聽話的寵物!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徹底剝奪自由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甚至暫時壓過了手腕的劇痛。
“你…!”沈昭猛地抬頭,盈滿淚水的杏眼裏迸射出難以置信和憤怒的火光,被淚水洗過的眸子亮得驚人,直直刺向近在咫尺的楚明凰那張冷酷的臉,“楚明凰!你講不講道理!我隻是…我隻是在殿裏悶得慌,出來透透氣!我又沒跑!你憑什麽鎖我!放開!你這個暴君!瘋子!”
“暴君?瘋子?”
楚明凰低低地重複了一遍沈昭情急之下的控訴,唇角竟緩緩勾起一絲冰冷而妖異的弧度,那笑容裏沒有絲毫暖意,反而透著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邪佞。捏著沈昭手腕的力道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更加收緊了幾分,滿意地聽到沈昭壓抑不住的痛哼。
她俯得更低,鼻尖幾乎蹭到了沈昭頸側跳動的脈搏。那溫熱的氣息帶著強烈的侵略性,拂過她細膩敏感的肌膚。
“道理?”楚明凰的聲音陡然壓低,沙啞的聲線如同粗糙的砂紙摩擦過心弦,帶著一種病態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占有欲,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沈昭緊繃的神經上,“孤的鏈子,就是你的道理。”
話音落下的瞬間,楚明凰的動作快得讓沈昭根本來不及反應!她猛地偏頭,冰冷的唇瓣帶著懲罰般的狠戾,重重地落在了沈昭光滑纖細的頸側!
不是吻。
是咬!
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從頸側傳來,楚明凰竟用牙齒狠狠地叼住了她頸側那一小塊最柔嫩、最敏感的軟肉!
“唔…!”沈昭猝不及防,痛得渾身劇顫,倒抽一口冷氣,剩下所有的控訴和怒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侵略性的劇痛堵在了喉嚨深處,隻化作一聲破碎的嗚咽。那痛感尖銳而清晰,帶著一種被標記般的屈辱和驚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楚明凰溫熱的呼吸噴在頸窩,牙齒陷入皮肉的力度,還有那舌尖若有似無、如同毒蛇舔舐獵物般滑過的濕熱觸感!這絕非親昵,這是赤裸裸的、帶著血腥氣的宣告和懲罰!
【啊啊啊!她屬狗的嗎?!咬人?!】沈昭內心在瘋狂尖叫,身體卻因這極致的衝擊和痛楚而徹底僵直,動彈不得。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的戰栗感順著被咬噬的地方瞬間流竄至四肢百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琥珀,沉重地壓迫著胸腔。沈昭僵在冰冷的廊柱上,頸側傳來的刺痛和那濕熱滑膩的觸感如同烙印,滾燙地灼燒著她的神經。楚明凰的氣息沉重地噴在她的頸窩,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猛獸捕食後的餘韻,危險而壓抑。那緊咬的力道並未放鬆,仿佛在細細品味著她的顫抖和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個心跳的時間,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楚明凰才緩緩鬆開了齒關。
沈昭頸側那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上,赫然留下了一圈清晰無比的、帶著細微血點的齒痕,如同一個曖昧又殘忍的烙印。新鮮的刺痛感還在火辣辣地蔓延。
楚明凰稍稍抬起了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近在咫尺地凝視著沈昭。近距離看,那眸子裏翻湧的墨色風暴並未平息,反而沉澱得更加幽暗危險,像不見底的寒潭。然而,在那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冰冷之下,沈昭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般稍縱即逝的漣漪。是痛楚?是懊悔?還是更深沉的、連楚明凰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這微不可察的情緒碎片,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小石子,在沈昭被恐懼和憤怒填滿的心湖裏,激起了一點微弱卻奇異的波瀾。她怔怔地看著楚明凰近在咫尺的臉,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疼?”楚明凰的指尖帶著玄色手套冰冷的觸感,極其緩慢地、近乎輕柔地撫過沈昭頸側那圈新鮮出爐的齒痕。那動作帶著一種審視般的殘酷,又似乎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流連。指尖滑過微微腫起的皮膚邊緣時,沈昭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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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凰的目光順著自己撫過齒痕的手指,緩緩下移,最終落在那條在晨光下閃爍著冰冷光澤、牢牢鎖在沈昭纖細腳踝上的金鏈。她看著那抹刺眼的金色禁錮,纏繞在那片柔弱的雪白之上,眼底那片沉鬱的墨色似乎又濃鬱了幾分,帶著一種病態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疼就對了。”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夢囈,卻又帶著令人心寒的清醒,“記住這疼,也記住這鏈子。”
她的視線重新抬起,再次鎖住沈昭盈滿淚水和驚懼的雙眼,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刻刀,深深鑿入沈昭的腦海:
“孤要你…永遠記得。”
說完這如同詛咒般的宣告,楚明凰猛地鬆開了鉗製沈昭手腕的手。那驟然失去支撐的力道讓沈昭猝不及防,身體順著冰冷的廊柱軟軟地滑下,狼狽地跌坐在冰涼的金磚地麵上。腳踝上的金鏈發出“嘩啦”一聲清脆而冰冷的碰撞聲,無情地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
楚明凰不再看她,決然地轉身。玄色龍袍的下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度,帶起一陣凜冽的風。她邁開步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盡頭,隻留下那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花園裏回蕩,如同漸行漸遠的喪鍾。
冰冷的金磚地麵寒氣刺骨,沈昭跌坐著,失魂落魄。手腕上被捏出的深紅指痕和頸側火辣辣的齒痕一同叫囂著疼痛,更痛的卻是被那條金鏈鎖住的自由和尊嚴。她蜷縮著,試圖汲取一絲溫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死死盯住腳踝上那圈細金箍。華美的鏈條在晨光下閃著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光芒,末端延伸出去,死死咬在粗糲沉重的廊柱底座上,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黃金毒蛇,宣告著她徹底的囚徒身份。
“嘩啦…”她絕望地、不甘心地掙動了一下腳踝。鏈條冰冷堅硬,紋絲不動,隻發出短促而嘲弄的聲響,磨蹭著腳踝處嬌嫩的肌膚,帶來一陣新的刺痛。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沈昭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咒罵,屈辱的淚水無聲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鎖我?金鏈子?楚明凰,你等著!等我…等我…】等她什麽呢?想到楚明凰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和絕對碾壓的實力,沈昭的狠話在腦海裏卡了殼,隻剩下無邊的絕望和憤怒在胸腔裏衝撞。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不同於楚明凰那種帶著威壓的沉重,而是訓練有素的、幾近無聲的靠近。
沈昭猛地抬頭,淚眼模糊中,隻見一道熟悉的黑色勁裝身影不知何時已單膝跪在她身側不遠處的陰影裏,如同一個沉默的剪影。是青鸞。
她依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眼神冷硬得像淬過火的刀鋒,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極其隱晦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複雜。那目光掃過沈昭狼狽跌坐的姿態,掃過她手腕上刺目的紅痕,掃過頸側那圈曖昧又猙獰的齒印,最終,定格在那條鎖住沈昭腳踝、象征著絕對禁錮的細金鏈上。
青鸞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
“青鸞…姐姐?”沈昭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帶著不確定的試探。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青鸞的衣角,卻被對方一個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
青鸞沒有回應她的稱呼,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欠奉。她隻是沉默地、動作利落地打開了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巧玉盒。盒蓋開啟的瞬間,一股清冽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衝淡了些許血腥和屈辱的氣息。盒內是瑩白細膩、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藥膏。
她沒有看沈昭,目光低垂,專注於手中的動作。用一根潔淨的玉片挑起一小塊散發著寒氣的藥膏,然後,在沈昭驚愕的目光中,青鸞竟直接伸出手,動作堪稱粗暴地握住了她那隻被鎖住的腳踝!
“嘶…”冰冷的藥膏接觸到被金鏈磨紅、甚至有些破皮的肌膚,激得沈昭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想縮回腳。但青鸞的手如同鐵鉗,牢牢固定住她的腳踝,力道之大,甚至讓她懷疑自己的腳骨會不會再添新傷。
“別動。”青鸞的聲音毫無起伏,冷硬得像塊石頭。她低著頭,動作看似粗魯實則精準地將冰涼的藥膏均勻塗抹在沈昭腳踝被金鏈磨蹭出的紅痕上。那藥膏觸膚冰涼,瞬間緩解了火辣辣的刺痛感,帶來一陣奇異的舒爽。
沈昭咬著唇,不敢再動,隻能任由青鸞施為。她看著青鸞低垂的側臉,那冷硬的線條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分明。對方的目光似乎極其專注地落在她的腳踝和那該死的金鏈上,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這冰塊臉…下手真重!公報私仇嗎?】沈昭一邊腹誹,一邊卻不得不承認那藥膏確實有奇效,腳踝上的不適感在迅速消退。【她到底幾個意思?楚明凰剛鎖了我,她就跑來送藥?是那暴君的命令?還是…她良心發現了?】
就在沈昭胡思亂想之際,青鸞已經塗好了藥。她利落地合上玉盒,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的瞬間,沈昭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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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姐姐,那個…陛下她…她今天在朝上…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她試圖為楚明凰這突如其來的暴戾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許…也許隻是朝堂上受了氣,拿她撒火?雖然這想法她自己都覺得荒謬。
青鸞準備站起的動作頓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冰冷銳利的眸子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沈昭。那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了然和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仿佛在說:事到如今,你還在試圖自欺欺人?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沈昭的問題。目光卻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極具壓迫感的審視,再次掃過沈昭頸側那圈新鮮的齒痕,掃過她手腕上尚未消退的紅痕,最後,如同最終宣判般,落在了那條牢牢鎖在沈昭腳踝、象征著徹底歸屬和禁錮的金鏈之上。
那目光,比任何言語都更具穿透力,瞬間擊潰了沈昭心底那點微弱的僥幸。
青鸞的唇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冷硬、極其不屑的弧度。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最後深深地、帶著一種複雜難辨的情緒或許是憐憫?或許是輕蔑?)看了沈昭一眼,然後幹脆利落地起身,黑色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花木扶疏的回廊深處。
隻留下沈昭一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腳踝上的金鏈沉重而冰冷,頸側的齒痕和手腕的指痕隱隱作痛。青鸞那最後一眼,如同冰冷的鋼針,紮破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不是朝堂受氣…】一個冰冷而殘酷的認知,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緩緩沉入沈昭的心底。【她鎖我…僅僅是因為…我‘想跑’?僅僅是因為…她‘不允許’?】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沉的恐懼攫住了她。她抱緊自己的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那圈精致的金鏈緊貼著她的肌膚,冰冷的觸感如同毒蛇纏繞,無聲地宣告著:她已是籠中鳥,掌中雀,所有掙紮,皆為徒勞。
不知過了多久,日影在冰冷的地麵上悄悄挪移,空氣裏彌漫的花香似乎也帶上了一絲囚籠的腐朽氣息。沈昭蜷縮在冰冷的金磚地上,腳踝上那條金鏈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帶來冰冷的禁錮感和磨蹭的刺痛,時刻提醒著她屈辱的處境。頸側的齒痕和手腕的紅痕在冰涼的空氣裏隱隱跳痛,混合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就在她試圖活動一下早已麻木的雙腿,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腳踝上那圈冰冷的金屬時,一個極其微小的凸起,讓她猛地頓住了動作!
她的心髒驟然漏跳了一拍!
沈昭屏住呼吸,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沿著那圈金鏈的內側邊緣摸索。鏈子本身光滑無比,但在靠近鎖扣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幾乎被環扣本身遮擋住的轉角處……
那裏!一個比米粒還要小、卻異常清晰的凸起!觸感圓潤微涼,帶著金屬特有的硬度。
沈昭的心跳驟然加速,砰砰砰地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她強壓下翻湧的驚濤駭浪,借著調整姿勢的掩護,指尖更加仔細地探查。那不是裝飾!那凸起非常規則,而且…指尖用力按壓下去時,能感覺到極其細微的、向內收縮的彈性!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她腦海中的絕望迷霧!
【鎖簧?機關?!】
這念頭讓她渾身血液都幾乎要沸騰起來!這條看似渾然一體、堅固無比的金鏈,鎖扣內部可能隱藏著精巧的機括!這絕非普通的鎖鏈!是楚明凰的惡趣味?還是…某種設計上的缺陷?或者…是唯一的生機?!
沈昭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猛地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花園裏依舊寂靜,隻有風吹過花葉的沙沙聲。她飛快地低下頭,目光死死鎖定在腳踝處那個被鎖扣遮擋了大半、極其不起眼的位置。指尖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發抖,她必須看得更清楚!必須確定!
她咬著牙,忍著腳踝被金鏈硌住的不適,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調整著腳的角度,試圖讓那處隱蔽的角落暴露在熹微的光線下。每一寸挪動都伴隨著金屬冰冷的摩擦和鏈條“嘩啦”的輕響,如同擂在她心頭的鼓點。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
終於!一縷微弱的晨光,如同神啟般,恰好穿過花葉的縫隙,精準地投射在她腳踝內側那處小小的凸起之上!
沈昭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那一線微光的照耀下,她清晰地看到了!
那凸起並非金鏈本身的一部分!它更小,更圓潤,顏色呈現出一種比周圍黃金略深、帶著一點紅銅質感的金屬色澤!那形狀…那形狀像極了…像極了某種極其微小的鑰匙孔!或者說,是觸發某個精巧機關的按鈕!
【不是鎖簧!】沈昭的瞳孔因為震驚而驟然收縮,【是…是嵌進去的!另一塊金屬!一個…一個微型的…】
就在她心神巨震,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這個驚人發現的瞬間——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寒潮,毫無征兆地、排山倒海般從她身後猛然襲來!瞬間凍結了花園裏所有的空氣!
那熟悉得讓她骨髓都發冷的、帶著龍涎香和冰雪氣息的味道,如同跗骨之蛆,瞬間將她籠罩!
沈昭的身體瞬間僵硬如石雕!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凝固!她猛地扭過頭,動作因為極致的恐懼而顯得無比滯澀。
楚明凰!
去而複返的楚明凰,正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不足三步遠的地方!
玄色龍袍如同凝固的暗夜,襯得她臉色越發蒼白冰冷。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此刻正低垂著,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精準地、牢牢地鎖定在沈昭那隻還未來得及完全放下的腳踝上!更確切地說,是鎖定在她腳踝內側、那剛剛被一線微光照亮、此刻正試圖被她藏起的隱秘角落!
女帝的視線,銳利如刀,帶著洞悉一切的幽暗冷光,正死死釘在那個微小的、紅銅色的凸起之上!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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