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絕望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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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瑾密信事件後的第三天,沈昭幾乎被逼到了崩潰邊緣。
係統依舊杳無音訊,無論她如何在腦海中呼喚,那個機械音再也沒有響起過。而明日就是與蕭雲瑾約定的子時之約,她必須在被當作妖孽燒死和背叛楚明凰之間做出選擇——這兩個選項,都通向地獄。
【必須做點什麽...】 沈昭咬著指甲,在寢殿內來回踱步,腳鏈發出細碎的"叮鈴"聲,像催命的喪鍾。【與其讓蕭雲瑾揭穿,不如...自己坦白?】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如同野草般在她腦海中瘋長。是的,主動向楚明凰坦白一部分真相,承認自己不是原主,但隱瞞"穿書者"的身份——就說自己是孤魂野鬼附身,或許還能爭取一線生機?
【她會信嗎?會...饒過我嗎?】 沈昭想起楚明凰為她梳頭那晚的溫柔,想起她接過茶盞時指尖的溫度,心中湧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但隨即,她又想起那個暴戾的、動輒砍人腦袋的女帝,剛剛升起的那點希望立刻被恐懼澆滅。
【不行,太冒險了...】 她煩躁地扯了扯頭發,卻在這時聽到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北境急報!"是青鸞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緊迫。
緊接著是楚明凰冷冽的回應:"備馬,朕親自去軍營。"
沈昭的心猛地一跳——機會來了!楚明凰要離開皇宮,這意味著她將有短暫的獨處時間,可以再次嚐試練習係統!
她迅速挪到窗邊,透過琉璃窗,看見楚明凰一身戎裝,玄色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女帝的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陰鷙,手中握著一卷加急軍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蕭雲瑾又搞什麽幺蛾子了?】 沈昭不自覺地攥緊了窗欞,心跳如鼓。就在這時,楚明凰突然抬頭,目光如電,直直射向她的方向!
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撞,沈昭嚇得差點跌坐在地。楚明凰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能穿透琉璃窗,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秘密。沈昭慌忙後退幾步,腳鏈發出一連串慌亂的"叮鈴"聲。
【她發現什麽了?】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浸透了單薄的夏衣。沈昭屏住呼吸,等待可能的質問或責罰。
然而,殿外很快響起了馬蹄聲和侍衛的呼喝聲——楚明凰離開了,沒有進來質問她。
沈昭長舒一口氣,隨即又陷入更深的焦慮。【係統!係統!】 她在腦海中瘋狂呼喚,【快出來!我需要你!】
死一般的寂靜。
"該死!"沈昭忍不住罵出聲,一拳捶在床柱上。指關節傳來的疼痛讓她稍微冷靜了一些。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的剪刀上——那是楚明凰用來剪她頭發的那把。
【如果...如果我主動坦白...】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形。【趁她不在,寫好坦白信,等她回來...】
不,太懦弱了。文字無法傳達她的恐懼和誠意,她必須當麵說清楚。
【等她回來...就坦白。】 沈昭下定了決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腳踝上的金環。【至少...給自己一個體麵的結局。】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夕陽西沉,暮色四合,楚明凰仍未回宮。沈昭坐在窗邊,望著天際最後一抹晚霞被黑暗吞噬,心中的恐懼也隨之膨脹。
【她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會不會正在準備火刑架?】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冷。
終於,在月上中天時,殿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沉穩有力,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壓。沈昭瞬間繃直了身體,手指死死攥住衣角,指節泛白。
門被推開,楚明凰大步走入。她身上的鎧甲還未卸下,帶著夜風的涼意和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月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輪廓,在身後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她的表情晦暗難明,鳳眸中翻湧著沈昭讀不懂的情緒。
"陛、陛下..."沈昭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楚明凰沒有回應,隻是緩步走近。鎧甲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寢殿內格外刺耳。她走到沈昭麵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這是金鏈允許的最近距離。
兩人之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沈昭能清晰地聞到楚明凰身上混合著鐵鏽和沉香的獨特氣息,能看到她鎧甲上未幹的水珠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時胸膛的起伏。
"北境..."楚明凰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沙啞,"蕭雲瑾集結了三萬精兵,以"清君側"為名,不日將南下。"
沈昭的心猛地一沉。【清君側?那不就是...清剿皇帝身邊的奸佞?】 她突然明白了蕭雲瑾的險惡用心——他是在逼她做選擇,要麽做內應,要麽被當作"妖孽"和"奸佞"一起清除!
"陛下..."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幾乎帶著哭腔,"我..."
楚明凰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銳利如刀:"你有話要說?"
這個簡單的問題,卻像一柄重錘砸在沈昭心上。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坦白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被恐懼硬生生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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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就是死。】 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尖叫。【她會把你當妖孽燒死的!】
但另一個聲音卻反駁道:【不說,蕭雲瑾也會揭穿你。至少...給她一個聽你解釋的機會。】
兩種念頭在她腦海中激烈交鋒,讓她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後背。楚明凰靜靜地等待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仿佛在欣賞她內心的掙紮。
終於,沈昭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她緩緩跪了下去,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姿態卑微到塵埃裏。
"陛下..."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我有罪。"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解脫,仿佛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被移開。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對未知結局的恐懼。
楚明凰沒有回應,也沒有動。殿內死寂得可怕,隻有燭花偶爾爆裂的輕響。
沈昭鼓起勇氣,繼續道:"我...我不是沈昭。不是原來的那個沈昭。"她停頓了一下,喉嚨發緊,"三個月前的那場高燒...原來的沈昭死了,而我...我隻是一個孤魂野鬼,機緣巧合附在了這具身體上。"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等待審判的降臨。她不敢抬頭,不敢看楚明凰的表情,隻能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她會怎麽處置我?火刑?絞刑?還是...】 可怕的想象在腦海中翻騰,讓她渾身發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鍾,卻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楚明凰終於有了動作。
她緩緩蹲下身,鎧甲與地麵接觸發出輕微的聲響。然後,一隻帶著薄繭的手捏住了沈昭的下巴,力道不重,卻不容抗拒地迫使她抬起頭來。
沈羽被迫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月光下,楚明凰的表情晦暗難明,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驚訝、憤怒、困惑,還有一絲沈昭讀不懂的...釋然?
"朕知道。"楚明凰輕聲道,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卻像驚雷般在沈昭耳邊炸響。
沈昭的瞳孔驟然收縮,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這個認知比任何刑罰都更令她恐懼。楚明凰明知她是異世之魂,卻依然將她鎖在身邊,給她梳頭,接受她的茶...為什麽?
"陛、陛下..."沈昭的聲音支離破碎,"您...什麽時候..."
楚明凰的唇角勾起一個近乎殘酷的弧度:"從你醒來的第一天。"她的拇指輕輕摩挲著沈昭的下巴,動作溫柔得可怕,"原來的沈昭,從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朕。"
沈昭渾身發抖,大腦一片空白。她設想過無數種坦白後的場景,卻唯獨沒料到這一種——楚明凰從一開始就知道,卻選擇了沉默。
"為、為什麽..."她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不...處置我..."
楚明凰的眼神暗了暗,手指從沈昭的下巴滑到她的頸側,在那裏輕輕停留。這個動作帶著明顯的威脅,讓沈昭的呼吸瞬間凝滯。
"因為你有用。"楚明凰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硬,"原來的沈昭是蕭雲瑾的細作,而你...至少夠蠢,不會偽裝。"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刺入沈昭的心髒。【原來如此...】 她苦澀地想,【我隻是個有用的蠢貨。】 那些深夜的梳發,那些默契的互動,那些似有若無的溫柔...都隻是楚明凰的算計嗎?
"那...現在呢?"沈昭鼓起勇氣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陛下要...怎麽處置我?"
楚明凰沒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在沈昭臉上逡巡,從顫抖的睫毛到蒼白的嘴唇,再到頸側跳動的脈搏,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最後,她的視線定格在沈昭濕潤的眼角,眼神微妙地軟化了一瞬。
"蕭雲瑾聯係你了。"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沈昭渾身一僵,隨即意識到——楚明凰早就知道了!也許那個送信的小太監就是她安排的?也許這一切都是個陷阱?這個念頭讓她如墜冰窟。
"是..."她艱難地承認,知道謊言在此刻毫無意義,"他...他知道我不是原主。威脅我...做內應。"
楚明凰的手指突然收緊,掐得沈昭微微皺眉。"什麽時候?"她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三日前..."沈昭如實相告,"約我...明晚子時,禦花園東南角..."
楚明凰猛地站起身,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她背對著沈昭,肩膀線條緊繃,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陛下..."沈昭跪在地上,聲音微弱如蚊蚋,"我...我不會背叛您。我寧願死,也不會..."
"閉嘴。"楚明凰冷聲打斷,卻沒有回頭。
沈羽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言。她看著楚明凰挺拔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她賭上性命坦白真相,換來的卻是更深的謎團和不確定。楚明凰知道多少?她打算怎麽做?會...怎麽處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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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楚明凰終於轉過身。月光下,她的表情恢複了往日的冷峻,隻有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泄露了內心的波動。
"起來。"她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沈昭顫抖著站起身,腳鏈發出細碎的聲響。她不敢抬頭,隻能盯著楚明凰鎧甲上的一道劃痕——那是新添的,可能是今日戰鬥的痕跡。
楚明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朕。"她冷聲道。
沈昭不得不對上那雙銳利的鳳眸。近距離看,楚明凰的眼中布滿血絲,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多日未得好眠。但那股淩厲的氣勢絲毫未減,反而因疲憊而更添幾分危險的鋒芒。
"明日,"楚明凰一字一頓地說,聲音低沉而危險,"你去見蕭雲瑾。"
沈昭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幾乎停跳。"陛、陛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訴他,你願意合作。"楚明凰繼續道,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沈昭的下巴,"但要他親自入宮與你詳談——三日後,子時,禦花園老地方。"
沈昭的大腦一片混亂。【她是要...利用我引蕭雲瑾上鉤?】 這個認知讓她既鬆了口氣,又莫名失落。至少楚明凰不打算立刻處死她,但這也意味著,她徹底成為了一枚棋子。
"遵、遵命..."她艱難地應道,聲音幹澀。
楚明凰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原來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沈昭愣住了。她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陛、陛下?"
"回答朕。"楚明凰命令道,語氣卻比剛才柔和了些許。
沈昭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那裏...沒有皇帝,沒有奴隸。女子可以讀書、做官,甚至可以...成為一國元首。"她觀察著楚明凰的表情,見沒有發怒的跡象,才繼續道,"人們坐鐵鳥飛天,用一個小盒子就能與千裏之外的人說話..."
楚明凰的眉頭微微蹙起,但眼中沒有沈昭預料的懷疑或嘲諷,而是一種複雜的...向往?
"聽起來..."她輕聲道,聲音幾不可聞,"比這裏好。"
這句簡單的評價,卻讓沈昭的眼眶瞬間發熱。她沒想到,在這個封建王朝的最高統治者麵前,自己竟然得到了理解,而非斥責為"妖言惑眾"。
"也...不是全都好。"她小聲補充,"那裏的人也很累,要為房子、車子...呃,就是住所和交通工具發愁。人際關係冷漠,很多人孤獨終老..."
楚明凰靜靜地聽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沈羽的臉。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奇異的畫麵——身披鎧甲的暴君,和腳戴金鏈的異世之魂,在這一刻,竟然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共鳴。
"你想回去嗎?"楚明凰突然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沈昭讀不懂的情緒。
這個直白的問題像一把利劍,直接刺入沈昭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想回去嗎?當然想。那裏有她熟悉的一切,有她未完成的事業,有她...正常的人生。
但這裏...這裏有楚明凰。
這個認知讓沈昭自己都嚇了一跳。什麽時候起,這個囚禁她、威脅她生命的暴君,竟然成為了她猶豫的理由?
"我..."她艱難地開口,卻被楚明凰打斷。
"不必回答。"女帝鬆開鉗製她下巴的手,轉身走向龍床,"明日按計劃行事。現在,睡覺。"
沈昭站在原地,看著楚明凰卸下鎧甲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楚明凰為何不處置她?為何要她引誘蕭雲瑾?為何...對她這個異世之魂如此寬容?
但最終,她什麽也沒問,隻是拖著腳鏈,默默走向龍床的另一側。
兩人各自躺下,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界限。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兩人之間。沈昭側臥著,聽著身旁楚明凰均勻的呼吸聲,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坦白後,楚明凰依然允許她睡在龍床上,而非地牢或刑場。
這個小小的"優待",不知為何,讓她眼眶發熱。
【她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沈昭無聲地問自己,【一枚棋子?一個有趣的玩物?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是輕輕翻了個身,背對著楚明凰,將臉埋進柔軟的錦被中。
她沒有看見,在她轉身後,楚明凰緩緩睜開眼,目光複雜地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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