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凱瑟琳的事故
    暮色漸濃時，唐·本傑明拎著牛皮紙袋站在303室門前。紙袋裏的紅酒瓶相互輕碰，發出細碎的聲響，和牛肋眼的血水在保鮮盒底部凝結成暗紅的痕跡。他深吸一口氣，按響門鈴的瞬間，突然想起下午在奔馳4s店刷卡時的幹脆——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此刻卻被胸腔裏莫名的躁動攪得支離破碎。
    "來得正好。"凱瑟琳打開門，身著酒紅色真絲睡裙，鎖骨處戴著一條簡約的鉑金項鏈。她接過紙袋時，指尖擦過他的手腕，"再晚十分鍾，我就要以為你被哪個小情人絆住腳了。"
    唐·本傑明挑眉，跟著她走進飄滿羅勒香氣的廚房。灶台上，鑄鐵鍋正咕嘟咕嘟燉著紅酒燴牛舌，深紫色的湯汁裹著香料，在火焰上翻湧成漩渦。"吃醋了？"他從背後環住她的腰，下巴蹭過她發頂，"我可記得某人今早說要"記著賬"。"
    凱瑟琳轉身時，木勺上的醬汁濺在他襯衫領口："少貧嘴。"她故意將木勺湊近他唇邊，"嚐嚐看合不合口味，要是不如我做的前夫......"
    "停。"唐·本傑明含住木勺，酸甜的紅酒混著牛舌的軟糯在舌尖化開，"現在討論前夫，可不是什麽浪漫的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抵在櫥櫃上，"而且我保證，今晚過後，你隻會記得我的味道。"
    餐桌上的燭光搖曳，紅酒杯在白色餐布上投下曖昧的光暈。凱瑟琳切開煎得恰到好處的和牛，粉嫩的肉芯冒著熱氣："在畢馬威做會計，聽起來是不是很 boring？"她抿了口紅酒，眼波流轉，"不過工資確實不錯，至少能讓我在林肯大道養得起這間公寓。"
    唐·本傑明放下刀叉，目光落在她無名指上淡淡的戒痕："聽說你前夫是律師？"
    "精英律師。"凱瑟琳冷笑一聲，指甲無意識摳著桌布邊緣，"西裝革履出入高級寫字樓，卻在地下賭場輸得傾家蕩產。"她的聲音突然發顫，"要不是發現他偷偷抵押房產，我還蒙在鼓裏。為了爭撫養權，他能請三個團隊捏造我的黑料......"
    燭光映得她眼底泛起淚光，唐·本傑明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所以孩子......"
    "傑克在河濱市，跟著我父母。"凱瑟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平靜，"每周我都會開車去看他，三個小時車程而已。"她突然抬頭，目光灼灼，"本傑明，我知道你身邊不會隻有我一個女人。但如果你要走進我的生活，就必須明白——我可以接受你有其他女人，但孩子是底線。"
    唐·本傑明喉結滾動，想起地下室保險櫃裏五百萬毒資，想起赫斯特家族的恩怨。他握住她的手更緊："我不敢保證未來如何，但此刻在你麵前的，是最真實的我。"他頓了頓，"父母去世後，給我留下了很多未解之謎。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傾身吻去她眼角的淚，"你，值得我認真對待。"
    飯後收拾餐桌時，凱瑟琳突然將洗碗海綿砸在他胸口："說吧，還瞞著我多少事？你以為幾句情話就能糊弄過去？"她倚著水槽，濕發貼在鎖骨上，"上次在電梯裏，你說"英雄救美"，是不是早就知道這片區不太平？"
    唐·本傑明擦拭盤子的動作微頓，水流聲在寂靜的廚房格外清晰。他斟酌著措辭："這個街區最近確實有些麻煩，但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他將盤子放進消毒櫃，轉身將她困在懷中，"不過作為補償......"他咬住她耳垂，"今晚要不要試試，讓我"保護"你？"
    凱瑟琳笑著推開他，臉頰泛紅："少轉移話題！"她瞥見牆上的掛鍾，突然正色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見他露出驚訝的神情，她踮腳在他唇上輕啄，"別誤會，我隻是不想明天頂著黑眼圈去見合夥人。"
    送走唐·本傑明後，凱瑟琳倚在門邊許久。走廊的聲控燈熄滅又亮起，照見她撿起他遺落在鞋櫃旁的袖扣——銀質表麵刻著精致的鳶尾花紋，和他襯衫上的紐扣如出一轍。
    回到公寓的唐·本傑明站在落地窗前，望遠鏡鏡頭對準3號樓305室。漆黑的窗戶像空洞的瞳孔，沒有一絲光亮。他想起上次潛入時發現的防水盒、拆解的格洛克手槍，以及那些用紅筆標記的黑幫火並地點。"這清道夫究竟在為誰做事？"他喃喃自語，將望遠鏡放回保險櫃，與那把重新改裝的4步槍並排。
    淋浴間的熱水衝刷著身體，唐·本傑明卻無法驅散腦中的思緒。凱瑟琳眼角的淚光、艾米麗欲言又止的警告、黑幫眼線在街區遊蕩的身影，如同走馬燈般交替閃現。當他躺上床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查理先生發來的消息，附著一張咖啡機電路圖，詢問某個零件的型號。
    "真是永遠閑不下來。"他笑著回複，手指卻在鍵盤上懸停許久。最後，他打開地圖軟件，輸入河濱市的地址，計算著從林肯大道出發的最佳路線。窗外，洛杉磯的夜色濃稠如墨，而在這方小小的公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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