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不合口的菜與貝蒂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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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合口的菜與貝蒂家的電話
9月中旬的倫敦,清晨的霧還沒散盡,黑色的出租車像幽靈般滑過濕滑的街道。唐·本傑明和米歇爾的車停在伯克利街25號時,倫敦瑰麗酒店the nnaught)的門童已撐著黑色雨傘等候在門口,傘麵邊緣繡著金色的家族紋章,與酒店米白色的石牆形成典雅的呼應。
“唐先生,米歇爾小姐,”門童躬身接過他們的行李,聲音帶著倫敦腔特有的抑揚,“您預訂的‘皇家套房’已準備妥當,管家在電梯廳等候。”
走進酒店大堂,暖黃色的燈光透過水晶吊燈灑下,映在胡桃木護牆板上,像給空氣鍍了層金。空氣中彌漫著雪鬆與佛手柑的香氣,是酒店專屬的香氛,混著壁爐裏燃燒的橡木氣息,驅散了霧都的濕冷。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托著銀盤穿梭,盤裏的香檳杯碰撞時發出輕細的響,像冬日裏的冰晶碎裂。
管家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名叫亞瑟,戴著副金絲眼鏡,領結打得一絲不苟。“皇家套房在頂層,”他引著兩人走向專屬電梯,電梯門是磨砂玻璃材質,刻著纏繞的藤蔓圖案,“套房麵積約280平方米,客廳正對伯克利廣場,臥室能看到海德公園的樹梢。”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米歇爾忍不住“哇”了一聲。客廳的落地窗占滿整麵牆,霧中的倫敦像幅朦朧的油畫,廣場上的鴿子在草坪上踱步,遠處的紅色雙層巴士像移動的積木。淺灰色的絲絨沙發圍著火爐擺放,壁爐上方掛著幅19世紀的倫敦街景油畫,畫框是鍍金的,邊緣有些許氧化的痕跡,卻更顯厚重。
“臥室的床是意大利手工定製的,床墊填充了馬鬃與鵝絨,”亞瑟推開臥室門,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在米白色的床品上,“浴室的浴缸是整塊大理石打磨的,配有愛馬仕的沐浴套裝,管家已提前放好溫水,加入了您喜歡的薰衣草精油。”
米歇爾走到梳妝台前,黃銅鏡框的鏡子旁擺著支新鮮的白玫瑰,花瓣上還沾著水珠。抽屜裏整齊疊放著絲質睡衣,標簽上繡著兩人的名字縮寫,是酒店提前根據尺碼定製的。“連睡衣都這麽貼心,”她指尖劃過絲質麵料,轉頭看向唐·本傑明,“比那些國家的酒店多了點家的溫度。”
亞瑟遞來燙好的報紙與飲品單:“早餐可在房間享用,主廚推薦‘威爾士幹酪配鬆露蛋’,是今早剛從威爾士農場運抵的食材。需要現在為您準備嗎?”
“先不用,”唐·本傑明靠在沙發上,接過米歇爾遞來的香檳,“我們先休息半小時,之後再安排。”
亞瑟躬身退下前,輕聲補充:“酒店的地下酒窖藏有1890年的拉菲,若您有需要,隨時吩咐。”
米歇爾剛洗完手,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姑姑米麗·貝蒂)”的名字。她看了眼唐·本傑明,按下接聽鍵,語氣帶著幾分隨意:“姑姑,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
米麗·貝蒂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慣有的慵懶,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我的寶貝侄女,聽說你在歐洲玩得很開心?正好,家族裏的長輩們商量了件事——貝蒂家族想加入黑火集團的新能源項目,你看能不能跟本傑明提提,咱們自家人,總該有個優先機會吧?”
米歇爾還沒來得及回應,唐·本傑明已從她手中拿過手機,聲音沉了下來,卻帶著笑意:“姑姑,好久不見。貝蒂家族想加入黑火,沒問題,等我們回洛杉磯,找個時間坐下來細談。但有件事,我得先跟您說清楚。”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的霧上,語氣陡然轉冷:“之前有人對米歇爾下暗殺令,查來查去,線索總繞不開貝蒂家族的旁支。這次想合作可以,但這筆賬,貝蒂家族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我相信你們明白是什麽樣的交代吧?還有,給米歇爾的賠償,不能少。”
電話那頭的米麗·貝蒂笑了,笑聲像碎玻璃摩擦:“本傑明,你還是這麽直接。我隻是個傳話的,家族裏的那些彎彎繞,我可管不了。不過你別忘了,我們北方武器可是你的重要盟友,軍火訂單,還得靠我們呢。”
唐·本傑明拿起桌上的雪茄,卻沒點燃,指尖夾著煙身輕輕轉動:“姑姑放心,盟友的情分,我記在心裏。但米歇爾是我的底線,誰碰了我的底線,不管是盟友還是親人,我都不會客氣。真把我逼急了,不介意多一個敵人。”
米麗·貝蒂的笑聲收斂了些,語氣軟了下來:“好了好了,我會把你的話帶給家族長輩。你們在歐洲好好玩,等你們回來,我們再慢慢談。”
掛了電話,米歇爾走到唐·本傑明身邊,指尖輕輕劃過他的眉頭:“是不是太強硬了?”
“對付貝蒂家族,就得強硬,”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帶著涼意,“他們隻看利益,你退一步,他們就會進十步。放心,我有分寸,不會真把關係鬧僵,隻是得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說著,他撥通了艾斯的電話,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靜:“艾斯,讓止水的人盯著貝蒂家族的動向,尤其是他們在洛杉磯和紐約的分公司,還有貝蒂家的私人行程。有任何異動,比如有個墨西哥那邊接觸或者軍閥接觸之類的。”
電話那頭的艾斯應了聲“明白”
掛了電話,他把米歇爾攬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別想這些煩心事了,咱們在倫敦,先好好玩。”
下午的霧漸漸散了,唐·本傑明和米歇爾坐出租車前往威斯敏斯特宮。車過泰晤士河時,能看到遠處的大本鍾2020年仍處於維修中,官方名稱為“伊麗莎白塔”),塔身包裹著腳手架,像位裹著繃帶的巨人,隻有鍾麵的藍色指針在陽光下隱約可見。
“2017年就開始修了,原來說2021年才能修好,”米歇爾指著塔身,“聽說維修費用花了8000萬英鎊,比重新建一座還貴。”
他們沿著泰晤士河岸散步,河邊的長椅上坐著喂鴿子的老人,手裏的麵包屑撒在地上,引得一群鴿子爭搶。威斯敏斯特宮的哥特式尖頂在陽光下閃著光,彩色玻璃窗反射出斑斕的光,像流動的寶石。一位穿著紅色製服的衛兵正沿著宮牆巡邏,黑色的熊皮帽壓得很低,步伐整齊得像機器人。
“要不要去議會大廈裏麵看看?”唐·本傑明指著入口處,“聽說裏麵的辯論廳很有意思,議員們吵架像演話劇。”
米歇爾笑著搖頭:“算了,還是去看球場吧,你不是想看看阿森納和熱刺嗎?”
北倫敦的阿森納主場——酋長球場,像座銀色的巨碗,外牆由玻璃與鋼鐵構成,陽光下泛著冷光。走進球場內部,球員通道的牆上掛滿了阿森納的傳奇球衣:亨利的14號、博格坎普的10號、亞當斯的6號,球衣下方的銅牌刻著他們的進球數與榮譽。
“阿森納最近幾年不太好,”向導是位中年球迷,語氣帶著惋惜,“2020年連歐冠資格都沒拿到,老板克倫克太摳門,舍不得花錢買球員。”他指著榮譽牆,上麵的英超冠軍獎杯照片停留在2004年,“那是我們的‘不敗賽季’,現在想起來,像上輩子的事。”
他們坐在主隊替補席上,草坪的青草香混著塑膠跑道的味道,撲麵而來。米歇爾拿起旁邊的戰術板,上麵還留著教練的筆跡,畫著複雜的進攻路線。“聽說阿森納的球迷很忠誠,”她說,“就算球隊成績不好,主場也總能坐滿。”
“是啊,但也很挑剔,”向導笑了,“要是球員踢得不好,全場都會喊‘下課’,比裁判的哨聲還響。”
離開酋長球場,驅車十分鍾就到了熱刺的主場——托特納姆熱刺球場。這座2019年剛建成的新球場,比酋長球場更現代,外牆的ed屏幕循環播放著熱刺的進球集錦,凱恩的頭球破門引得路過的球迷歡呼。
走進熱刺的榮譽室,獎杯陳列櫃裏最顯眼的是2008年的聯賽杯冠軍獎杯,旁邊的照片牆記錄著球隊的曆史:從1882年的初創,到2019年搬進新球場,黑白照片與彩色照片交織,像條時光的河流。
“熱刺比阿森納有錢,”向導是位穿熱刺球衣的年輕人,“老板列維很舍得投入,但球隊總是差口氣,2019年歐冠決賽輸給利物浦,太可惜了。”他指著球員更衣室裏凱恩的儲物櫃,“凱恩是我們的國王,他的儲物櫃永遠在最中間。”
但無論是阿森納還是熱刺,工作人員的態度都透著幾分冷淡。阿森納的向導介紹時惜字如金,問起球員近況,隻敷衍說“不清楚”;熱刺的禮品店店員,看到他們沒買球衣,連笑容都收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我們不是本地球迷,”米歇爾走出球場時說,“他們對陌生人,總帶著點距離感。”
傍晚時分,他們根據攻略,去了倫敦評論最好的米其林二星餐廳——“tedbury”。餐廳藏在諾丁山的巷子裏,門口沒有顯眼的招牌,隻有盞暖黃色的壁燈,像家門口的燈光。推門而入,餐廳內部是簡約的工業風,黑色的金屬架上擺著新鮮的綠植,木質餐桌上鋪著白色的餐布,餐具是銀色的,擦得鋥亮。
侍者遞來菜單,上麵的菜品名字透著精致:“慢煮蘇格蘭鱈魚配朝鮮薊泥”“鬆露燴飯配鵪鶉蛋”“烤鹿排配紅酒醬汁”。米歇爾點了鱈魚,唐·本傑明點了鹿排,還點了瓶2015年的勃艮第紅酒。
第一道前菜是“扇貝配柑橘沙拉”,扇貝煎得外焦裏嫩,柑橘沙拉帶著清新的酸,本應是不錯的搭配,但扇貝的腥味沒處理幹淨,混著柑橘的酸,反而有些刺鼻。米歇爾皺了皺眉,勉強吃了一口。
主菜上來時,期待感又降了幾分。鱈魚的肉質雖然細嫩,但慢煮的時間過長,失去了海鮮的鮮甜,朝鮮薊泥的味道太淡,像沒放鹽;鹿排烤得太老,刀叉切下去時,肉汁很少,紅酒醬汁甜得發膩,蓋過了鹿肉本身的香氣。
“這就是倫敦最好的餐廳?”唐·本傑明放下刀叉,語氣帶著失望,“比摩納哥的海鮮排檔差遠了,甚至不如托斯卡納農莊的家常菜。”
米歇爾喝了口紅酒,試圖緩解口中的膩味:“可能是口味不合吧,英國人的飲食本來就偏淡,還喜歡甜口。你看旁邊那桌,他們吃得好像很開心。”
鄰桌的英國夫婦正優雅地切著鹿排,女士還不時點頭稱讚,看來是習慣了這種口味。侍者過來詢問是否滿意,唐·本傑明隻是搖搖頭,沒多說什麽——在國外,沒必要為了口味爭論。
離開餐廳時,夜色已經籠罩了諾丁山。街道上的彩色房子亮著燈,像童話裏的積木,卻沒讓兩人的心情好轉。“明天去切爾西的球場,”唐·本傑明握著米歇爾的手,“看完球場,我們去吃中餐吧,聽說倫敦的中餐還不錯。”
米歇爾笑著點頭:“好啊,我想吃麻婆豆腐,比這鹿排強多了。”
回到瑰麗酒店時,管家亞瑟已在門口等候:“先生,小姐,需要為您準備夜宵嗎?廚房還能做些簡單的意麵或沙拉。”
“不用了,”唐·本傑明搖搖頭,“幫我們準備些水果就好。”
走進套房,米歇爾癱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倫敦夜景:“原來再有名的地方,也有不合心意的時候。”
“很正常,”唐·本傑明遞給她一杯溫水,“就像球隊,不是每個主場都能讓人熱血沸騰;就像合作,不是每個盟友都能真心相待。重要的是,我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頓了頓,補充道,“比如,投資一支英超球隊,我覺得切爾西不錯,老板阿布舍得花錢,球隊的底蘊也夠。”
米歇爾靠在他肩上,指尖劃過他的手背:“你想投資,就去做啊,我支持你。”
窗外的霧又濃了些,倫敦的燈光在霧中暈開,像團溫暖的光。唐·本傑明看著懷裏的米歇爾,忽然覺得,不管是貝蒂家族的暗湧,還是倫敦美食的落差,都不重要——隻要她在身邊,就算是霧都的冷,也能變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