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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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彥秋雖不輕視這些女子,然身處這繁華盛世,物質充裕而人心漸變,實乃利欲熏心之時。金銀財寶於眾人皆具誘惑,但若不損人利,憑自身能耐賺取,自無非議。
    席間諸事,頗為風趣。
    林彥秋心中自問,見時辰已至,便俯身向簡麗輕聲道:“我等尚有要事相商。”
    席間,林彥秋未曾對簡麗有何唐突之舉。非是他自命清高,實因這般行徑,於折磨他人的同時,亦是在煎熬自己。
    簡麗似對林彥秋心存畏懼,或許因往昔來此赴宴之人,皆難免動手占些便宜。她乖覺地起身,向另外兩位嫂子輕拍手掌,示意她們一同退下。
    何晉見狀,略顯不滿:“兄弟,這會兒就要結束了?我興致正濃呢!”
    林彥秋淡然一笑:“若還想消遣,待到夜幕降臨再來也不遲。如今,該議正事了。”
    祝知禮留意到林彥秋麵色驟變,趕忙輕拍何晉肩頭,示意他莫要多言。
    何晉會意,拿起案上的絲帕擦拭手部。
    此時,廂房內青磚黛瓦,雕花窗欞,屏風上繪著《女史箴圖》。林彥秋身著月白長衫,袖口繡著鬆鶴延年紋;何晉身著寶藍直裰,腰間玉帶叮咚作響;祝知禮則是一身赭石色的圓領袍,領口繡著雲紋。簡麗身著杏黃襦裙,裙擺繡著鴛鴦穿蓮紋,發鬢斜插金步搖,明眸皓齒間盡是古韻風姿。
    簡麗等人退出雅間後,林彥秋取出一條煙絲遞給何晉,淡然道:“說說屯田司的現狀吧!”
    何晉接過煙點上,眯眼沉吟片刻,道:“屯田司原三位主事,論才幹威望,高主事首屈一指。隻是此人脾氣耿直,又是前任老縣尊的人,故而未能坐上正位。此次劉寶生落馬,高主事本有望補位,誰料上頭空降張司長,當頭一盆冷水,心中不悅自是難免。高主事有抱負卻無野心,做事踏實本分。劉寶生剛上任時,高主事也這般鬱鬱,不過數日後便調整心緒,專注政務。總的來說,高主事為人正直、精明強幹,不喜鑽營。至於老謝嘛,嗬嗬!”
    林彥秋聽得心驚,暗想人不可貌相。
    見何晉停頓,便笑道:“自家兄弟,直言無妨。”
    何晉嘿嘿一笑,續道:“老謝早年任副裏長時,為求轉正,竟舉報正裏長。雖無實據,但從當時局勢看,誰得利誰舉報,再結合老謝一貫媚上習氣,十有八九是他所為。因這樁事,老謝入屯田司便遭排擠,誰掌權都防他一手。關鍵是,此人業務能力匱乏,平日不幹實事,總往主事公案處跑。”
    林彥秋覺得何晉所言中肯。
    其一,祝知禮是刑部之人;其二,王副今日反應,確易讓新任主事心生惡感。再者,老謝當年舉報上司,是否另有圖謀?畢竟從副裏長到主事,再晉升少尹,乃是常理。王副聲望高、能幹,難以撼動,而老謝則不同。
    “嗯,說說我們衙門裏的人,都有何來頭。”林彥秋不動聲色地問道。
    何晉先是冷笑了幾聲,才慢慢說道:“你別看理算司如今隻有三人,我敢說沒一個好指使的。我對理算司那三位,毫無好感。”
    林彥秋皺眉道:“客觀些,別帶個人情緒。”
    何晉冷笑道:“我很客觀!先說葛妮,其父曾是副縣令,如今身為縣尊。她表麵和善,實則除非有利可圖,否則難令其服從。”
    “李晴晴是山城區區尊的千金,自恃身份,不將屯田司眾人放在眼裏。侯平是議政的侄子,隻知散布小道消息,從不幹實事。若想指望這三人做好工作,需先具備令其畏懼的實力。不過看來,兄弟你已做到了。今晨她們突然勤快起來,你回去看看,你公案處的地板能當鏡子用了。”
    何晉作為理算司主事,並非浪得虛名。
    半個時辰內,他將屯田司眾人點評一番。總之,能入屯田司的,皆有些許背景。林彥秋對這現狀並不意外,這是普遍現象。人皆自私,在位者怎會不照顧親眷?自古便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說,確是道出了本質。
    見時辰已晚,林彥秋提出離開。
    臨走時回首望去,心中五味雜陳。這土菜館的創意,可謂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不過,林彥秋並無再次踏足此處的意願。
    林彥秋將祝知禮安置於何晉的馬車後,徑直往自己的宅邸奔去。剛登上樓,行至門前,對門的張思打開門,探出頭來招手道:“回來了!”
    林彥秋閃身進入對門,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張思見狀,心中一酸,強顏歡笑:“別看了,窗簾都拉嚴了,外人瞧不見的。”
    林彥秋頓感心虛,麵露歉意,下意識地將張思攬入懷中,想要找地方坐下,卻發現客廳空空如也,竟連一把椅子也無。
    張思輕笑道:“房裏僅有一把椅子,我已挪至臥房的書桌前了。”林彥秋點頭,攜著張思走進臥房。因午間飲了酒,他略感頭暈,徑直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
    張思趴在他身旁,伸手輕撫他的頭發,低聲問道:“怎麽了?你今日情緒低落。”
    林彥秋輕歎一聲,將午間飯局之事大致講述了一遍,並轉述了何晉的話語。張思聽聞,麵色先是一紅,隨後漸漸變得凝重。
    “莫要思慮過多,這世間本就多元。凡人的欲望,實乃一切罪孽之源頭。還是多想想午後即將舉行的屯田司會議吧。原本打算調整王少尹的職務,給老謝增添些權力,如今看來,此人不可用啊。”張思輕聲說道。
    林彥秋坐起身來,摸出一枝煙絲。張思接過火石,為林彥秋點上,隨後倚靠在他胸前:“墨卿,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暮春三月的庭院裏,玉蘭樹下碎金似的落英被風卷作蝶舞。林彥秋擱下朱漆描金的狼毫,輕笑拂去腮邊墨色:“夫人閱曆比我更深,日後莫要總以這般小家子氣的口吻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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