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親口承認自己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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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聿”這兩個字,像是兩顆燒紅的石子,被扔進了平靜卻暗流洶湧的深潭裏,激起了一圈圈名為“震驚”的漣漪。
    如果說剛才的氣氛是冰冷的刀鋒,那現在就是一團迷霧,濃得讓人看不清方向,喘不過氣。
    “桑聿?”陳蕭君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裏麵寫滿了茫然和困惑,“誰?我們sy戰隊……好像從沒跟叫這個名字的人有過任何來往啊?”
    他的聲音,像是從一架快要散架的風箱裏擠出來的,幹澀又沙啞。
    對於已經分崩離析的sy來說,這個名字太陌生了,陌生到根本無法和“仇家”二字聯係起來。
    “他是傅西決最得力的助手。”
    霍時牧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一瞬間就剖開了迷霧的核心,將最血淋淋的那個名字,挑了出來。
    傅西決。
    夜梟戰隊。
    “什麽?!”
    這一次,驚呼出聲的不止是陳蕭君,連kings戰隊這邊,除了早已心知肚明的兩人外,tank、id和age也全都傻了。
    tank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此刻血色褪盡,隻剩下呆滯的蒼白。他張著嘴,剛剛還想把人撕碎的怒火,此刻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連一丁點火星子都找不到了。
    陳蕭君更是如遭雷擊,他踉蹌著後退了半步,cpu像是被瞬間燒到宕機,整個人都懵了。
    “傅……傅西決的人?”他結結巴巴地,視線在傅西朝和霍時牧之間瘋狂遊移,“不是……朝神,傅西決他……他不是你親弟弟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重磅炸彈,終於把這間休息室裏最後一絲正常的邏輯也炸得粉碎。
    是啊。
    親弟弟。
    這是一個任何陰謀論都繞不開的死結。
    陳蕭君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死死地盯著傅西朝,像是要從他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挖出自己最想知道,也最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殺人……然後嫁禍給你?為什麽?!”
    傅西朝一直垂著的眼睫,終於緩緩抬起。
    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之前翻湧的暗流此刻已經平息,隻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蕪的冰原。他看向陳蕭君,那目光裏沒有了對峙的鋒利,反而透出一種沉澱了二十多年的、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痛楚。
    “因為,”他開口了,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二十多年前,我們父母的離世……就和桑聿脫不了關係。”
    “轟——!”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仿佛有驚雷炸響。
    一個塵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這麽被輕描淡寫地掀開了一角,露出的卻是足以顛覆所有人認知的、腐爛的真相。
    傅西朝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自嘲。
    “沒想到,那個時候......”他一字一句,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居然會利用我的病,再來嫁禍給我。”
        也就在這一瞬間,霍時牧動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在眾人或震驚或探究的目光下,緊緊地、用力地握住了傅西朝微微發顫的手。
    那不是情侶間安撫的觸碰。
    那是一種支撐,一種“別怕,我在這裏”的、沉默卻堅不可摧的承諾。傅西朝冰冷的手指被他溫熱的掌心包裹住,那股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寒意,仿佛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霍時牧這才抬眼,看向已經徹底傻掉的眾人,尤其是陳蕭君。
    他的聲音,沉穩而清晰,像是在為傅西朝築起一道堅實的壁壘。
    “現在你們明白,為什麽網上總有傅西朝和傅西決兄弟不合,豪門對決的傳聞了吧?”
    他牽著傅西朝的手,把他往自己身邊拉近了半分,那姿態,是絕對的守護。
    “因為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什麽兄弟鬩牆的戲碼。”
    “而是我們和他們之間,一場持續了二十年的,不死不休的戰爭。”
    此刻,地下停車場。
    宋瑜宛靠在顧野身邊,身體的顫抖從未停止,冰冷的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慘白的臉頰。
    而最先發現屍體的樊星,已經徹底崩潰了,他蜷縮在承重柱的陰影裏,將頭深深埋進膝蓋,發出小獸般壓抑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分鍾,又或許是一個世紀。
    一陣尖銳而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地下停車場的死寂。
    來了。
    這個念頭,像電流一樣竄過三人的大腦。
    顧野的身體猛地一僵。
    宋瑜宛的淚水流得更凶了。
    就連一直如同雕塑般的陳蕭君,肩膀也無法抑製地垮了下去。
    刺眼的紅藍光芒從入口處掃射進來,在冰冷的水泥牆壁上瘋狂地旋轉、跳躍,將他們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幾輛警車呼嘯而至,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車門被猛地推開,一群穿著製服、神情嚴肅的警察魚貫而入。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國字臉,眼神銳利如鷹,他隻掃了一眼現場,眉頭就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保護現場!”
    他沉聲下令,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黃色的警戒線被迅速拉起,將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色和他們四人,徹底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法醫和技術人員戴著手套和鞋套,拿著各種器械,開始有條不紊地工作。
    相機閃光燈“哢嚓、哢嚓”地亮起,每一次閃爍,都像一根針,狠狠紮在sy戰隊幾人的心上。
    那個為首的警察走了過來,目光在他們四人身上緩緩掃過。
    “誰報的警?”
    顧野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
    “是我。”
    男人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點了點頭。
    “我叫林濤,市刑偵支隊的隊長。”
    他指了指不遠處。
    “你們幾個,過來,分開錄口供。”
    沒有人反抗。
    他們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木偶,機械地跟著年輕的警員走到了不同的角落。
    林濤親自負責詢問顧野。
    “姓名,年齡,和死者的關係?”
    “顧野,21歲,和死者沈瑾是隊友,他是我們sy戰隊的隊長。”顧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林濤一邊記錄,一邊頭也不抬地問:“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什麽情況?”
    “大概四十分鍾前,在kings戰隊和夜梟戰隊比賽的最後一局,在選手休息室。他說他下來拿複盤用的戰術平板,讓我們等他。”
    “然後呢?”
    “我們等了很久他都沒回來,給他發消息也沒有回,就下來找他。然後……就看到了現在這樣。”
    林濤停下筆,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
    “在你們下來之前,你們有聽到什麽異常的聲音,或者見過什麽可疑的人嗎?”
    顧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他的腦海裏,瞬間閃過了那枚黑金色的紐扣,和上麵那個龍飛鳳舞的“朝”字。
    他沉默了。
    林濤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顧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開口,“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林濤的眼神瞬間變得專注。
    顧野描述著。
    “是一個刻有‘朝’字的金屬紐扣。”
    “東西呢?”
    林濤質問著。
    林濤聽到枚刻著“朝”字的黑金色紐扣時,即便沉穩如他,眼神中也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被我們隊友陳蕭君拿去十樓的電競比賽館後台的kings戰隊休息室了,這也是我們在隊長屍體旁邊發現的。”顧野補充道,“不屬於我們任何一個人。”
    林濤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集團的那位大人物有關,林濤深深地看了顧野一眼。
    “你們戰隊,或者說死者沈瑾,最近有沒有和什麽人結怨?”
    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了進來。
    和誰結怨?
    最大的怨,不就是在早上和巔峰戰隊在比賽上成功晉級嗎?
    而這枚紐扣,又如此清晰地指向了kings戰隊的隊長——傅西朝。
    可那個完美的、無可辯駁的不在場證明,又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明晃晃指向凶手,卻又被堵死了所有去路的死局。
    顧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林隊,我們是職業選手,賽場上有輸有贏,有競爭對手,這很正常。”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但我們想不出來,誰會用這種方式,來要隊長的命。”
    “更想不出來……”
    顧野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誰會留下這麽一個……愚蠢又傲慢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