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站台的光從來不是純淨的白，是泛著鐵鏽紅的昏茫，像被血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壓在天際。
    遠處的建築裹著幽白色火焰，輪廓在扭曲的空氣裏不斷變形，有的化作融化的金屬，有的坍縮成黑色的旋渦，唯有中央那棟最高的黑金塔樓，像根紮在混沌裏的針。
    牆麵是暗金色的，窗欞嵌著黑色符文，連門口的守衛都穿著能吸收光線的黑甲。
    讓整棟建築在燃燒的白夜中，透著種不近人情的真實。
    塔樓頂端的觀景台，七長老背對著門口站著。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襯衫，領口鬆開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處的黑金圖騰。
    左耳的菱形耳釘反射著窗外的火光，將他年輕卻邪異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外麵的火，又大了些。”他輕聲說，聲音裏沒有情緒，像是在評價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至於這一場火，將燒死多少人，不重要。
    不過隻是個數字而已。
    門被輕輕推開，穿黑色西裝的手下彎腰進來，袖口的黑金徽章擦過空氣，發出細微的聲響。
    “七長老，人抓到了。”
    “哦？”七長老緩緩轉身，耳釘的七彩光落在手下臉上，讓那道彎腰的身影顯得更佝僂了。
    他走過去時，黑襯衫的衣擺掃過地麵，帶起一縷極淡的風。
    風裏裹著黑金組織特有的“壓製氣息”，能讓普通玩家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八個黑甲守衛押著一個半透明的時空囚籠走進來。
    籠壁泛著淡紫色的光，裏麵的諸葛小天保持著掙紮的姿勢。
    他的指尖離籠壁隻有一毫米，眉頭擰成川字，嘴角還沾著血跡，卻像被無形的手按住，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時空在囚籠裏徹底停止了。
    “諸葛小天？”七長老走到囚籠前，指尖劃過籠壁，指甲上的黑金紋路與籠壁光紋共振，發出細碎的“滋滋”聲。
    “聽說你很聰明，能在三天內破解我們三個據點的防禦，可惜啊……再聰明，也逃不過我的掌心。”
    他輕笑一聲，耳釘的光晃了晃，“跟黑金作對，從來都隻有死路一條。”
    旁邊的西裝手下趕緊附和：“長老說得對！這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憑這點小聰明就能跟黑金抗衡，現在還不是被您困得動彈不得？”
    七長老沒理他，指尖繼續摩挲籠壁，眼神裏帶著點玩味：“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找到那些據點的？是有人給你通風報信，還是……”
    話沒說完，他突然皺緊眉頭，耳釘的七彩光瞬間變暗。
    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是他自己的天賦“九影衛”！
    “誰？”七長老猛地轉身，背後突然炸開華光，九道刀影像流星般射向他的胸口，刀身裹著與白夜燃燒同色的幽藍火焰，連空氣都被割出焦味。
    這是他的九影衛，是用自己的神魂碎片凝聚的天賦，平時比影子還忠誠，此刻卻成了刺殺他的利刃！
    “砰！”
    觀景台的玻璃瞬間碎裂，碎片混著火焰往下掉。
    七長老反應極快，背後突然展開一對黑色的骨翼，翼膜上布滿金色的血管，帶著他猛地往後退，九把刀擦著他的黑襯衫劃過，在地麵劈出九道深痕，痕底泛著黑金的光。
    “怎麽可能？！”
    七長老盯著那九個持刀的身影，他們穿著黑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不是平時的空洞，而是帶著種決絕的冷。
    這是他的天賦，沒有被控製的痕跡，沒有神魂汙染的跡象，為什麽會背叛？
    “還真是遺憾啊。”
    時空囚籠裏突然傳來聲音，淡紫色的光紋瞬間紊亂，諸葛小天掙紮的姿勢慢慢變得流暢，像被按下播放鍵的影像。
    他指尖劃過籠壁，籠壁像冰一樣融化，“哢嚓”一聲裂成碎片。
    諸葛小天緩緩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嘴角的血跡還在，卻笑得輕鬆。
    “七長老，你的九影衛，好像比你更懂‘選擇’。”
    七長老的骨翼繃得筆直，眼神裏滿是疑惑和憤怒：“是你搞的鬼？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諸葛小天走到觀景台邊緣，看著窗外燃燒的白夜，聲音裏帶著點漫不經心。
    “我隻是告訴他們，跟著你，遲早會被‘他’當成棄子，畢竟，黑金組織裏，從來沒有‘忠誠’，隻有‘利用’，不是嗎？”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七長老的骨翼上：“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最近‘他’對你的試探越來越多，你的天賦越強，他就越忌憚你，這次讓你抓我，說不定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這個‘潛在的威脅’。”
    七長老的指尖微微顫抖，耳釘的七彩光忽明忽暗。
    “七長老，”諸葛小天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放得很輕，卻像重錘砸在七長老心裏，“你是聰明人，我也是，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或許不用那麽藏著掖著。”
    “其實你也可以背叛……他的。”
    窗外的白夜燒得更旺了，幽藍色的火焰舔舐著黑金塔樓的窗欞，卻始終進不來。
    七長老看著諸葛小天的眼睛，又看了看地上那九個持刀的九影衛。
    他們依舊站在那裏，刀身對著他，卻沒有再進攻，像是在等他的選擇。
    他第一次發現，這白夜站台的“真實”，或許從來都不是這棟黑金塔樓，而是藏在“背叛”與“選擇”裏的，屬於自己的那條路。
    他忽然笑了。
    “別開玩笑了，無論是我，還是你，在他麵前，都不過是蜉蝣，你沒見過他有多強，你……”
    諸葛小天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蜉蝣，他在神明麵前，不也是蜉蝣？”
    “可他快要成神了。”
    “是嗎，看來要把這個情報傳遞給趙括了，生與死的規則，相信他會很感興趣的。”
    “蜉蝣，在命運麵前，何人不是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