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軍隊？”杜西川哈哈大笑，“你以為你們的軍隊還是最初那支上帝之鞭所帶領的精銳嗎？隻怕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徒具其形了，不然大淵又怎麽能立國，又怎麽能把你們從中原趕出來？
    如果你們真那麽強，在涼滄河之戰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去搞陰謀詭計，而是憑著實力，直接攻下五散關，再一次入主中原。
    兩次涼滄河之戰，都選擇性地忽視了涼州，即使你們拖雷皇帝親率大軍對五散關全力進攻了一個月，也從來沒有想著要順手滅了涼州，那麽，你憑什麽以為隻要兩萬大軍，你就可以拿下涼州？”
    多爾袞恨得牙癢癢，泄密的情況顯然比他想象得要嚴重的多，涼州人所掌握的情況也比他想象中多得多，他恨恨地問道：“你竟然知道我們帶了兩萬人？”
    杜西川點點頭：“兩支萬人隊，愛新覺羅氏一隊，統兵的是你多爾袞，號稱愛新覺羅氏第一智將，孛兒隻斤氏一隊，統兵的是他唐古特，是術赤的兒子，原來的拖雷皇帝的侄子，這個情況隻怕早已經傳到神京了，你們居然還在掩耳盜鈴？
    我真是服了你們了，你們一邊打著解救乃蠻人的旗號，卻又以為是在秘密潛行，你們究竟是想讓人知道，還是不想讓人知道，這樣的欲蓋彌障，是覺得隻有你們西夏人是聰明人，大淵人都是傻子麽？”
    多爾袞認真地分析著杜西川所說的每一個字，想要從中分析出他的情況來自於誰，從什麽地方泄密，可是並沒有那麽簡單，關於他多爾袞和唐古特的身份，根本不是什麽絕密情報。
    他試著問道：“杜西川，你是從什麽地方得到這些情報的？”
    杜西川看看他，反問道：“很難嗎？大淵和西夏相互對立那麽多年，也彼此滲透了那麽多年，所有的保密都不過是自欺欺人，與篩子沒有什麽區別。
    極境堂中不希望兩國開戰的高手、一直在西封山的慶王、孛兒隻斤氏中的激進派、希望你們兩族都灰頭土臉的第三族，比如說完顏氏，可以泄密的地方太多了，你們怎麽可能堵得住？”
    多爾袞微眯著眼睛：“我不信，你們的大淵細作真有那麽強的話，第一次涼川河之戰中，怎麽會被我們騙得那麽慘？”
    杜西川不以為然：“那不是因為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而是有人把大淵的皇帝蒙蔽了，又或者說大淵皇帝自己把自己蒙蔽了，他覺得以自己的聲望，必定可以讓草原各族望風而降，所以根本沒有把你們放在眼裏，大淵，輸給的，是自己，而不是你們！”
    多爾袞認真分析著杜西川所說的泄密之外，卻發現杜西川並沒有說到乃蠻族，這是杜西川在下意識隱瞞什麽，還是故意不提乃蠻族，其實是想引導他去注意到泄密來自於乃蠻族呢？
    這件事的複雜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他對於乃蠻人的投誠本來就帶著一絲懷疑，而杜西川對於乃蠻族的回避，更是加重了他的這絲狐疑。
    他轉過頭來問卡立克道：“你叔叔卜克汗以前認識杜西川嗎？”
    卡立克戰戰兢兢地道：“認識的，天選者行動之前，杜西川曾代表涼州來我族營中替被凍傷的族人治病，當時我叔叔受了內傷，是杜西川治好了他！”
    “慢！”多爾袞發現了疑點，又問道，“卜克汗是什麽時候受的傷，天選者行動之前，還是之後？”
    卡立克忙答道：“是之前，正是因為叔叔與人動手受了內傷，難以治愈，他才參與領導了天選者行動！”
    多爾袞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追問道：“我記得，卜克汗給了我們族中某個人一枚可以治愈一切重傷的丹藥，那個人才把乃蠻人介紹給皇上，那枚丹藥，是杜西川給的嗎？”
    杜西川搖搖頭：“我治療卜克汗，用的是銀針，而不是丹藥，卜克汗治愈後，已經不需要丹藥，我也不會給他丹藥。”
    多爾袞把臉轉向卡立克：“既然卜克汗有這麽好的丹藥，為什麽受傷之後自己不服用，而是要等著讓杜西川來醫治，難道他早就知道杜西川會去軍營中治傷並且知道杜西川一定能治他的內傷嗎？”
    卡立克張口結舌，連忙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當時叔叔身受重傷，隊伍的實際控製權已經把握在大祭司手中，連我都被大祭司蠱惑......”
    卡立克不敢隱瞞，把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給多爾袞。
    多爾袞反複盤問卡立克關於其中的細節，終於確認，卡立克所說的，並不是虛言。
    這讓多爾袞越聽越是心驚，這其中的情勢絕不簡單，透著十足的詭異，乃蠻人遠赴西封山一定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秘密是什麽，隻怕隻有卜克汗或者某個人知道。
    他又看看這個卡立克，微微搖頭。
    他可以確信，這個卡立克太過懦弱，不足以托付大事，也絕不是除卜克汗以外掌握秘密的那個人。
    他下定決心，等這次征兵返回，一定要把卡克汗的關係全部梳理一遍，絕不能讓那個危險分子潛伏在某個地方，最後讓愛新覺羅氏.洪烈栽個大跟頭，步第一次涼滄河之戰中承平帝的後塵！
    他又問道：“僅僅是治病嗎？卜克汗與杜西川還有什麽深交？”
    眼看卡立克的眼中似有猶豫之色，他又淡淡地道：“你可想好了，在軍中可有不少乃蠻族人，他們的命運將與你一體，如果以後我查出來你的交代中含有謊言，後果要你們所有人來承受。”
    卡立克額頭的冷汗瞬間滲了出來，他當然明白多爾袞的言下之意，如果他敢撒謊，就把營中的乃蠻人一並處罰，他絕不敢冒這個險，隻好老老實實回答道：
    “當時叔叔已經察覺到了我的野心，開始防備著我，把我趕出了營帳，隻有他和杜西川在營帳中密謀了許久，究竟說了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叔叔很想把薩仁許配給杜西川，被他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