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看看杜西川，然後放棄了想要問一問杜西川的打算。
    反正卜克汗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不論杜西川如何胡說八道，都是對的。
    多爾袞不會傻到去自取其辱。
    但卡立克所說的一切，都不得不讓多爾袞的心中引發更多的聯想。
    為什麽卜克汗把薩仁嫁給杜西川？目標自然是杜西川的孛兒隻斤氏背景，是想通過杜西種搭上孛兒隻斤氏的跳板。
    而那個時候，哲別已經取得了薩仁的婚書，卜克汗也已經接受了這一事實，而愛新覺羅氏之所以願意接受乃蠻族的投誠，薩仁與哲別的淵源，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為什麽卜克汗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搭杜西川這根線，隻是單純的蛇鼠兩端嗎？
    多爾袞不信卜克汗的頭腦這麽簡單，這其中的關係就遠比他想象中的複雜。
    多爾袞忽然想到一件事，瞬間汗流浹背——卜克汗在投誠乃蠻族後所說的話，一定大有問題。
    他趕緊又問道：“你們的天行者行動，究竟進攻了多久？”
    眼見卡立克還在因為剛才出賣了杜西川與薩仁的關係而惴惴不安地在偷瞄杜西川，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他忍不住敲了敲的案幾，厲聲道：“卡立克，老實回答，你們對涼州的戰鬥，究竟持續了多久？”
    卜立克還沒有回答，杜西川突然先笑了，插嘴道：“那個卜克汗不會是告訴你們，他們已經攻上了城牆，可是缺乏可以破甲的重型武器，最後功虧一簣，惜敗於涼州吧？”
    多爾袞愣了愣，心裏更加狐疑不定，因為當時卜克汗確實是這樣說的，他說涼州兵力嚴重不足，根本沒有什麽戰鬥力，完全可以拿下。
    隻可惜乃蠻族剛剛經曆嚴重內鬥，又因為倉促決定的天選者行動，對涼州缺乏偵察，準備嚴重不足，雖然攻城了城牆，但是無法在上麵立足，最後以失敗告終。
    本來他們還想要再攻一次，隻可惜他們攻城器械被毀，無法再次組裝，再加上天氣惡劣，士氣不足，無奈選擇放棄，為了保存有生力量，最後選擇一部分投降，而一部分遠赴西封山。
    “哈哈哈哈！”杜西川抬頭仰天大笑，越笑越誇張，越笑越誇張，最後彎下腰來，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來，良久之後，他才捂著自己的肚子，問道：“你們就是這樣告訴這位多爾袞將軍的？”
    卡立克不敢說謊，隻好點了點頭！
    杜西川又問多爾袞道：“你們就是根據他們的情報選擇製訂作戰計劃的？”
    多爾袞沒有回答，但是臉色異常難看！
    “哈哈哈哈！”杜西川又一次開始瘋狂大笑，“你們西夏人可真有意思，把打仗當遊戲，幾千幾萬人的生命，完全就不當回事！”
    他在那兒狂笑，多爾袞已經忍不住了，厲聲問卡立克道：“究竟戰鬥了多久？”
    這一次，連唐古特都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盯著卡立克，想要聽他的答案。
    他們在涼州城中也有細作，但是戰爭開始以後，涼州城內管控嚴密，細作所得到的情況少之又少。
    至於關於涼州之戰的官方塘報，他們也可以弄到，隻是那種東西為了給皇帝和高官看的，裏麵的內容最好連標點符號都不要信。
    絕大部分關於涼州與乃蠻之爭的具體的戰報還是以卜克汗所描述的戰鬥過程為準。
    如果這個情報是假的，那麽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場天大的危機，這是生死大事，作為指揮者，唐古特絕不敢拿自己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一個多，一個多時辰，應該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你們真的攻上城牆了？”
    “真的攻上去了，隻不過，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那可能是涼州的計謀，他們為了殺傷我們的有生力量，故意讓我們攻上去的！”
    “為什麽這麽認為？”
    “我們事後複盤，涼州的實力遠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簡單，就如同剛才杜西川所說，他們時刻都在防備著草原的進攻，所以做了許多的準備，有一些我們領教了，可是戰鬥時間太短，他們根本做不到手段盡出。”
    “你舉個他們做準備的例子！”
    “比如說，他們的投石車打得很準，那些石頭也都經過精挑細選，還準備開鑿過，就是為了投得準，我們的士兵在城牆上的時候，他們能準確地把石塊扔上城牆，而在我們退兵的時候，他們連續有兩塊巨石都擊中了我們的投石車，當場便毀了一架，也就是說，隻要他們願意，他們從一開始就能毀掉我們的攻城樓車，我們沒有辦法憑借樓車衝上城牆！他們故意不這樣做，就是想讓給我們機會攻上城牆，然後大量殺傷我們。”
    多爾袞擺了擺手，示意他暫停，然後問一邊的作戰謀士道：“投石車可以準到這種程度嗎？”
    謀士點頭道：“回大帥，隻要在固定的位置放置投石車，在同樣的標尺下，同樣的重量的石塊，幾乎可以投到極相近的位置上，根據這樣的原理，反向推置，根據敵人的位置，隻要選定好相應的標尺和相應重量的石塊，就可以準備把石塊投中目標！”
    多爾袞點了點頭，目光有些沉重。
    自己的士兵身披甲胄，可以抵擋箭矢和一般輕型兵器的攻擊，但是對於床弩一樣的重弩卻是無能為力，包括投石車，同樣是大殺器，涼州人能把投石器投到這麽準，對攻城部隊來說，絕不是什麽好消息。
    而且，涼州絕不隻有投石車，投石車能投得準，其他的大型兵器，也絕不容小覷。
    他隻能繼續問道：“衝上城牆後，你們戰死的，究竟有多少人？”
    “從攻城到衝上城牆，一個時辰內，我們至少損失了上千人！”
    “那在整場戰鬥過程中，涼州城內究竟損失了多少人？”
    “那個，可能，也許，大概不到一百人，也許那個，不到五十，也許更少，這個杜西川的醫術太高，很多傷員，都是可以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