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卷著鹹澀的霧氣撲在臉上，我盯著男人左眼角的紅痣，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銀墜 —— 墜子內側刻著的正是這樣一顆淚滴狀紅痣，旁邊歪歪扭扭寫著 "阿徹" 兩個字。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名字，卻在看到他的瞬間，像鑰匙插入鎖孔般在記憶裏發出輕響。
    "你是...... 阿徹？" 我握緊口袋裏的鑰匙，金屬齒硌得掌心發疼。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露出苦澀的笑，從風衣內袋掏出個磨損的皮質筆記本 —— 封麵上貼著張泛黃的照片，七歲的我抱著褪色的小熊玩偶，旁邊蹲著個穿藍色背帶褲的男孩，左眼角正是這顆紅痣。
    "第 7 次循環裏，你在巷子裏分給我半塊桂花糖。" 他的手指劃過照片上我沾著糖渣的嘴角，"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口袋裏裝著能打破循環的鑰匙，而我每一世都要看著你被唐小薇推進深淵。" 筆記本裏掉出張泛黃的信紙，我撿起時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母親字跡，落款日期卻是三天後的 2025 年 6 月 10 日。
    "阿徹：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第 13 次循環已啟動。當年我在產房外聽到唐母與林建國的對話，他們偷走的不僅是股權書，還有你和晴晴的胎盤 —— 那上麵刻著命運之輪的初始密碼。記住，當銜尾蛇吞噬自己第 13 片鱗時，用鳶尾花鑰匙打開舊碼頭倉庫的 3 號儲物櫃，裏麵有你父親留給你的時空羅盤。"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唐小薇的尖叫混著警笛在夜色中撕裂。男人 —— 阿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帶血的指腹按在我手腕紅痣上，劇痛中我看到無數碎片在眼前閃過：第 3 次循環裏他替我擋下唐小薇的匕首，第 8 次循環他在火場中把生存通道讓給我，每一次死亡前他都在我耳邊說 "下一次，換我來等你"。
    "他們來了！" 蘇晚晴的短信在手機上炸開，附帶的監控截圖裏，唐小薇正舉著染血的手術刀衝向碼頭，她婚紗上的珍珠崩落一地，像撒了滿路的碎月亮。阿徹拽著我躲進堆著漁網的貨箱，潮濕的黴味裏，他從風衣內袋掏出個齒輪狀金屬物，正是母親信裏提到的時空羅盤，中心凹槽恰好能放下我手中的鳶尾花鑰匙。
    "唐小薇篡改了周明軒的記憶，但她不知道，你母親在股權轉讓書裏設下了靈魂錨點。" 阿徹的指尖在羅盤刻度上快速撥動，我手腕的紅痣突然發出強光，映得他眼底的琥珀色瞳孔像燃燒的火焰，"每一次循環你死後，靈魂都會分裂成碎片，而這把鑰匙，能收集散落在各個時空的你。"
    貨箱外傳來唐小薇的咒罵，她的高跟鞋跟碾碎了地上的貝殼，聲音越來越近。我摸到口袋裏的微型錄音筆，那是蘇晚晴塞給我的，裏麵存著唐母當年與林建國的對話錄音。當羅盤發出蜂鳴的瞬間，我突然明白母親信裏的 "胎盤密碼" 是什麽 —— 唐小薇和我，根本就是同一批基因實驗的產物，紅胎記是我們作為 "循環容器" 的標記。
    "蘇晴！" 唐小薇的手術刀劃破貨箱帆布的瞬間，我將鑰匙插入羅盤凹槽。整座碼頭突然像被按下了慢速鍵，她的刀刃懸在半空，飛濺的血珠凝固成詭異的琥珀色，而阿徹眼中倒映著無數個重疊的我，每個 "我" 都穿著不同時空的衣服，有的拿著手術刀，有的戴著監獄手環，有的在天台邊緣轉身微笑。
    "看清楚了，唐小薇。" 我走出貨箱，羅盤的光芒在身後織成光網，將所有時空碎片串聯成環，"第 1 次循環裏，是你母親把我母親推下樓梯；第 5 次循環，你在保險櫃裏放的根本不是股權書，而是林建國的心髒病藥物；而現在 ——" 我轉動羅盤，她驚恐的表情在時空中分裂成十三重影子，"你偷走的第 13 片靈魂碎片，就在我手裏。"
    遠處傳來輪渡的汽笛聲，淩晨三點零七分，潮水準時轉向。阿徹按下羅盤中心的鳶尾花按鈕，海麵突然升起無數光點，那是散落在各個循環裏的記憶碎片：周明軒在第 10 次循環臨終前塞給我的小熊吊墜，蘇晚晴在第 6 次循環替我擋下的子彈，甚至還有林蕭凡在第 2 次循環偷偷放進我病房的百合 —— 原來每個時空都有裂縫，而唐小薇以為的 "絕對掌控"，不過是母親布下的局中局。
    "你以為重置時空就能改寫命運？" 我看著唐小薇的手術刀 "當啷" 落地，她手腕的紅痣正在羅盤光芒中褪色，"二十年前你母親偷走股權書時，我母親就把我們的命運刻進了銜尾蛇的齒輪。現在齒輪反轉，該算算總賬了。"
    阿徹突然踉蹌著跪下，羅盤上的齒輪出現裂痕。我這才發現他的後背洇開大片血跡 —— 在剛才的混亂中，他替我擋下了唐小薇同夥的槍擊。"別管我！" 他推著我走向 3 號儲物櫃，"打開它，裏麵有能終結所有循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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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物櫃的鐵門吱呀開啟的瞬間，警笛聲近在咫尺。櫃子裏躺著個檀木盒，盒蓋上刻著與我母親墓碑相同的鳶尾花紋。唐小薇突然撲過來，指甲掐進我的手腕，卻在觸碰到木盒的瞬間發出慘叫 —— 她的紅胎記像被火灼燒般剝落，露出底下扭曲的條形碼紋身，那是基因實驗室的標記。
    "蘇晴......" 阿徹的聲音越來越弱，我抓起木盒轉身時，看到他靠在漁網堆裏，嘴角還掛著笑，"這次...... 換你先走。" 他胸前的傷口在流血，可那些血珠卻懸浮在空中，凝成了銜尾蛇的形狀。
    警燈的紅光掃過碼頭時，我終於打開了檀木盒。裏麵躺著半張泛黃的出生證明，母親的簽名旁蓋著 "海星基因研究中心" 的紅章，而在父親姓名欄裏，赫然寫著 "周明軒" 三個小字 —— 原來在最初的時空裏，我和周明軒才是真正的兄妹，而唐小薇，不過是實驗室複製出來的替代品。
    "不許動！" 警察的槍口對準了唐小薇，她跪在滿地貝殼碎片中，盯著我手中的出生證明突然笑了，那笑聲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你以為拿到這個就贏了？第 13 次循環結束後，所有時空都會崩塌，包括你現在站著的這個！"
    海麵上突然掀起巨浪，羅盤的裂痕蔓延到整個碼頭。我抓起阿徹的手，將木盒和股權書一起按進羅盤凹槽，鳶尾花與銜尾蛇的圖案終於重合。在時空崩塌的前一刻，我看到無數個 "我" 從光網中走來，每個 "我" 都把手中的碎片放進羅盤 —— 那是十三世輪回裏，我們攢下的、對抗命運的勇氣。
    當白光吞噬一切時，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阿徹眼中的自己，這次她沒有流淚，沒有恐懼，隻是握著那半張出生證明，嘴角揚起了真正的笑。因為她知道，當第 13 次潮汐退去，沙灘上不會再留下重生者的腳印，有的隻是兩個普通女孩，在清晨的陽光裏，走向沒有循環的未來。
    三個月後。
    海城大學的梧桐樹下，我翻著最新的財經新聞：林氏集團因非法傾倒案被調查，"涅盤" 投資收購了城南地塊，準備建海洋生態博物館。蘇晚晴發來消息，說周明軒的父親在醫院蘇醒，第一句話是 "阿徹找到了嗎"。
    口袋裏的銀墜突然發燙，我摸著墜子內側的 "阿徹" 二字，想起在時空崩塌前最後一刻，羅盤中心浮現的畫麵 —— 舊碼頭的 3 號儲物櫃裏，除了檀木盒，還有個繡著鳶尾花的布袋，裏麵裝著十三顆玻璃珠，每顆都映著不同時空裏，我和阿徹初次相遇的場景。
    手機彈出條匿名短信，附帶的定位是城西新開的甜品店。推開門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穿白大褂的男生從後廚探出頭，左眼角的紅痣在陽光下格外鮮明："要試試新出的桂花糖霜蛋糕嗎？第 13 層奶油裏，藏著能讓時光變甜的秘方。"
    我看著他圍裙上繡著的小熊圖案，突然笑出聲來。這次沒有重生者的劇本，沒有循環的倒計時，有的隻是玻璃窗上倒映的兩個身影，和桌上靜靜躺著的、終於完整的出生證明。
    窗外，海鷗掠過湛藍的天空。這一次，屬於蘇晴的人生，終於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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