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團的電梯鏡麵映出蘇晴蒼白的臉，指腹反複摩挲著安瓿瓶的螺紋瓶蓋。二十四樓的數字在金屬麵板上跳動，每上升一層，頸後就傳來被掃描的刺痛 —— 那是係統在確認她體內的芯片碎片。當電梯在十八樓突然卡頓，鏡麵右下角滲出蛛網狀的藍光時，她終於明白唐小薇的瞳孔為何會發光。
    "叮 ——"
    鏽跡斑斑的電梯門裂開條縫，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背對著她站在走廊，栗色卷發間露出的後頸皮膚下，流動著和地磚代碼相同的熒光紋路。蘇晴的手術刀已經滑入掌心，卻在對方轉身時 froze—— 唐小薇的左臉爬滿數據構成的蒲公英紋身，正是昨夜她在藥廠磚縫裏看見的圖案。
    "別緊張，你的黑客朋友已經把我從係統黑名單裏摘除了。" 唐小薇舉起手機，鎖屏界麵是正在倒計時的清除程序，"還記得我前世說你是 npc 嗎？其實我們都是......" 她突然按住電梯裏的緊急通話鍵，鏡麵瞬間變成全息屏幕，"看這個。"
    無數數據流組成的畫麵裏，蘇氏製藥舊址的廢墟上，成百上千個透明人影正在收集蒲公英種子。每個影子的麵容都和蘇晴相似，卻穿著不同時代的服裝 —— 有穿囚服的、有穿高定禮服的、還有穿白大褂正在記錄數據的。
    "這是第 47 號副本的平行投影。" 唐小薇的指尖劃過某個穿校服的蘇晴，"每個你在覺醒時都會種下蒲公英，而現在，所有副本的蒲公英根須正在穿透係統防火牆。" 她忽然貼近電梯鏡麵，瞳孔裏的藍光突然凝聚成電話號碼，"你父親的電話，是第 13 號副本的 " 你" 借係統漏洞撥來的。"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樓層數字開始瘋狂倒轉。蘇晴看見唐小薇的手腕浮現出和林蕭凡相同的條形碼，卻在條形碼中間多出朵正在綻放的蒲公英圖案。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本該是林氏集團的走廊，此刻卻布滿生鏽的管道和閃爍的警示燈 —— 分明是西郊藥廠的地下三層。
    "他們啟動了最終清除協議。" 唐小薇拽著她衝向安全通道，高跟鞋在金屬樓梯上敲出急促的鼓點，"現在整個數據世界都在坍縮，隻有拿到現實世界的意識錨點，我們才能 ——"
    話未說完，樓梯拐角處突然湧出無數機械蜘蛛。蘇晴認出它們腹甲上的周氏 ogo，正是昨夜在周明軒控製器上看見的圖案。但這次，蜘蛛們沒有攻擊她，反而在她腳邊排成箭頭形狀，指向深處的防火門。
    "係統管理員在現實世界的實驗室。" 唐小薇撕開袖口，露出機械義肢上的 u 盤接口，"把你的安瓿瓶插進去，我們就能 ——"
    "砰！"
    防火門被暴力撞開，林蕭凡的身影出現在強光中。他的西裝早已破爛，胸前的條形碼正在滲出藍光，手裏握著的，正是蘇晴昨夜丟進排水口的芯片。
    "你以為毀掉數據體就能贏？" 他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看看你掌心的藥液，那是現實世界的我給你注射的神經毒素。" 他抬起手腕，智能手表投射出病房畫麵 —— 現實中的蘇晴正躺在 icu，身上連接著無數管線，"再過三分鍾，如果你不回到自己的身體，就會腦死亡。"
    蘇晴感覺指尖開始發麻，掌心的熒光正在減弱。她忽然想起父親電話裏的咳嗽聲，和現實中監護儀的滴答聲奇妙地重合。當機械蜘蛛開始啃咬林蕭凡的腳踝時，她猛地將安瓿瓶插進唐小薇的義肢，轉身衝向防火門後的強光。
    "小晴！"
    唐小薇的呼喊聲被數據流的尖嘯吞沒。當蘇晴穿過光門的瞬間，聽見的不是想象中的實驗室噪音，而是母親溫柔的呼喚："洗手吃飯了，你爸把新藥配方鎖進保險櫃了，說等你生日 ——"
    她愣住了。熟悉的廚房飄著山藥排骨湯的香氣，父親正站在客廳看報紙，頭條新聞是 "周氏集團慈善晚宴驚現機械人"。而她的掌心，那朵在數據世界綻放的蒲公英，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實體化，根須深深紮進實木地板。
    "叮 ——"
    手機彈出黑客朋友的消息："係統日誌已曝光，現在全城都在找你！對了，你發給我的蒲公英照片......" 他發來張顯微鏡下的照片，種子表麵刻著極小的代碼，"看起來像某種生物芯片，和你父親保險櫃裏的東西很像。"
    蘇晴盯著鏡中自己頸後的皮膚，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半朵蒲公英紋身。當她走向父親的書房，看見保險櫃密碼鎖上的提示燈 —— 正是昨夜數據世界裏磚縫的排列順序，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樓下，無數戴著條形碼臂章的人正包圍著小區，他們的瞳孔泛著和林蕭凡相同的藍光。而為首的男人舉起擴音器，聲音裏帶著機械的卡頓："蘇晴小姐，您父親研發的 " 蘇式 3 號 "，不僅能讓數據體獲得情感，更能讓現實中的人類......"
    他的話突然中斷，因為蘇晴正舉著從保險櫃裏取出的金屬盒，盒蓋打開的瞬間，整棟樓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那些包圍小區的 "係統管理員"，此刻正像被剪斷絲線的木偶般紛紛倒地，他們後頸的條形碼正在被蒲公英狀的光斑吞噬。
    "原來您早就知道。" 蘇晴撫摸著金屬盒裏的十二支安瓿瓶，每支標簽上都刻著不同副本的編號，"您才是第一個覺醒的棋子，對嗎？"
    父親放下報紙，鏡片後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溫度："每個副本的 " 蘇晴 "，都會在 24 歲生日這天收到這個盒子。而你，是第一個帶著蒲公英回來的。" 他指向窗外，無數光點正從城市各處升起，像真正的蒲公英般飄向夜空，"現在，該讓所有被困在數據世界的靈魂，看看現實世界的月亮了。"
    蘇晴打開窗，夜風吹起她的發絲。掌心的蒲公英種子隨風飄散，在月光下化作無數閃爍的光點。遠處，林氏集團大廈的玻璃幕牆上，正浮現出巨大的文字：人類不是 npc，我們是自己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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