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狽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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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們的坦克!"威爾斯向坦克組的人員示意到,炮塔隨著他轉身的動作發出齒輪齧合的嗡鳴。車長穆勒湊近相鄰觀察孔時,一發122炮彈正落在三百碼外的陣地上,又掀起了一陣凍土暴雨。
施密特布滿油汙的臉上綻開裂紋般的笑容,"看來我們準備反攻了。"
威爾斯剛想摸出水壺遞過去,某種高頻震顫突然從腳底傳來。他看見施耐德瞳孔猛地收縮——那是經過千百次炮擊淬煉出的本能反應。"磷彈!"穆勒的吼聲與炮彈破空聲同時抵達,整輛坦克在衝擊波中像暴風雨中的舢板般搖晃,右側觀察窗瞬間被白熾化的火焰吞沒。
透過熊熊燃燒的鎂光,威爾斯目睹旁邊那輛四號坦克的炮塔艙蓋在高溫中扭曲爆開。三個火人從煉獄中爬出,他們的影子在雪地上跳著怪誕的死亡之舞。尖銳的慘叫聲穿透裝甲板,與融雪滴落在滾燙引擎蓋上發出的嘶嘶聲交織。
"全速倒車!"穆勒的皮靴重重踹在炮塔內壁上。四號坦克的邁巴赫引擎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咆哮,排氣管噴出濃密的藍煙,威爾斯在劇烈顛簸中死死抓住滅火器支架。
接著左側的三號坦克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火光,蘇軍152毫米加農炮的炮彈直接撕開了側麵裝甲。被掀飛的炮塔在空中旋轉時灑落無數齒輪零件,像一具被肢解的鋼鐵傀儡砸進泥沼。
當第三發高爆彈在炮盾前方炸開時,穆勒正在調整觀測鏡的手突然僵住。巴掌大的彈片帶著暗紅的熱度擦過他的顴骨,將鐵十字勳章的第一片銀葉削成兩半。鮮血順著無線電耳麥的皮質頭帶流淌,像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威爾斯踏板旁。
威爾斯急忙扯開急救包,無線電員突然將半瓶白蘭地澆在穆勒翻卷的傷口上,卡爾則用牙齒撕開自己襯衣下擺,纏繞住車長不斷抽搐的右臂。炮塔內彌漫著酒精與血液混合的刺鼻氣息,混著未冷卻的炮管散發的金屬灼燒味。
炮手卡爾布滿血絲的眼睛緊貼著測距儀,突然發現六百米外有反坦克炮陣地正在展開。"全車注意!"他踹響腳下的警報踏板,左手同時壓下擊發杆。75毫米主炮的後坐力震得急救器械叮當亂響,穿甲彈貫穿兩棵白樺樹後正中蘇軍火炮防盾,炸開的彈藥架將半個炮組掀上樹梢。
穆勒車長很快就蘇醒過來了,此時正值喀秋莎火箭彈的齊射覆蓋,嘴唇因失血變成青灰色,他用最後的力氣拉響煙霧彈發射器。"全速倒車!"他嘶啞的吼聲被爆炸聲淹沒。
“該死!俄國佬瘋了!”炮手卡爾咒罵一聲,布滿油汙的手指死死扣住扳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炮塔內充斥著刺鼻的柴油味和汗水酸臭。
軍官的命令也很快通過無線電下達:“所有坦克,立刻後撤!”電流雜音裏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通訊頻道隨即陷入死寂。威爾斯打了個寒顫,手裏攥著的75毫米穿甲彈差點滑落。
“黑豹之怒”迅速掉頭,朝著後方撤退。履帶碾碎路邊的木製路標,駕駛員漢斯額頭青筋暴起,操縱杆在他手裏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三公裏外的山丘上,又一輪喀秋莎火箭彈拖著橘紅色尾焰升空。
在一座樹林前,“黑豹之怒”停了下來。從這裏可以俯瞰整條道路。炮手卡爾推開艙蓋,望遠鏡鏡片反射著血色的夕陽。東南方向騰起的黑煙柱下,隱約可見t34坦克特有的傾斜裝甲輪廓。
坦克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顛簸著,威爾斯緊緊抓住扶手,努力保持身體平衡。他透過觀察孔看到,道路兩旁到處都是德軍士兵的屍體,有的被炸得支離破碎,有的則靜靜地躺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受傷的士兵在地上呻吟著,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粗略估計,至少有一兩百名重傷和陣亡的士兵倒在路上,鮮血染紅了地麵,如同人間煉獄。
“我的上帝啊……”駕駛員施密特捂住嘴巴,臉色蒼白,幾乎要嘔吐出來。他的作戰服後領被冷汗浸透,緊貼著劇烈起伏的脊梁骨。
“黑豹之怒”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這些傷兵中穿行,活著的傷員扭動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履帶碾過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在碾碎著這些士兵最後的希望。
幾枚喀秋莎火箭彈擊中了附近一所擠滿傷員的德軍急救站,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衝天。裹著繃帶的軀體像破布娃娃般被拋向天空,紅十字旗幟在烈焰中卷曲碳化。急救站瞬間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傷員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該死!俄國佬連傷員都不放過!”駕駛員施密特憤怒地吼道,拳頭緊緊地握著,指關節都泛白了。
每個人都想盡快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地方。蘇軍的步兵已經衝到了陣地的南邊,莫辛納甘步槍特有的清脆槍聲與波波沙衝鋒槍的嘶吼交織成死亡交響樂。遠處傳來了坦克的轟鳴聲,這意味著蘇軍的坦克部隊也已經到達附近。德軍的右翼完全暴露在蘇軍的火力之下,沒有任何防禦力量。無線電員顫抖著調試頻道,試圖捕捉到任何友軍單位的信號。
兩分鍾後,“黑豹之怒”到達了道路對麵,正準備向右轉,駛向下個山脊。炮塔轉向時發出液壓裝置特有的嗡鳴,卡爾突然發現主炮測距儀上濺著不知是誰的腦漿。
這時,一名軍士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他的腹部被火箭彈的彈片擊中,從右至左被切開了一個大口子,腸子從傷口裏流了出來。這個下巴有道刀疤的老兵用雙臂緊緊地捂住傷口,步履蹣跚地走向“黑豹之怒”,試圖爬上來。他身後拖出十米長的血痕,凍土上散落著從腹腔掉落的消化物。
“同誌們,帶上我吧!”他用盡全身力氣喊道,聲音嘶啞,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威爾斯連忙探出半個身子,向他伸出手。
軍士痛苦地慘叫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威爾斯的手,但他已經沒有了力氣。他無力地倒了下去,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捂著腹部流出的腸子,慢慢地坐在地上,然後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他的腸子流在沙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
漸暗的天光中,威爾斯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心中充滿了悲痛和無力。左手還保持著伸出的姿勢,指尖殘留著那個垂死士兵的體溫。夕陽的餘暉將坦克的影子拉得很長,正好覆在軍士逐漸冰冷的屍體上,像口移動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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