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琴心裏不解，地宮並沒有著火的痕跡，如果更夫能從這裏看到地宮著火，別說七天前，就算是七年前，也不可能把這場大火痕跡，消弭的無影無蹤。
    王曦琴想了想，把張瑾放了出來，把自己的發現指給他看。“七天前的大火，慎刑司沒有看見嗎？”
    張瑾正欲回應，突然鍾樓內部傳來機關運轉的哢嗒聲，懸於梁上的銅鍾竟開始緩緩擺動。
    "不好！"他一把拉住王曦琴藏於角落，"鍾要響了！"王曦琴問，“你如何知道……”他話音未落，銅鍾已發出低沉的轟鳴。
    "咚——"
    第一聲鍾響震撼全城，王曦琴感到腳下的地板都隨之微微震動。他心裏一動，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麵銅鏡，對準鍾樓頂部。
    銅鏡上刻滿了細密的符文，這是冰月山專門製造法器的玄機閣，特製的"觀靈鏡"，能捕捉天地萬物的靈氣流動。
    "咚——"第二聲。
    王曦琴通過觀靈鏡看到，銅鍾內部有七道金色紋路隨著鍾聲依次亮起，每響一聲，就有一道紋路熄滅。當第七聲鍾響過後，所有紋路全部暗淡，銅鍾也停止了擺動。
    遠處已傳來人聲喧嘩，晨曦撒滿大地，西紐城新的一天開始了。
    鍾聲響完七下，餘音繞梁。王曦琴收起觀靈鏡，對張瑾笑道“你知道這鍾會自己響？”
    張瑾攤手“那是自然，這是集鎮的開市報時鍾，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響。既然更夫早就不知去向，那就隻能是有人用機關推動，讓鍾自己響的。”
    王曦琴點點頭，“這人心思真夠縝密的，若無人敲鍾，就會被人發現端倪。卻不知設置機關的人，是更夫本人，還是另有其人？”
    張瑾搖頭“本城所有人的行蹤，來曆，慎刑司都仔細查過。這個更夫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王曦琴完全相信慎刑司查人隱私的本領，隻是，張瑾是不是對自己說實話，就不一定了。“既然是普通的凡人，如何能看到地宮的大火？”
    張瑾的臉色變了變，接著笑了起來“他老眼昏花了。我們剛從地宮回來，那裏何曾著過火？”
    王曦琴點點頭，這個解釋簡單粗暴又好使。隻是，既然如此，他為何丟了性命呢？不過，他隻是在心裏存疑，卻見好就收。
    張瑾對自己還是很坦誠的，王曦琴認定，但凡他不肯對自己說的，都是不能問的秘辛。
    張瑾掩飾的向四周走走，王曦琴不問，但他明白王曦琴不信。這讓他生出許多歉疚和遺憾，他還是很想交王曦琴這個朋友的。
    隻是，他想起蕭寒的話，“進了慎刑司，就沒有朋友了。”張瑾在心裏歎息，原本他以為，自己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是不會有朋友的，誰知道突然就有了。
    此時鍾樓裏天光雖然沒有大亮，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隻見八麵窗欞上各雕刻著一幅小小的，幾不可見的星宿圖。
    其中北方窗欞的玄武七宿圖案磨損尤為嚴重，鬥、牛、女、虛、危、室、壁七顆星辰被摩挲得發亮。
    王曦琴走近銅鍾，銅鍾頂部鑄有北鬥七星圖案，他伸手撫摸鍾身上"景泰七年"的銘文，這些銘文在晨曦中顯得格外神秘。
    "景泰七年七月七日……"王曦琴喃喃自語，念著上麵古老的大安文字，突然眼前一亮，"玄武七宿當空！"
    他忽然指尖一頓。
    "張瑾，你過來看，此處銘文邊緣有異。"
    張瑾湊近察看。隻見"景泰七年"四字周圍的銅鏽被人為磨去，形成一個不甚明顯的圓環。他屈指輕叩，傳來空心的回響。
    "鍾內有夾層！"王曦琴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
    他繞著銅鍾緩步觀察，忽然蹲下身："看這裏。"他指向鍾底邊緣一處幾不可見的縫隙，"這銅鍾恐怕能轉動。我們一起將銅鍾上的北鬥七星對準玄武方位。"
    張瑾立即會意，與他一同握住鍾身凸起的紋飾，嚐試旋轉。銅鍾起初紋絲不動，隨著二人逐漸加力，突然發出"哢"的一聲，轉動了約莫一寸。
    "有門道！"王曦琴臉上泛起發現新大陸的光芒，讓張瑾有找回自己青春二半吊子時的感覺，他很捧場的點點頭，"繼續！"
    二人順著順時針方向緩慢轉動銅鍾。每當銅鍾轉動特定角度，閣樓地板下就會傳來細微的齒輪咬合聲。張瑾耳尖微動："是水運儀象台那種傳動裝置..."
    二人合力調整銅鍾角度，當第七顆星"搖光"指向北方窗欞時，銅鍾內部突然傳來一連串機關運轉的聲響。
    "哢嗒——"
    鍾身底部彈出一個巴掌大的暗格。王曦琴小心探手取出，竟是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簡。展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寫滿小楷，首行赫然寫著："景泰七年冬，臣奉命記錄觀星異象……"
    王曦琴正要細讀，張瑾卻按住他的手："且慢。"他指向竹簡末尾一行小字："子午相對，日月同輝。地宮啟，真相明。"
    "這是什麽？"王曦琴瞳孔微縮，“又是地宮？”
    "看起來像另一道機關的口訣。"張瑾快速環顧四周，"這鍾樓恐怕隻是另一座景泰年間地宮的入口。"
    “景泰年間的地宮……”王曦琴沉吟，“好幾百年了。”他懂了，“所以，我們的來時路，早就出了親王地宮的範圍。隻是親王地宮在修建時，把兩個地宮連成了一片而已。”
    西紐城成為一座城隻是最近這幾十年的事情，這座鍾樓卻是一直都在。正如竹簡所記載，這裏曾經是大安的一座觀星台。所以這座樓可以匯集天地靈氣。
    也正因為如此，這座觀星台沒有被拆毀，而是在西紐城成為互市集鎮的時候，因地製宜，改成了開市鍾樓。
    王曦琴將竹簡收入懷中，開始仔細檢查閣樓地麵。張瑾則研究起窗欞上的圖案，忽然在西麵窗欞角落發現雕刻精細的日、月標記。
    "王子，日月在此！"
    王曦琴趕來察看，又望向東麵牆壁上懸掛的銅鏡："我明白了。"子午相對"——需將銅鏡轉向正午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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