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振有些意外，看著祁光遠說道：“那……”
    祁光遠拍拍桌子說："大家別擔心加班的事，該有的錢一分不少。沒人能讓馬幹活又不讓它吃草，我可一直叮囑他們得勞逸結合。"
    "好好休息才能幹好活！"祁光遠接著說道。
    "咱們上班不就是為了過得更好、更開心嘛？"他說完看向齊振。
    齊振點頭："您說得對！"
    這時，眾人注意到祁光遠也在附近吃飯，他很隨和地跟每個人打招呼，沒一點架子。
    齊振是北方人，愛吃麵食，他點了一碗麵條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後才問祁光遠："我能采訪下您的員工嗎？"
    祁光遠笑著答應："當然可以！你隨便問，我不會插嘴。是不是覺得我在旁邊讓你緊張？"
    齊振撓撓頭，確實是這種感覺。祁光遠在場的話，他真不好采訪。
    祁光遠笑著說："沐顏！"
    沐顏走到他麵前："老板，有什麽事？"
    她手裏拿著幾張采訪證。祁光遠說："這是內部采訪證，除了保密部門不能采訪外，其他人都行。要是有人太忙，也請大家理解。"
    齊振深吸一口氣，接過采訪證，半開玩笑地說："祁總，您不怕我查出什麽來？"
    "隨便查！"祁光遠聳聳肩，笑著說："既然允許你們來，我就相信不會有問題。如果發現問題，歡迎你們指出，這對我們也是一種幫助。"
    齊振確實被震驚到了，覺得祁光遠太坦率了。
    於是齊振趕緊說："請您放心，我們會守規矩的！"
    祁光遠揮揮手："行了，去忙吧！"說完轉身走了。
    齊振四處看了看，走到一位戴眼鏡的同事麵前："您好！"
    這位技術人員抬頭看看齊振，點點頭："你好！"
    "我是央視記者，想采訪下貴公司的情況，您怎麽稱呼？"齊振問。
    "我姓王，叫王化臣。"年輕人推了推眼鏡，有點拘謹地回答。
    "王化臣？"齊振笑著說："能說說您現在主要負責什麽工作嗎？"
    王化臣慢悠悠地說：“主要是搞編程，開發咱自家的工業軟件，我負責一部分內容，不過呢，具體細節不能多說，這關係到保密的事。”
    齊振笑著問：“既然負責一塊兒，那你的工資肯定不少吧？”
    王化臣點頭：“那是自然，我每月能拿七千二百塊呢！”
    齊振聽得眼睛都直了：“多少？”
    他自己的工資才兩千出頭，這王化臣的收入是他三倍還不止。一瞬間，他都有了辭掉工作自己單幹的念頭。在祁光遠這兒混一年，收入應該不會差吧？再說，王化臣還有虛擬分紅呢。
    “七千二百塊！”王化臣平靜地說，“怎麽啦？”
    齊振又問：“王先生，你從哪所學校畢業的呀？”
    王化臣嘿嘿一笑：“誰說我畢業的？我沒上過大學，連高中都沒念完。”
    齊振差點跳起來：“什麽？你連高中都沒讀完？”
    王化臣點點頭：“對，高二的時候家裏實在供不起我上學了，我就退學了。”
    齊振滿腦子都是問號：“那你怎麽就能幹現在這份工作了呢？”
    他真的被震撼到了。王化臣連高中都沒念完，還是個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他竟然成了祁光遠的員工，還獨自帶著一個項目？而且收入還這麽高！
    王化臣笑了笑反問：“為什麽就不能？”
    齊振一時語塞。
    “我們家有五個孩子，”王化臣慢慢說道，“我是老二，來自青山縣老王村。以前家裏條件還不錯，我爸是個工人。可是在我高二那年，我爸不小心掉進了機器裏……”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悲傷。
    “等我趕到時，我爸已經不成人樣了，就剩下一堆肉渣。”
    齊振搖搖頭安慰：“節哀順變。”
    王化臣點點頭：“後來我大哥要結婚，賠的錢全拿出來讓他爸重新工作，我哥也接了他的班。可我哥掙得不多，還要養家，廠子效益又不好，我隻能退學打工了。”
    齊振疑惑地問：“家裏窮才沒念完高中，那後來你怎麽做到的？”
    在京州市打工時，有一年聽說有個培訓班專教計算機編程。說好了一年學完，考過六門就能留在祁山集團。當時月工資能有千把塊，我就心動了，覺得自己說不定也能成個天才，於是報了名。
    齊振問："這一年沒收入，你怎麽活的？"
    我笑了笑："培訓班全包了吃喝住，隻要能通過考試就行。"
    齊振又問："那考試應該挺難吧？"
    "確實難，以前我連電腦都沒摸過。"我說著笑了："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要人教。"
    但我覺得學習這事一旦入了門，其實特別簡單。我以前幹過重體力活，扛磚卸貨什麽都幹過，那時一個月才掙兩百塊。比起那些苦，學習就算輕鬆的了。我知道這是改變我的機會。
    齊振看著我的手和胳膊，發現我身板挺結實，手上還有不少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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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真改變了自己。"齊振說。
    我感激的是我們祁總，在我們最難的時候給了機會。現在進了公司還有內部考核，工資也漲到七千多了。
    王化臣咧嘴一笑，說："咱們公司裏頭也有股子學習的勁兒，有時候還辦夜校呢，叫大學裏的老師、教授來講課，教我們學新的計算機語言。不過呢，光靠他們還不行，得自己學才行！"
    "學得多點，就能更好地幫公司幹活兒啦。咱們為公司幹了活兒，公司裏頭有個工人協會的小組會評估咱幹了多少活兒，算出積分，再根據積分定咱在公司裏的職位。
    職位高了，工資就多；年底分錢的時候，虛擬分紅也跟著漲。一般來說，職位越高，掙得越多，分的錢也越多！"
    齊振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一年把工資漲了七倍多？"
    "哪能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之前我參與設計了一個遊戲，現在賣得還不錯，我在裏麵也算出了點力，才讓我工資漲了不少！"
    說到這兒，王化臣又笑了："我覺得吧，就是運氣好。其實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得繼續進步。憑我現在這點本事，不一定撐得起現在的地位！"
    "要是我的技術、能力不夠強，以後肯定會吃虧的！"
    "所以，我必須一直進步，不能停下腳步！這也是咱們祁山集團的信念：不斷進步，隻跟自己比，別跟別人比，每天都得比昨天的自己更強才行！"
    "公司每年都要進步，發現問題就改，這樣才能越做越好！"
    齊振聽後很驚訝，感覺這家夥對祁山集團可真是有股子當家人的勁兒。
    再聊下去，齊振越發覺得震撼。王化臣很少提自己，說得最多的反而是"我們"。
    他還主動提出想做工業軟件，不隻是為了祁山集團更輝煌，也是為了讓咱們國家有自己的工業軟件。
    齊振真有點懵了，這王化臣真的是高中畢業的？
    等知道他年終分紅有二十一萬六千七百塊時，齊振徹底無語了。
    而且他還買了春望地產的房子。等未來的鏡山湖研發中心建好了，他就可以在家門口上班了。
    這麽算下來，他一年收入居然能到三十萬？
    簡直不敢相信，太誇張了吧！
    齊振咽了咽口水。
    一個連高中都沒念完的年輕人，碰上了祁光遠，進了祁山科技，人生就徹底變了樣？
    這事要是傳出去，估計沒人會信！
    采訪完王化臣後，齊振很有禮貌地說：“王先生，謝謝您抽空跟我們聊這些。對我們來說，這確實是個挺特別的角度！”
    王化臣笑著回應：“我也很高興能參與這次訪談！”
    齊振默默鬆了口氣，接著深入采訪。很快，他就發現了些狀況。
    王化臣這種人並非孤例，大批人都有類似的背景。祁山集團不管總部還是分公司，大學生比例其實並不算高，三成五左右，剩下六成五，一部分是從其他地方挖來的高手，另一部分則是培訓班出身的。
    培訓班出來的人才，簡直可以稱作公司的骨幹力量。可能他們都覺得抓住了難得的機會。
    這些人的積極性特別強，即便進了公司，也始終保持著強烈的求知欲望，一心想著向上爬。
    至於祁光遠嘛，他自己也很頭疼。全國高校擴招還沒開始，他就算想直接招大學生也沒那個條件，隻能內部培養。矬子裏拔將軍，看看這些人能不能被培養成才。現階段看來，效果還可以。
    這批人內心渴望改變自身命運，祁光遠很欣賞這種勁頭，也不介意讓他們當個榜樣。接下來的五六年乃至十年，他會一直推廣這種模式。高校擴招要到九十年代末才實現，至少得等十年才能看到效果。至於後來的泛濫、爆發，直到二十年後才出現，那時候大學生才真成了普通貨色。
    眼下這種情況，隻能一邊培訓一邊激勵他們，讓他們主動想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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