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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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桶!給我滾出去!什麽時候取下梁沐雲的頭什麽時候來見我!”張淮意使勁兒的揣著匍匐在地下的明止和行癡,恨不得將他們扔出去。
明止和行癡則趴在地下一動也不敢動,被踢到別處也馬上回歸了原位,他們太清楚這位少宮主的脾氣了。
張淮意原本以為這次梁沐雲簡直必死無疑,沒想到這樣都讓他跑了?
“碎淵盟絕對不可能還有人在他身邊,這麽多鬼潮和往空門需要鎮壓,他們哪來的人保護梁沐雲?定是你們撒謊!”張淮意氣瘋了,指著兩個人的鼻子罵道。
“少宮主,確實有一個六階老頭,自爆靈骨來拖延時間,就這點時間才讓梁沐雲跑了的。”明止大起膽子解釋。
張淮意怒氣衝衝的看向明止,“那又怎麽樣?你們倆別忘了,你們都是七階,他一個六階的難道還能炸死你們不成?我看你們就是怕死!”
張淮意走向一旁的座位,“更何況你們手裏還有神器,這也能讓梁沐雲跑掉?簡直愚蠢!”
兩人被訓得一聲不吭,畢竟確實是他們把梁沐雲放跑了,“請少宮主恕罪,確實是屬下大意輕敵。”
“下次有機會一定要當機立斷,不要給梁沐雲喘息的機會,他已經三番五次壞了我們的計劃了,哪一次不是我們輕敵造成的?”張淮意皺著眉眼,“鎮魂石呢?”
“鎮魂石……”明止和行癡兩人麵麵相覷,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跟張淮意說起。
見兩人不說話,張淮意瞬間感覺大事不妙,“我問你們話呢,我的鎮魂石呢?”
“稟少宮主,鎮魂石被梁沐雲擊碎了……但梁沐雲也受了重傷,沒討到什麽好……”明止戰戰兢兢的回答著。
“我踏馬讓你滾!……”張淮意差點氣暈過去。
……
中梁都城瑞寧,承天殿。
承天殿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熏香味,配合著大殿內的肅靜,讓人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高踞龍椅之上的皇帝,麵色晦暗,頭戴平天冠,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大半神情,隻餘下緊抿的嘴唇和略顯疲憊的雙眼,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下方,文武百官按品級肅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風鳴衛統領在皇帝的一旁高聲喊道,中梁是沒有太監的,一切宮內事務皆由風鳴衛督辦。
空氣中仿佛繃緊了一根弦,隨時會斷裂。
時任兵部尚書,常家的常文淵,率先出班奏報,聲音沉痛中帶著控訴:“陛下,太守常遠雖勾結邪魔輪回宮,縱容下屬欺壓百姓,最終釀成滔天大禍,致使城池毀壞過半,百姓死傷枕籍,但其也屬朝廷命官理應由朝廷處決,而開達城守將汪知界,居然對太守遇難無動於衷,民亂時拒不出兵,其罪當誅!更縱容碎淵盟妖人蠱惑民心,衝擊官府,致使城池損毀,生靈塗炭!此乃謀逆大罪,請陛下速速下旨,鎖拿汪知界及碎淵盟餘孽,明正典刑!”
話音未落,丞相李廣安一係的吏部侍郎陳明立刻嗆聲:“常尚書此言差矣!據風鳴衛密報,開達城民變,根源在於常太守貪墨無度,勾結輪回宮邪魔,強搶民女,魚肉百姓!證據確鑿!汪將軍乃是被迫自保,並且迅速出兵穩定局勢!怎麽到你那反倒成了奸臣?若非碎淵盟義士揭露其罪,常太守怕是要將整個開達城都賣與輪回宮了!常家舉薦此等巨蠹,難道不該自省嗎?”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常文淵及其身後的白家、吳家官員。
“血口噴人!”白家的一位禦史跳了出來,指著陳明,“開達城之事尚未徹查,爾等便急於將髒水潑向常太守及我白、吳各家?分明是你們這些人借機打壓異己!”
“我有說你們白,吳兩家嗎?”陳明得逞的笑了笑,再次手持笏板說道,“陛下您看,奸臣已經自己跳出來了!”
“常太守為國捐軀,竟遭如此汙蔑,天理何在!倒是丞相等人把持吏部,任人唯親,各地官員貪腐橫行,難道不是你們的責任?南疆鹽稅虧空上億,敢問丞相,這筆爛賬又該算在誰頭上?!”大理寺卿吳得明立刻反駁道。
“放屁!”丞相身後一個名叫趙文瀾的戶部郎中臉漲得通紅,此事正是戶部侍郎常青讓他他主管,“南疆鹽稅分明是你吳家姻親、前任鹽運使監守自盜!賬目漏洞百出,我戶部正在嚴查!爾等不思己過,反咬一口,無恥之尤!無恥!”
爭吵瞬間從開達城蔓延到全國吏治。
而三大派係的官員此刻則如同鬥雞,各顯神通,互相指著鼻子謾罵攻擊。
丞相係指責常白吳係官員是國之蛀蟲,常白吳係則痛斥丞相係結黨營私、把持朝政、貪腐更甚。
而劉家、周家藩王派)的官員冷眼旁觀,偶爾插幾句看似公允實則煽風點火的話。
大殿內唾沫橫飛,“清流”、“蛀蟲”、“國賊”之類的帽子滿天飛。
而坐在承天殿上的皇帝,嘴角似乎抿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他似乎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開達城的那些消息全是他讓風鳴衛放出去的,其中有真的消息,也有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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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便就是讓他們吵起來,有些人該敲打敲打,該配合唱戲的他這個皇帝也會配合,反正這樣的戲他也看了十多年了,好像就是看不膩。
一旁幾位奉旨入京、早已被削去兵權但仍有輔政之名的藩王——興王、戰王,以及病重的老開王,考慮到老開王病重,又堅持要來上朝,輩分又是幾個皇族和王族裏最大的,皇帝幹脆也賣個人情,讓他可以坐在一旁聽。
三人此刻都沉默地看著朝堂上的爭吵,平靜的在一旁,不發一言。
而大殿外,開王府世子長子梁卿塵則規矩的在外巡邏,偶爾可以聽到裏麵的爭吵聲,今天恰好到了他們這隊禁軍衛戍皇宮。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皇帝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這出戲時間有點長了,他敲擊扶手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風鳴衛指揮使,一個麵容冷峻且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男子,如同影子般立在龍榻一側。
他的職責本是監察百官,護衛皇室,此刻卻像個高級內侍,隻負責將一份份爭吵中涉及的所謂“證據”密報默默呈給皇帝,對殿內的汙言穢語置若罔聞。
中梁沒有太監,風鳴衛便兼了這傳遞、伺候的活兒,對他們這些個頂個的高手來說,仆人的活對他們來說屬實有些屈才。
爭吵愈演愈烈,話題又扯到了北境戰事。
北邊剛經曆了一場與天重國聯軍的衝突,雖已擊退,但損失不小。
刑部尚書李維傾向劉周藩王派)趁機出列:“陛下!開達城非孤例!據各地按察使密報,北七省、南疆多地,均曝出官員貪墨賑災銀、克扣軍餉、魚肉百姓之案!數額巨大,民怨沸騰!此等蠹蟲不除,國將不國!臣請陛下下旨,令風鳴衛嚴查各地督撫,徹查貪腐,整肅吏治!”
他話音剛落,兵部左侍郎周勳立刻接口:“李尚書所言極是!貪腐之害,甚於猛虎!尤其軍餉!北境將士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竟有宵小之輩在後方貪墨他們的賣命錢!臣懷疑,此中必有通敵賣國之嫌!否則,前線何以如此吃緊?糧餉何以屢屢不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丞相等人和常白吳幾家,“我提醒諸公,前線吃緊,後方緊吃這種事可千萬別發生在我們中梁!”
兵部雖在常家影響下,但軍餉調配,戶部難辭其咎。
此言一出,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
“周侍郎慎言!” 一直沒說話的丞相李廣安終於沉聲開口,臉色不滿,“通敵賣國,乃誅九族大罪!豈可妄加揣測?軍餉調度,自有流程,戶部、兵部各司其職。前線吃緊,乃因天重國聯軍勢大,將士用命,豈能歸咎後方?”
“哼!好一個‘各司其職’!” 興王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開口,“將士在前線餓著肚子拚命,某些人在後方倒是吃得腦滿腸肥!這職責,分得可真清楚!”
戰王也怪聲怪氣地幫腔:“就是!查!必須嚴查!看看是哪些見不得天的老鼠在挖我中梁的牆角!”
丞相派和常白吳派的官員立刻反擊,指責周勳、興王等人捕風捉影,擾亂朝綱,更暗諷藩王入京後心懷不滿,借題發揮。
老開王坐在椅子上,臉色木然,不發一言,仿佛置身事外。
一位劉家派係的將領出列,聲音洪亮卻帶著質疑:“陛下!北境之戰,我軍本可全殲天重國深入軍隊的殘部,卻因糧草不濟、援兵遲緩,功虧一簣!末將鬥膽問一句,兵部調撥的軍糧軍械,為何屢屢拖延克扣?常文淵尚書主管兵部,對此作何解釋?這延誤背後,莫不是真有人通敵賣國,故意資敵?!”
矛頭直指常文淵和其派係。
“大膽!”常文淵氣得渾身發抖,“劉將軍!休要信口雌黃!糧草轉運艱難,路途遇襲損失,那輪回宮奸邪近日在各地興風作浪,皆有案可查!你無憑無據,竟敢汙蔑本官及兵部同僚通敵?我看你是想為某些人開脫戰敗之責吧!”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幾位藩王。
不等其他人再次開口,常文淵立刻對他的兒子常青使了個眼色。
常青見狀立刻站了出來,“陛下!”身為戶部右侍郎的常青一出場,聲音便帶著沉痛與憤怒,再次將話題轉移到開達城上來,“開達城之事,簡直觸目驚心!太守常遠勾結邪魔輪回宮,欺壓百姓,最終釀成滔天大禍,致使城池毀壞過半,百姓死傷枕籍!此等駭人聽聞之事,百年未有!臣以為,當嚴查到底,應當追究吏部選官失察之責!更要徹查常遠背後,是否還有更大的黑手!”他的目光銳利地掃向吏部尚書趙文博。
矛頭又指向了吏部,指向了背後的趙家。
趙文博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出列:“常侍郎所言極是。開達城之禍,確係人禍。然吏部選官,自有章程,皆按律法考功。常遠常太守此人,過往考評尚可,孰料其竟狼子野心至此?此乃其個人喪心病狂,與吏部何幹?倒是我聽聞,開達城百姓暴起圍府,乃因稅賦過重,民不聊生!這苛捐雜稅,層層盤剝,不知常侍郎所在的戶部,對此可有解釋?”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戶部的苛政。
常青臉色一沉:“戶部稅賦,皆按朝廷律令!開達城之事,分明是地方官吏借剿匪、城防之名,私自加征!此乃地方蠹蟲所為,豈能歸咎戶部?倒是吏部選出的這些‘能吏’,才是禍亂之源!”
兩人針鋒相對,互相推諉指責。白家、吳家的官員紛紛出言附和常青,指責吏部失職。趙家一派的官員則反唇相譏,稱戶部定稅不公,逼反良民。
殿上頓時又吵作了一團。
眼看著爭吵即將徹底失控,這承天殿怕是難免要來場自由搏擊時,一聲帶著壓抑怒火的低喝響起,竟壓過了殿上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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