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忻看著他，俯身湊近。發絲垂落在他的鎖骨上，令他喉結滾動。
    查英哲的手，攥緊了手腕上垂下的那一截鏈子。
    他的手無法觸碰到她任何。
    她的鼻尖離他隻有一寸，溫熱的呼吸交錯，卻又在他微微仰頭時若即若離地退開。
    查英哲盯著她始終近在咫尺的唇，聲音沙啞：“確定是想這樣嗎？”
    林亦忻看著他漆黑的雙眸，並不算太自信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要做全部，再等幾天。”查英哲聲音裏帶著無奈的溫柔。
    他的視線掃過她仍顯蒼白的唇色，額頭的幾絲微汗。她的肩線也比過去單薄了些。
    “你的身體還太虛弱。”查英哲說道，“那些，很需要體力。”
    他的眼神看向臥室旁的房間。
    “今天先這樣。”他動了動被束的手腕，不是掙脫，而是一種縱容的示意。
    林亦忻凝視他片刻，終於俯下身，垂下的發絲完全覆蓋住了他。像把他攏進了完全屬於自己的黑暗空間。
    唇貼上了他的眉時，查英哲閉上了眼。
    她的吻沿著他的鼻梁下滑，之後又輾轉回他的眼睫。那裏感受到他極力克製的緊繃感。
    查英哲的呼吸越來越重。
    她的唇終於貼上了他的唇。他仰起頭，卻隻是微微張口，任由她主導這個淺吻。
    林亦忻的右手貼上他的頸，手指收緊後，能清晰感受到他脈搏的跳動。
    查英哲的體溫在升高，身體變得比她這個有些發燒的人還要燙。
    布料摩擦聲，像是隱秘的私語，卸去的偽裝。
    床單不知何時，被林亦忻的左手攥得皺成一團。
    “很久沒有，被你這樣抱過了。”林亦忻的話語夾著歎息。
    查英哲腕上的束縛，已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解開。
    她被他擁著，後背貼緊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聲不僅直接灌進她的耳膜，更像是穿透了她的背脊，直達她的心髒。
    兩個並不完全同頻的激烈心跳聲交織。一下又一下，震得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恍惚間，林亦忻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本意文羅曼故事譯本。
    那裏麵有一篇章寫得特別美，把人描述成參天的樹，蔓延的藤蔓，蒼翠的葉。
    文章裏說，兩個人若是足夠親密，並不互相約束，心跳卻會漸漸同步。
    像兩片葉在風中搖曳，最終被同一陣風帶向相同的節奏。
    你能感受到他的悲傷，他能感應到你的喜悅，心靈相印。
    可此刻，他們的心跳卻仍是亂的。
    查英哲的心跳比她快上半拍，胸膛起伏間，每一次搏動都像是要撞穿她的心緒。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心髒跳動的軌跡，從他左側肋骨上方，一路震顫到她的背脊。
    林亦忻的眼尾滴下一滴水漬，掉到她撐在床墊上的手肘上。
    疲憊感一湧而上，她在他溫暖的懷裏泛起睡意。
    “休息吧……”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她朦朦朧朧地又一次睡去。
    ——
    傍晚，陽光斜照進別墅的落地窗。
    這是暹雅邊境一個環境非常不錯的中型社區。居住者多是當地一些商人、高級職員。
    布置溫馨的客廳裏，一張白色藤椅上，一名身穿彩色衣裙的少女，正在看書。
    她的皮膚黝黑，麵容泛著少女特有的鮮活光澤。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
    藤椅上的少女聽見門鈴響，臉上露出緊張之色。書本從她指間滑落，在地板上發出啪嗒一聲。
    廚房的水流聲戛然而止。
    穿著件休閑衫的男人用毛巾擦著手走出來，向著門口快步走去。
    “應該是查先生的人。”男人經過少女身邊時揉了揉她的發頂。
    門開時，夕陽一並灑入。查英哲的輪廓像是鑲著金邊。
    “您，怎麽親自……”工頭的指節間還沾著未幹的水珠。看著麵前向他行了個合十禮的男人，愣在了門口。
    “啞巴——”
    丹娜的目光瞬間捕捉到了查英哲，喊聲脫口而出，卻在最後一個音節出口時猛地刹住。
    她的臉頰“騰”地燒了起來。
    查英哲卻似乎並不介意，朝著藤椅上的少女點點頭，露個少見的笑意，才走進客廳。
    丹娜的眼睛，像被磁石吸住般停在他的臉上。直到發現他身後的林亦忻，才慌亂地垂下睫毛。
    “沒想到您會親自來。”工頭領著兩人到客廳沙發坐下。
    他打發丹娜去廚房準備茶。
    “案子很快會了結，您不用擔心。”查英哲自然地坐在花布沙發上，手指在膝頭敲了敲。
    廚房傳來餐勺和水杯觸碰的叮當聲。
    工頭和查英哲交換了個眼色，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物流中心發生事故，施工方被收監調查。工頭作為幫工隊也被波及，一家人都被扣留調查。
    “查先生，那些雷管我都提前清理幹淨了，應該不會暴露。”
    “暴露了也沒事。”查英哲淡淡道，“現在金象商會要上位了，這件事情，本就是揭露走私案的好事。”
    “隻是沒想到，您當時是以這樣的身份……”工頭表情有些複雜地道。指的，自然是查英哲用黑工的身份，潛進他的幫工隊，和他見麵並規劃行動。
    查英哲表情漠然，沒多做解釋。
    此時，丹娜端著茶盤從廚房出來。玻璃杯沿互相之間發出些細碎的碰撞聲。
    她先給查英哲遞了飲料，是杯熱茶。然後給林亦忻遞了檸檬水。
    少女從廚房出來後，一直垂著眸，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丹娜的英文發音生硬，像是臨時背下來的句子。
    她說話時，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查英哲。說完不忘向他打個手勢，就像過去那段時間的習慣那樣。
    查英哲點點頭：“丹娜，之後想去哪個國家讀書？”
    少女突然聽到查英哲喊她名字，抬頭望向父親。工頭用金象語和她對話一陣。
    “丹娜說想留在金象或者暹雅。”工頭搖頭道。
    “那就去曼隆吧，薩恩渡最近，或許還有事會發生。”查英哲道，“對你們來說，這裏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