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身死 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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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時分,殿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投映在牆上宛如一幅動蕩的水墨畫。
    沈連安靜坐在玄知許身側,垂著眼睫,細白的手指捏著勺子,慢條斯理地舀著碗中菜肴。
    金黃的燭光在他側臉投下斑駁光影,給那抹帶著些憂愁的眉眼,鍍上一層朦朧的暖色。
    整個殿內安靜得隻能聽見勺子碰觸青瓷碗的清脆聲響。
    玄知許手中的筷子頓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強壓下心頭翻湧的不安,猶豫片刻,終是夾起一片藕片,放入沈連安碗中。
    “謝謝哥哥。”沈連安微微抬頭,唇角綻開一抹淺淡的笑意。
    那聲音輕得幾乎要被燭花爆裂的脆響淹沒,卻又像一根細針,輕輕刺進玄知許的心髒。
    玄知許攥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出青白。
    “你...可想起些什麽了?”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易碎的東西,試探的語氣裏藏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沈連安抬起眼簾,那雙曾經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琉璃。
    他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如同歎息:“還沒有,不知何時才能想起來。”
    玄知許明顯鬆了口氣,指尖在桌下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繡著的暗紋。
    他追問道:“今日吃飯怎的這般安靜?”
    話音剛落,他又懊惱地皺眉,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唐突。
    沈連安沉默了片刻,勺子在碗裏無意識地畫著圈,攪動著碗中朦朧的倒影。
    最終他輕聲答道:“頭還暈著,不太想說話。”
    那聲音裏藏著說不出的疲憊,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羽翼,沉重而無力。
    “這樣...”玄知許點了點頭,眼角眉梢不自覺地柔緩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等會哥哥便讓齊大夫為你開些安神藥,晚上早點睡。”
    “嗯,謝謝哥哥。”沈連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像是欲言又止的歎息。
    玄知許這才如釋重負般鬆開緊攥的筷子,轉而從盤子中夾了菜放進他碗裏。
    沈連安望著碗中堆得小山似的菜肴,隻覺得胸口愈發窒悶。
    那些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卻讓他想起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往事。
    玄知許,你不必如此的。
    不必用這種溫柔來補償什麽。
    不該這樣心照不宣地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就像現在,他夾菜時的動作依舊溫柔,可沈連安知道,那雙手也曾掐著他的下巴,逼他喝下那碗下了藥的酒。
    沈連安垂下眼睫,將碗裏的藕片默默放進嘴裏。
    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掩蓋不了心底蔓延的苦澀。
    那苦澀像是一株毒藤,在他心底蔓延生長,將先前湧起的溫情一點點絞殺殆盡。
    【現在感覺如何?】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沈連安怔怔地看著碗中的菜。
    【哦?】
    「他把沈連安踩進泥裏,可卻在他失憶後百般殷勤…」
    雲昭難得地打斷了他【不是在失憶後,是在牢中時少卿自戕未死那次便有了變化。】
    「我不理解,為什麽?」
    【他隻是想讓時少卿聽話,並不是想讓時少卿死。】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了那些纏繞在他心頭的迷霧。
    他突然想起牢中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睛。
    不是殺意,而是某種更複雜的情緒,像是馴服野獸的主人期待等到了獵物乖乖低頭,結果獵物卻早已脫離他的掌控的樣子。
    或許先前的時少卿確實恨他入骨。可現在...
    【若你不是時少卿,你會如何解決此事?】
    「我不知道,我始終感覺這樣的我並不是我,時少卿太心軟,太容易被人感動了。」
    【嗯,還有呢?】
    「他太糾結於葉懷與他之間的感情了,乃至後麵失憶,都隻是因為他太苦了…以失憶之名好過些。」
    沈連安右手握著勺子,手卻抖得厲害,湯汁在碗裏晃出細碎的波紋。
    他默默換到左手,動作輕緩地將勺子送到嘴邊。
    玄知許取過一旁的空碗,舀了滿滿一勺熱湯,小心翼翼地遞到他手邊:“慢些吃,不要急。”
    “嗯。”沈連安低低應了一聲,勺子在碗裏慢慢攪動,目光卻停留在勺沿上:“哥哥,你對二公子...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玄知許持筷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夾菜:“對他,我很愧疚。”
    “愧疚?”
    “嗯。”玄知許放下筷子,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做了太多錯事,一點點磨平他的棱角,逼迫他順從我。他確實變得很聽話...因為他害怕我。”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可我好像…把他逼出病來了。”
    沈連安安靜地喝著碗中的熱湯,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熱氣氤氳中,他的眼眶悄悄紅了。
    “他在我麵前自戕那次...”玄知許的聲音變得有些許哽咽:“我清清楚楚感覺到,那瞬間...差點就真的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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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後來我拚命想要補償,可他...”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壓抑...我感覺他...根本不想活了。”
    “那後來呢?”沈連安抬起眼睛,看向玄知許眉間那道深刻的痛苦。
    “後來...”玄知許的眼睫垂了下來:“我帶他去見了那個…他心悅已久的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以為這樣能讓他好起來...可我似乎又做錯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笑起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回來了,什麽話都沒留下,又一次...”
    “留不留話...很重要嗎?”沈連安突然開口。
    玄知許愣住,隨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嗯,很重要。”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玄知許端起他的空碗,又給他盛滿熱湯:“隻是我在奢望罷了。”
    他將碗輕輕推到沈連安麵前:“好好吃飯。”
    碗沿氤氳著淡淡的熱氣,沈連安顫抖著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湯。
    湯汁滑過喉嚨,像是要把胸腔裏那些壓抑的情感都燙平。
    他低著頭,淚水無聲地砸在湯碗裏。
    「他在異想天開些什麽?」
    【時少卿不會原諒他。】雲昭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可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幻想。】
    「幻想什麽?」沈連安追問。
    雲昭沉默了一瞬:【幻想時少卿能原諒他。】
    「可他明知時少卿永遠不會原諒他...」沈連安話說到一半,突然明白了什麽。
    雲昭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所以他說那是在異想天開。】
    沈連安怔住了。
    玄知許比誰都清楚,自己永遠無法原諒他。
    那些溫柔嗬護,那些補償舉動,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自我救贖。
    …
    沈連安手持玄知許賜予的令牌,獨自踏出了宮門。
    齊錫玉默默跟隨在後,不敢多言。
    “二公子這是要去何處?”齊錫玉忍不住問道。
    沈連安沒有回答,隻是抬步走向長老院的方向。
    “叩叩叩。”
    厚重的院門被叩響,不多時,一名侍衛拉開門扉。
    “南素公子?”侍衛認出了他,連忙讓人去通報葉懷,同時將沈連安請至前廳奉茶。
    待葉懷匆匆趕來時,沈連安正靜靜地坐著,眸中一片死寂。
    那眼神讓葉懷瞬間想起了一個詞。
    暮氣。
    很快他就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時少卿,不是沈連安。
    “葉長老,好久不見。”沈連安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說不出的疏離。
    “這次想起我了?”葉懷挑眉輕笑,試圖緩和氣氛。
    “嗯。”聽到這熟悉的調侃語氣,沈連安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都有些不習慣了。”
    “玄知許說...你法力盡失了?”葉懷斟酌著開口。
    沈連安唇角微勾:“我也猜他告訴你了。否則以葉長老的本事,怎會受他這麽一通打?”
    “我不知道你...你的手現在如何了?”葉懷注意到他一直未曾端起茶杯。
    沈連安抬起右手端起茶盞,茶盞被端在手中,搖晃得厲害,他隻得放棄,悻悻地放下手:“能動,隻是拿不了東西。”
    “抱歉...”
    “不必道歉。”沈連安搖頭:“這是我自作自受。”
    葉懷垂下眼簾,胸口發酸:“你...何時想起來的?”
    “沒多久。”沈連安唇角扯出一抹苦笑:“玄知許還以為能瞞過我。”
    “什麽?”
    “這具身子早已不堪重負,他竟然還找大夫欺騙我...”沈連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今日來找我,是......”
    “來道別。”沈連安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葉懷,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你。隻可惜,有緣無分。”
    葉懷胸口一緊:“是我對不住你。”
    “你沒有對不住我。”沈連安忽然釋然地笑了笑:“以前的我滿心仇恨,如今日子安穩下來,才發覺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既已發生,又能如何改變?
    葉懷凝視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柔軟。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連安從懷中取出一把簪子:“這個給你。”
    “當年在牢裏,你送的簪子幫了我一次。”沈連安摩挲著簪子:“我也無以為報,這是以前我自己刻的,你別嫌棄。”
    “不會。”葉懷小心翼翼地接過,指腹輕輕拂過簪身上細膩的紋路。
    “確實沒想到,我們竟會走到這一步...”沈連安輕聲歎息。
    葉懷深吸一口氣,胸口仿佛壓著千斤巨石:“若得空...可以常來走走。”
    “阿懷。”沈連安忽然喚道。
    這聲久違的稱呼讓葉懷呼吸都為之一滯,他緩緩抬頭,對上沈連安含笑的雙眼:“怎麽了?”
    “我很滿足了。”沈連安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雖然過程很煎熬,但最後能有這樣的結局...我…也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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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懷的目光追隨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移開。
    …
    回到寢殿時,齊錫玉恰好離開,看方向應是去向玄知許複命了。
    殿內燭火搖曳,雲昭的身影悄然浮現。
    他看著怔怔立於原地的沈連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又在想什麽?”
    沈連安跪坐於地,垂眸盯著斑駁的地板,眼中漸漸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阿昭,時少卿好可憐。”
    “心疼他了?”
    “嗯,有一點。”沈連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他若真的死了,柳弦會怎麽想?”
    雲昭負手站在他身側,神色平靜:“即便是柳弦,也留不住他。他如今擁有的一切,不過是玄知許施舍的幻影。蘭景軒?若無玄知許庇護,他連自身都難保。”
    他的語氣淡漠得像是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太多身不由己壓垮了他,死,反而是最好的解脫。”
    “我知道了。”沈連安輕聲應道,指尖卻已悄然取下頭上那支木簪。
    他將木簪放在案上,指尖緩緩發力。
    哢嚓一聲,木簪應聲而斷。他怔怔望著斷成兩截的簪子,眼中一片空茫。
    “關一下痛感。”他突然說道。
    “好說。”雲昭話音未落,又補了一句:“等等,先寫遺書。”
    沈連安挑眉:“寫得來字嗎?”
    “寫得來。”他答得平靜,隨即拾起案上狼毫,蘸飽了墨汁。
    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獨。
    筆尖觸及宣紙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一個個字跡漸漸鋪展開來。
    寫至最後,沈連安忽然擱下筆,望著紙上的墨跡輕輕笑了:“他們認得到我的字嗎?會不會起疑?”
    “不會,你的手本來就傷了。”
    …
    沈連安緩緩握緊木簪,毫不猶豫地將尖銳的一端刺入自己的咽喉。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鮮血如同離弦之箭般噴射而出,在燭光下呈現出詭豔的暗紅色。
    雲昭站在一旁,見狀迅速後退幾步,但仍有飛濺的血珠落在他淡黃色的華服上,宛如雪地裏綻放的梅花,格外刺眼。
    “下次找個好看點的死法。”雲昭嫌棄地抖了抖衣袍上沾染的血跡:“這衣服很貴的。”
    沈連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湧出,將整個手掌染得通紅。
    “你為什麽不喝毒藥?”雲昭蹲下身,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好歹能留個全屍。”
    就在沈連安恍惚間,雲昭突然伸手一拉。
    他隻覺得天旋地轉,隨後“咚”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許經年出現在雲昭身側,他冷漠的看著時少卿的屍體,聲音幽幽傳來:“毒藥萬一又被救回來了怎麽辦?這些醫師的手藝也太神了些。”
    雲昭挑眉輕笑,揮手施了個術法,轉頭對許經年解釋道:“我們剛才是直接出來的。要是被他們進來撞見,可就麻煩了。現在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殿外傳來侍衛匆忙的腳步聲。
    門扉被猛地推開,幾名侍衛衝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沈連安時,全都驚呆在原地。
    沈連安素白的衣袍此刻已被鮮血浸透,宛如一朵在黑夜中綻放的血色薔薇。
    “快!快去稟告君上!快請醫師!!”
    【嘟恭喜宿主完成主線任務:時少卿身死,積分加30,當前積分:680】
    …
    玄知許如離弦之箭般衝進殿內,玄色衣袍在身後翻卷如雲。
    …
    他懷中緊緊抱著那具已無生氣的軀體,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那截斷裂在地的木簪被他顫抖的指尖緊緊捏著,簪尖的點點血漬在燭光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像極了心頭滴落的血淚。
    原來...這就是永別的滋味...
    殿內一片死寂,唯有燭火劈啪作響,每一聲都像是敲在玄知許的心上。
    齊錫玉雙手捧著素箋,恭敬地遞至玄知許麵前。
    一滴淚砸落在紙上,將字跡暈染得朦朧,卻依稀可辨那淩亂的字跡:
    [先前的我恨過很多人,有你,有葉懷,有我爹還有我娘...可是最恨的好像還是你。]
    玄知許的指尖輕輕撫過紙麵,指腹下的每一個筆畫都像是沈連安最後的低語。
    他的眼前突然閃現出那些被時光掩埋的往事。
    那些被蹉跎的歲月,那些無能為力的瞬間。
    沈連安的恨,原來他從未真正體會過。
    [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連恨一個人我都做不好...]
    [我不明白為何所有人都要蹉跎我...可到後麵,我覺得,恨,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
    玄知許的喉結劇烈滾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沈連安蒼白的麵容上,仿佛要用這最後的容顏刻進靈魂深處。
    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像是要觸碰又害怕驚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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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終在想,為什麽總是我在經曆這些...]
    [我很喜歡沈連安的性子...照柳弦所說,我原本也是那般性子,隻是被蹉跎地變了樣。不過在那麽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裏,我似乎是很喜歡你的。]
    讀到這裏,玄知許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地麵上,在燭光中閃爍如碎玉。
    那截木簪突然從他指間滑落,“當啷”一聲脆響在死寂的殿內回蕩,卻比不過心中碎裂的聲音。
    [我們之間隔了那麽多仇怨,我不願你再如我一般被蹉跎,我不恨你,這次是真的。]
    【最後,可否請哥哥代我照顧好柳弦和沈文鬱...哥哥不必為我難過,我很慶幸能夠解脫。】
    最後一個字已經被淚水浸透,模糊成一團淡淡的墨跡。
    玄知許將殿內侍從盡數遣出,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
    獨自抱著沈連安的屍首,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崩潰。
    晨光初現時,他才終於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喃:“你有什麽要拜托我的...為何不親口說給我聽...”
    顫抖的指尖撫過沈連安冰涼的臉頰,玄知許的眼中湧出無盡悲愴:“憑什麽給葉懷的道別是相見...給我的道別,卻隻有幾張紙?”
    “難道在你心裏...你對我的恨...都不值得你來告訴我嗎…你對我的恨…就隻值幾行字嗎...”
    當真死了。
    竟是…這麽個死法。
    …
    雲昭斜倚在殿內的柱子上,手搭在了許經年肩上。
    他似笑非笑地瞥向身側的許經年,眼底浮動著幾分促狹的光:“看到這裏,作何感想?”
    許經年摸了摸鼻子,故作沉思狀:“百感交集丹該不會失效了吧?”
    “嗯,方才失效的。”雲昭漫不經心地應著,指尖輕輕敲擊他的肩膀:“所以你什麽感覺?”
    “難怪。”許經年見他還在追問,故作恍然大悟,誇張地拍了下額頭,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
    雲昭忽然斂了笑意,眯起眼睛逼近一步:“所以,你作何感想?”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誘導的意味。
    見許經年抿著唇欲言又止,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雲昭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臉來。
    許經年躲避不及,隻得任由對方審視著自己眼中那點藏不住的笑意。
    見他非要問出個什麽來,許經年努了努嘴:“我心痛的難以複加,玄知許當真愛我至此,葉懷會怎麽想?他會不會也和玄知許一樣難受?想至此我便覺得呼吸困難,頭暈眼花,恨不得把他們拉下來陪自己…”
    “少來這套。”雲昭忽然笑出聲來,鬆開手,指尖在許經年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你這神情,分明是在看戲。”
    說著,他忽然伸手揉向許經年的發頂。
    指尖剛觸及那柔軟的發絲,卻見許經年忽然偏頭一閃,雲昭的手撲了個空,險些打到自己的胳膊。
    雲昭挑眉,作勢要追打:“你敢躲?”
    許經年笑著後退兩步,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雲大人,君子動口不動手。”
    說罷,伸出手在雲昭的頭上揉了一把,將他的頭發揉亂。
    雲昭收回手,眸光如水般在許經年臉上流連,帶著些戲謔:“那...許大人現在可是小人咯?”
    風忽然轉急,卷起兩人的衣角。
    許經年望著雲昭驟然認真下來的神情,原本玩鬧的心思忽然沉澱下來。
    他看見雲昭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那裏麵藏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雲昭。”許經年輕聲喚道,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你...”
    話未說完,雲昭忽然抬手按住他的唇,輕輕“噓”了一聲。
    “好了好了下一站。”雲昭收回手,轉身時衣袂翻飛,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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