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攆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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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把青石板路壓得喘不過氣。我攥著母親的手,聽她鞋底與石板相觸發出的"嗒嗒"聲,在空蕩蕩的巷子裏格外清晰。這是我們第三次搬家,母親說老宅地基不穩,可我總覺得她在躲什麽——每次深夜,總能聽見有人在窗欞外輕輕叩響三下,像極了老家守靈時,道士敲木魚的節奏。
"小穗,把頭低下。"母親突然扯住我的後衣領。我踉蹌著彎腰,看見她脖頸後的汗毛根根豎起。前方轉角處,佝僂的灰影正拖著右腿緩緩移動,暗紅色的布條在腳踝處翻飛,像是被車輪碾過的血肉。那是張老槐,鎮上最陰森的守墓人,據說他的右腿二十年前就爛在墳場裏,卻總在黃昏時分"走"出墓園。
我剛要開口,母親捂住我的嘴。張老槐的拐杖突然頓住,腐爛的臉慢慢轉向我們。他空洞的眼眶裏爬出兩隻甲蟲,在嘴角翕動著觸角:"姑娘,借個火。"母親渾身顫抖,從口袋裏摸出火柴,火苗照亮那張半張臉——左臉皮膚完好,右臉卻隻剩森森白骨。
當晚,我被一陣潮濕的拖拽聲驚醒。月光透過窗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屏住呼吸,看見床尾垂落一縷濕漉漉的黑發,順著床沿緩緩爬上我的腳踝。那頭發冰涼黏膩,纏繞的力道越來越緊,像是有人在水下掐住我的腳腕。
"小穗!"母親的尖叫刺破黑夜。她舉著煤油燈衝進來,燈光下,我腳踝處赫然浮現出五道青紫的指痕。母親臉色煞白,將護身符塞進我手心:"明天你就去城裏念書,別再回來了。"我這才發現,她睡衣下擺結著暗紅的血痂,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
轉天清晨,我拖著行李箱走到村口。濃霧中,張老槐倚著歪脖子樹,手裏把玩著生鏽的鈴鐺。鈴鐺每晃一下,就有渾濁的血水從鈴鐺眼滴落。"小姑娘,要搭車嗎?"他身後停著輛破舊的三輪車,車鬥裏堆滿裹屍布,隱約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腳掌。
我拚命搖頭,卻發現雙腳動彈不得。張老槐咧嘴笑了,缺牙的嘴裏爬出蚯蚓:"你媽沒告訴你嗎?從你出生那天起,就有個攆腳鬼跟著你。"他突然掀開裹屍布,車鬥裏的屍體齊刷刷坐起來,每個腳踝都係著紅繩,繩尾係在我腳腕上。
當我再睜眼時,已經在縣城的姑姑家。鏡子裏,我腳踝的紅繩若隱若現,像是用鮮血繡上去的。姑姑給我熬了符水,可喝下後當晚,我夢見自己赤腳走在墳場,每一步都陷進軟爛的泥土。無數雙手從地底伸出,抓著我的腳踝往深處拽,最上方的那隻手,戴著母親的銀鐲子。
半年後,我收到母親的來信,字跡潦草得像蚯蚓爬過:"別回來,別信任何說認識我的人。"可三天後,就有個自稱表舅的男人找上門,說母親病重,想見我最後一麵。他開的黑色轎車裏彌漫著腐臭味,後座放著雙沾滿泥土的繡花鞋——那是我去年給母親買的生日禮物。
車開到半路,表舅突然把車拐進荒郊。月光下,我看見擋風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手印,指甲縫裏嵌著暗紅的泥土。表舅轉頭看向我,眼睛裏翻湧著黑水:"你媽騙了你,真正的攆腳鬼是她。"他的臉開始融化,露出底下青麵獠牙的惡鬼相。
千鈞一發之際,護身符突然發燙。表舅發出慘叫,化作一灘腥臭的膿水。我跌跌撞撞衝出車外,卻發現自己站在兒時的老宅前。院子裏長滿荒草,正中央的槐樹下,母親被鐵鏈捆在木樁上,腳踝處血肉模糊,數十條紅繩從她傷口裏鑽出,通向四麵八方。
"小穗快走!"母親看見我,聲嘶力竭地喊道。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樹幹上浮現出無數人臉,每張臉都帶著怨毒的表情。母親哭著說,二十年前她為了生下我,和惡鬼做了交易,要用我的壽命換她的命。從那以後,她每晚都要承受惡鬼啃食腳踝的劇痛,用血肉喂養那些紅繩。
地麵突然裂開,無數纏著紅繩的腳從地底伸出。母親掙脫鐵鏈,將我護在身後。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作萬千紅繩纏繞住那些惡鬼。"記住,永遠別回頭。"她的聲音漸漸消散,最後一縷魂魄化作紅繩,係在我腳踝上。
我拚命往前跑,身後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無數聲音在耳邊尖叫:"小穗,回頭看看媽媽!就看一眼,就一眼......"我咬著牙,任憑紅繩勒進皮肉,鮮血染紅了褲腳。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霧時,身後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現在的我在南方小城開了家花店,腳踝上的紅繩早已褪色,卻再也沒能取下。每當雨夜,我仍會聽見輕微的拖拽聲從窗外經過,有時還能聞到熟悉的茉莉花香——那是母親梳頭時用的頭油味道。我知道,是她在替我驅趕那些不肯罷休的攆腳鬼,用她永遠困在陰陽之間的魂魄,守護著我最後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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