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金線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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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雅法城南山坡的廢墟終於清理殆盡。晨霧在微光中緩緩消散,露出荒涼而蒼白的土地,龜裂的泥土上散落著零星碎屑,宛如一場災難留下的遺書。斷裂的石塊與焦黑的木梁已被拖走,隻餘下風中低吟的塵土,仿佛在低訴那場崩塌的悲歌。李漓佇立在工地邊緣,鬥篷在海風中獵獵作響,衣角翻飛如旗幟飄揚。他凝視這片殘景,唇邊泛起一抹苦笑。曾幾何時,他滿懷雄心,欲在這戰火紛飛的中世紀大興土木,建一座震懾四方的要塞,彰顯自己的魄力與遠見。然而,現實如一記重錘,毫不留情地砸碎了他的妄想——中世紀的基建,遠非紙上談兵。石料粗糙如頑石,工匠稀缺如珍寶,工具簡陋得令人絕望,連最基本的測量都磕磕絆絆。李漓暗自搖頭,心中歎道:在中世紀當基建狂魔?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不過為了邀功不顧他人性命的人,倒是代代都有。
不遠處,烈日炙烤著大地,民夫們赤裸著上身,汗水順著脊背淌入破舊的麻布褲腰。粗糙的麻繩在他們肩膀上勒出一道道紅痕,每邁出一步,繩索吱吱作響,沉重的石塊與地麵摩擦發出低沉的頓響。他們弓著腰、咬緊牙關,齊聲喊著節拍,一寸一寸地將龐然大物拖向預定的地基。幾輛木輪車在坑窪不平的地麵上顛簸前行,老舊的車軸發出近乎哀鳴的嘶響,飛揚的塵土混合著泥土、汗水與牲畜的騷味,將整個工地籠罩在一片刺鼻的渾濁之中。這片喧囂的工地,與李漓腦海中宏偉的要塞藍圖形成鮮明對比,卻也讓他更深刻地感受到,夢想的實現需要腳踏實地的苦幹。
與此同時,城郊的聖約翰醫院雅法分院坐落在一片被戰爭摧殘後勉強整修的荒地上,數排帆布帳篷如褪色的雁陣,在晨風中簌簌作響。營地四周以簡易木樁圍欄,用破舊的帆布隔出通道與診療區。地麵潮濕泥濘,混雜著幹草、血漬與藥渣,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苦澀氣息。空氣中,艾草與龍膽根的藥味交織著傷員的呻吟與低語,宛如一首關於痛苦與救贖的哀歌,在這片臨時搭建的庇護所中低吟。
貝爾特魯德身披純白披肩,宛如晨曦初露時掠過焦黑戰場的一縷陽光。披肩下是剪裁合身的淡灰袍裙,邊角雖略顯褶皺,卻絲毫不掩她的莊嚴儀態。胸前,一枚雕刻著馬耳他式十字的銀質徽章在日光下閃著溫潤光芒,宛如古老信仰的延續與宣誓。她步入營地時,帳篷內外的氣氛仿佛微微一滯。幾個正在換藥的傷員不由自主地停下呻吟,似乎她的到來帶來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一名因感染而發燒的青年士兵,正用濕布捂著額頭哀嚎不止,當她經過時,卻下意識地掙紮著試圖坐起,幹裂的嘴唇顫抖著呢喃:“夫人……是夫人來了……”他的眼中,浮現一絲迷蒙而虔誠的光芒。
貝爾特魯德俯身走近一位斷了右臂的年輕工匠。他不過二十出頭,臉色蒼白,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紅腫發熱。她示意隨行修女端來溫水,小心拆除粘連著幹涸血跡的舊繃帶,一點點清洗膿液和殘留的碎骨,再用新鮮消毒過的亞麻布裹上傷口。她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動作緩慢卻極具節奏,仿佛不是在包紮傷口,而是在撫平這名工匠內心的惶恐與絕望。“忍一忍,傷口正在愈合,”她低聲說道,嗓音溫柔如遠方修道院的鍾聲,在混亂與痛苦中為他指引方向。
年輕工匠咬緊牙關,豆大的汗珠滑落鬢邊,半晌才艱難地回應:“夫人……您是上主派來的天使。”貝爾特魯德露出一絲幾乎不易察覺的微笑,沒有言語,隻用指尖輕輕拂去他額前的汗珠,動作輕柔如母親為熟睡的孩子整理被角。她起身時,身後的修士與女修會成員紛紛讓道,無需她發一言,她便自然成為這個臨時病區的中心。
帳篷外,聚集著前來探望的工匠家屬與閑散百姓。他們或低頭誦經,或低聲交談。一位老婦攥緊手中的木製十字架,神情肅穆地祈禱:“願聖母庇佑夫人與總督。”另一名年長的民夫扯著袖子,低聲對同伴感歎:“你看看人家……總督夫人每日親臨此地,這才是真正的體恤百姓。”這些話語如涓涓細流,從營地流向雅法的市井街巷,化作一段段溫情的傳說,在酒館、集市與教堂的低語中發酵、升華,最終融入李漓統治正當性的基石之中。
貝爾特魯德聽到了這些低語,卻未作回應,隻在抬眼望向帳篷外的人群時,唇角微微上揚——既非矯情,也非憐憫,而是一種了然於心的從容。她深知,自己不僅是李漓的夫人,更是他在權力棋盤上的一枚關鍵棋子。她並不抗拒這個角色,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樂於扮演它。她曾隨父親穿越歐陸的領主庭院,也曾在耶路撒冷的宮廷中看盡權謀興衰。她明白,溫情與冷酷同樣是統治的手段,而她的仁慈與關懷,也確確實實出自真心。“唯有秩序,方能重塑繁榮,”她在心中默念,“秩序,是這片苦難之地唯一的救贖。”整理好披肩,她再次邁步走向下一頂帳篷,陽光越過帳篷頂,在她足下投下修長而堅定的影子,宛如一道微光,穿透戰爭與死亡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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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雅法的街頭巷尾正悄然上演一場無聲的戰爭——沒有刀劍,沒有戰鼓,取而代之的是耳語、眼神、沉默與精心編織的輿論。伊斯梅爾素以冷酷精明著稱,他的眼神如蛇般細長冰冷,行走時腳步無聲,仿佛連地磚都不願與他接觸。他身披一襲灰色粗布長袍,寬大的兜帽將麵孔隱於陰影,隻有一雙幽暗的眼睛在集市中掃視,如夜鴉覬覦腐肉。他身後,幾名同樣裝束簡陋的手下分散穿梭於巷道,宛如一張不動聲色的蛛網,緩緩籠罩整個城市。
伊斯梅爾不時走進酒肆,坐在角落斟一杯烈酒,趁著醉漢話多時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從教堂地穴深處傳出:“你們聽說了嗎?老石匠尼諾斯,在廢墟塌陷的瞬間,用背擋住了整根石梁。有人親眼看見,他把三個年輕工匠護在身下,硬生生撐到救援趕到。”他頓了頓,瞥一眼四周聽得入迷的酒客,嘴角微揚:“若非總督大人徹夜不眠、親自督調搶險,怕是連一塊活骨頭都撿不回來。”
聽眾間爆發出低低的驚歎,有人皺眉,有人搖頭,更有人當即起身敬酒,嘴裏罵道:“混賬命苦的老頭子,卻真是條漢子!”伊斯梅爾趁熱打鐵,拋出另一句餌料:“聽說……總督大人打算為他立一座紀念碑。碑文都請修士寫好了——‘願義者之名銘刻石上,勝於銘於黃金。’嘖嘖,這年頭,哪還有如此體恤工匠的總督?”
與此同時,伊斯梅爾的手下混入人群,扮作貨郎、水手、油匠、牙婆,口徑雖略有不同,語氣卻皆飽含情緒。有的淚眼婆娑,有的憤憤不平,有的故作神秘:“總督夜裏沒睡,把工匠一個一個從廢墟裏抬出來……你們要信我,我侄兒就在獬豸營幹活,親眼看見的!”這些種子如春雨般無聲浸潤,滲入集市、碼頭、洗衣場、禱告廳,甚至舞女出沒的歡場。輿論的溫度緩緩升高,宛如一鍋即將沸騰的麥粥。
尼諾斯·伊瓦赫——一個原本不過是為了籌措朝聖返鄉路費而在工地討生活的老石匠,如今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與伊斯梅爾巧手編織的敘事中,悄然化作雅法街頭巷尾口中的“民間聖徒”。這位從摩蘇爾出發、原本默默無聞的朝聖者,如今被傳頌為虔敬的使徒、受苦者的代言人、工匠階層的殉道典範。
傳說如潮水般湧現,無需誰刻意編撰,便自發地從一張嘴傳至另一張嘴,在酒館、麵包坊、井邊、港口、祈禱所之間蔓延生長。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尼諾斯曾是尼尼微城郊的牧人,因目睹富戶欺壓佃戶,憤而離群,從牧羊轉而習藝,誓要用石頭為貧者築庇護之牆;有人更信誓旦旦地說,在要塞城牆傾塌的那一刻,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三個門徒,口中低聲念的不是逃生禱詞,而是一句早年牧場流傳的詩句:“主若召我,我願如羊歸圈。”這些傳言不再隻是悲憫,而逐漸染上一種神跡的色彩。
在集市的橄欖攤前,一位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婦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語帶哽咽地對攤主說道:“這世道,沒幾個像尼諾斯那樣的人了……幸好有我們的總督大人這樣的有心人,還會記掛一個老石匠。”她話音未落,周圍的人便紛紛點頭附和,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人則望向天空,仿佛也在為這名“義人”默哀。
更遠處,街角的孩子們正用瓦片與樹枝搭出一個“廢墟”。其中一個瘦小卻神氣的男孩挺起胸膛,手執折斷的木棍,扮作“尼諾斯”擋在同伴前方,高喊道:“快走!我來擋著!”他話音未落,便故作英勇地撲倒,引來夥伴們一陣哄笑。幾位挑水的婦人看到這一幕,掩口輕笑,眼中卻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了憐憫、敬意與一線不明理由的安慰。
伊斯梅爾站在不遠處一口幹涸的水井旁,袍袖垂落,目光穿過街市的喧囂與孩童的遊戲,靜靜凝視著這幅因虛構而溫情、因悲劇而團結的畫麵。他未曾插話,也未曾靠近,隻在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卻極為滿意的笑意。
伊斯梅爾深諳,這些功績與認可的背後,是集體記憶的鍛造,是對威權確認的正義形象的認同。這不再是謠言,而是“敘事”,是他精心設計、喂給民眾的“意義”。災難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創口,而他要做的,是在傷口上縫一層金線,讓人隻記得——是誰在血與塵中,舉著火把指引著他們在黑夜中摸索前行,那隻能是英明仁慈的雅法總督李漓。這樣的敘事,不需刀劍,不需金幣,隻需一張嘴、一點耐心,以及一張極其罕見的厚臉皮。
“昧著良心,不要臉地為威權鼓吹!”伊斯梅爾低聲自語,眼中卻閃爍著得意的光芒,“這就是我打開榮華富貴之門的金鑰匙。我們都是閹奴,要臉皮做什麽?!”
關於尼諾斯的傳說很快便傳到了耶路撒冷大主教阿爾諾的耳中。那天,阿爾諾正在聖墓教堂一間光線幽暗的小室內,與幾位教士低聲交談,窗外陽光灑落在彩繪玻璃上,映出斑斕的聖像。他聽完屬下轉述的市井傳聞後,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聲道:“這老石匠生前到底做了什麽,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喜歡他,願意傳唱他。隻可惜,他把自己的來曆說得太明白了——來自摩蘇爾,是個亞述人。依我看,多半是個由聶派餘孽施洗的異端信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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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諾頓了頓,目光落在案上的十字架上,語氣帶著一絲惋惜,卻毫無悲憫:“若他生前稍懂些規矩,懂得將自己的身份修飾得更得體一些,未曾露出馬腳……我或許真會奏請羅馬教廷為他封聖。畢竟——在聖地這樣緊張的局勢下,一個在對抗異教徒的要塞工程中殉職、奮不顧身救同伴的‘信徒’,恰恰可以成為激勵人心的象征,鼓舞那些仍在苦守前線、試圖在聖地紮根的拉丁教會子民。連我們這剛設立的教省,都能因他的名號而獲得‘神聖起點’。一個本地聖徒——那才是信仰落地生根的真正標誌。”
接著,阿爾諾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惋惜,仿佛真正在為“一個好苗子”的失之交臂感到遺憾,他低聲自語,聲音低沉卻清:“在這個撕裂的世界裏,哪怕是成聖,那也得出生在正確的地方。”
阿爾諾這番話說得極輕,卻讓在場的幾位教士心頭一震。他們都明白,大主教的意思並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衡量。對教會而言,“聖徒”既是神跡的象征,也是政治的工具,而工具的首要條件,不是靈魂是否純潔,而是能否歸屬、能否操控。
在商賈雲集的夜宴上,伊納婭如同一枚精心打磨的銀幣,閃耀於觥籌交錯之間。她身著海藍色絲綢長裙,裙擺如海浪般輕拂地毯,微光映照下,仿佛連空氣都柔和了幾分。她舉止雅致,談笑間眉目生輝,恰似夜海上隨風起舞的燈火,既誘人靠近,又令人心生敬畏。庫萊什家族的背景,讓她的話在商界一言九鼎。宴會設於雅法港口高台的一座石屋內,壁爐中橄欖木燃燒正旺,火光映得牆上的織毯如活物般顫動。伊納婭穩穩立於光影交界,手執雕花銀杯,緩步穿行於衣香鬢影之間。她開口的語調輕柔,仿佛隨意閑談,卻句句藏鋒。
“雅法當局,真是不同尋常。”她舉杯示意,唇角微揚,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試問諸位,哪位領主敢為安撫民心,將親信大將明正典刑?如今,總督大人已親自下令,廢舊圖、清舊製,重繪要塞圖紙,連石材都重新挑選。這份果斷與擔當,放眼安托利亞南岸,也少有人能及。”話音落地,滿室沉默一瞬,隨即低語四起。幾位來自安曼與大馬士革的商賈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熟悉的算計光芒——政局穩定,意味著關稅清晰、港道暢通、交易受庇,香料、橄欖油與紫布的生意可長遠布局。
一位腹圓耳闊的敘利亞商人放下酒杯,撚著胡須笑道:“雅法總督果然不凡,庫萊什家族眼光獨到,選對了合作夥伴。”這話不輕不重,卻足夠讓旁邊的幾位商人聽得分明,心中暗自盤算。伊納婭淡然一笑,禮貌點頭,既親切又保持距離。她深知,在這群身經百戰的商人中,軟言巧語遠不如可預期的利益動人。而她要做的,正是為李漓鋪設一條“值得下注”的通途。
清晨,雅法港口碼頭人聲鼎沸,水手們吆喝著裝卸貨物,麻袋與木桶堆積如山。海鷗在桅杆間盤旋,尖利的叫聲混雜著海浪的低吼。一艘蘇爾家族的商船緩緩駛離,船頭站著李耀鬆,他的身影被晨霧籠罩,鬥篷在海風中翻飛。他的表情嚴肅,但內心卻並不低落。雅法的公開聲明稱,他因要塞事故被撤職並驅逐出境,獬豸營指揮使的位子將由來自安托利亞的雅各接任。此刻,雅各已登上從卡羅米爾到雅法的快船,趕赴新職。這紙聲明果斷嚴厲,平息了工匠與民夫的怒火,也安撫了本地居民的不滿。然而,真相遠非表麵這般簡單。
李耀鬆的目的地是托爾托薩,一座因十字軍東征而動蕩不安的港口城市。賽琳娜的來信早已攤開在李漓案頭,信中寫道:托爾托薩周邊,散兵遊勇如蝗蟲出沒,雇傭兵、潰軍、甚至趁亂打劫的匪徒魚龍混雜,難以駕馭。李錦雲憑過人膽識與手腕,數月間收攏近千人,組建了一支名為“鵜鶘營”的隊伍。這支軍隊人數可觀,卻如一盤散沙,缺乏紀律與凝聚力,亟需一位忠誠能幹的統帥整肅軍紀。而李耀鬆,作為李漓的族人,自然是不二人選。
站在船頭,迎著刺骨的海風,李耀鬆暗自握緊拳頭,回想起李漓在總督府的低語:“耀鬆,帶好鵜鶘營,將功補過。”李耀鬆眼神堅毅,低頭看向腰間佩劍,劍柄上的家族紋章提醒著他肩上的重擔,回托爾托薩將是他重塑榮光的機會。
總督府內,燭光搖曳,映照著石牆上粗糙的羊皮地圖。地圖上,雅法的地形與要塞初步設計勾勒得密密麻麻,旁邊堆滿了卷軸、賬簿與沾墨的鵝毛筆。李漓伏案疾書,指間墨跡斑駁,麵容疲憊卻目光如炬。他深知,中世紀的基建是一場與命運的博弈——工匠技藝、物資調度、民心向背,每一環都如履薄冰。他召來伊斯梅爾,沉聲道:“流言繼續放,但火候要準。讓民眾相信我們的決心,但別許下空頭承諾。”
“是!老大!”伊斯梅爾躬身應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幹這些事,我可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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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頓了頓,指尖輕撫一塊尼諾斯留下的木牌,他沉聲道:“還有,伊斯梅爾,趕緊找到尼諾斯的同伴。我確信他沒誇大其詞——他的同伴們,定是建築的高手。我們要建的,是世上最牢固的要塞,不是為戈弗雷的十字軍王國,而是為我們自己。”
“是,老大!”伊斯梅爾點頭,“我已派了最可靠的人去摩蘇爾,十三太保中的老五艾修,找人他最在行!”
“好!”李漓頷首,目光深邃,“說起十三太保,東廠也得重新立起來,現在,你們不隻要管雅法的事,還要管托爾托薩、安托利亞的事。亂世之中,耳目要靈,消息要快。”
伊斯梅爾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低聲道:“老大放心,東廠重立,我定讓它耳目遍布,滴水不漏!”
李漓揮手示意伊斯梅爾退下,獨自凝視手中木牌上的圓規與角尺圖案,思緒飄向更遠的未來。
幾天之後,雅法街頭又恢複了幾分生氣。集市上,商販高聲叫賣無花果、橄欖與烤麵包,香氣混雜著海風的鹹味,鑽入鼻端。民夫扛著麻袋來往,汗水浸濕粗布衣衫,孩子在街角追逐嬉戲,笑聲清脆如鈴。那場曾震撼全城的災難,似乎就這樣,悄然過去了。沒有儀式,也沒有碑銘,隻有流言、敘事、和一種被日常生活吞沒的集體記憶,在這座尚未真正安定的港城中,緩緩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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