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傳票與毒網
字數:9053 加入書籤
城郊陋室的夜,格外漫長而沉重。被楊偉踹壞的門用鐵絲和木板勉強固定著,像一個猙獰的傷口,夜風從縫隙裏鑽進來,發出嗚嗚的低咽,吹得懸在屋子中央那盞瓦數不高的白熾燈微微搖晃,昏黃的光線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更添幾分淒惶。空氣裏殘留的膏藥味、灰塵味和若有若無的食物酸敗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陳母側躺在裏間那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後腰厚厚的膏藥下,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並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輕多少。每一次呼吸稍重,都會牽扯得她眉頭緊鎖,發出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她閉著眼睛,卻並未睡著,蒼白的臉上布滿細密的冷汗,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緊緊攥著身下粗糙的床單。外間,陳默坐在一張小凳上,麵前的小方桌上攤著報警回執、幾張陳嵐打印出來的現場照片門被踹壞、滿地狼藉、陳母蜷縮在地、陳默臉上抓傷的特寫),還有那份沉甸甸、蓋著鮮紅印章的《輕微傷鑒定書》。他低著頭,目光長久地停留在“輕微傷”那三個冰冷的鉛字上,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發出沙沙的輕響,眼神沉寂得像一口廢棄多年的枯井。
陳嵐守在母親床邊的小板凳上,手裏握著手機,屏幕上是兒子陽陽前幾天發來的一張搞怪自拍。孩子的笑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她的目光在兒子天真的笑容和裏間壓抑絕望的氛圍間反複遊離,巨大的撕扯感讓她心力交瘁,眼皮沉重得幾乎要黏在一起,卻又被一股強烈的焦慮死死撐著。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最終也沒有撥通家裏的電話,隻是疲憊地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床沿上,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突然,一陣略顯急促卻刻意壓低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咚咚咚!” 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裏和這敏感的時刻,如同重錘敲在緊繃的鼓麵上!
陳默和陳嵐的身體瞬間同時繃緊,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抬起頭,警惕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門口!陳母也在床上不安地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
“誰?!” 陳默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濃重的戒備,身體已經本能地微微前傾,做好了應對任何不測的準備。經曆過昨晚的暴風驟雨,任何敲門聲都足以讓他們神經高度緊張。
“默哥!是我,張磊!”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和壓抑的怒火。
聽到是張磊,陳默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一股帶著暖意的酸澀湧上鼻腔。他起身,快步走到門邊,小心地撥開加固用的鐵絲,拉開了那扇傷痕累累的門。
張磊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室外的寒氣擠了進來。他顯然是剛下夜班就直接趕過來的,身上還穿著沾滿油汙和鐵屑的深藍色工裝,臉上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燃燒著熊熊怒火,像兩簇跳動的炭火。他手裏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默哥!伯母怎麽樣了?傷得重不重?” 張磊一進門,目光就急切地越過陳默,焦灼地投向裏間床上的陳母,聲音壓得很低,但那份發自肺腑的關切卻無比清晰。
“磊子來了…” 陳母聽到聲音,掙紮著想側過身,被陳嵐連忙輕輕按住。
“媽,您別動,快躺著!” 張磊幾個大步就跨到床邊,看著陳母蒼白的臉色、額角的冷汗和腰後那大片的膏藥,再聯想到昨晚聽說的混亂場麵,氣得他腮幫子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結實的大腿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操他姥姥的!楊家那群王八蛋!真他媽是畜生投的胎!連伯母這麽大年紀的人都下得去手!還有沒有點人味了?!” 他猛地轉向陳默,眼睛因為憤怒而布滿血絲,“默哥,我聽說…嫂子…楊雪她…真去法院告你了?要離婚?還告你家暴?”
陳默喉嚨發緊,沉重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小方桌上那幾份如同千斤巨石般的文件。
張磊立刻走過去,一把抓起那份最刺眼的《輕微傷鑒定書》。當看到“腰背部軟組織挫傷,麵積較大,伴明顯皮下出血及水腫,構成輕微傷。”的結論,以及下麵那個鮮紅的、象征著法律效力的鑒定專用章時,張磊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握著鑒定書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
他又拿起旁邊幾張現場照片。照片是陳嵐用手機拍的,打印效果一般,但畫麵傳遞的衝擊力卻無比真實:被暴力踹開、門框扭曲變形的破門;翻倒在地、支離破碎的椅子;滿地飛濺的瓷片和粘稠汙穢的湯汁麵條混合物;陳母痛苦蜷縮在桌角下、臉色慘白如紙的瞬間抓拍;陳默臉上那幾道被楊母指甲抓出的、清晰滲血的長長傷痕……每一張照片,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張磊的心上!
“我日他祖宗十八代!!!” 張磊再也控製不住,壓抑的怒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在狹小的空間裏炸開!
他額頭青筋暴跳,眼睛赤紅,猛地將照片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東西都跳了一下!“這他媽還是人幹的事?!默哥你為了救她,房子賣了!債台高築!命都快搭進去了!她楊雪病好了就翻臉不認人?!現在為了離婚,為了錢,就敢這麽往死裏誣陷你?!還把她娘家那群瘋狗放出來咬人?!把伯母撞成輕微傷?!這他媽是謀殺未遂!!”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猛地抬頭,噴火的目光死死鎖住陳默,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告!默哥!反告他們!告他們私闖民宅!告楊偉故意傷害!告她楊雪誣告陷害、誹謗!媽的!老子就不信這朗朗乾坤,還能讓這群黑了心肝的畜生一手遮天!”
張磊的怒火如同火山噴發,灼熱而滾燙,帶著一種底層勞動者特有的悍勇和仗義,瞬間衝淡了陋室裏凝固的絕望。陳默看著這個相識多年、一起在車間裏流過汗、在生活中互相扶持的兄弟,一股久違的、帶著鐵鏽味的暖流悄然注入他冰封的心湖。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報過警了,也驗傷了。警察立了案,說…會調查。”
“立案了就好!有這鑒定書,有這些照片,就是鐵證如山!看他們怎麽抵賴!” 張磊稍微平複了一下激蕩的怒氣,但眼神依舊鋒利如刀。他把手裏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重重地放在小方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默哥,伯母,這點錢你們先拿著。” 他不由分說地把袋子推到陳默麵前,語氣斬釘截鐵,不容拒絕,“我知道你們現在難,打官司處處要錢,請律師、交通費、複印材料…哪樣不要錢?我張磊沒啥大本事,廠裏效益也就那樣,趙倩擺攤也掙不了多少,但這點錢是我跟她商量好的,家裏暫時能挪出來的都在這兒了!你先拿著應急!啥時候有了啥時候還!別跟我磨嘰!”
陳默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透過敞開的袋口,能看到裏麵是幾捆用銀行封條紮得整整齊齊的百元鈔票,還有幾遝散放的,看厚度估計有三萬左右。這對於此刻背負著山嶽般債務、工作岌岌可危的陳默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是救命稻草!但更重的,是這份沉甸甸的情誼,是在他被全世界拋棄時,依然有人願意傾囊相助的信任!這份情,重逾千斤!
“磊子…這…你們家也不寬裕…陽陽還要…” 陳默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他知道張磊家的情況,這三萬塊錢,很可能是他們省吃儉用很久才攢下的家底,甚至可能是借來的。
“拿著!” 張磊猛地打斷他,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陳默肩膀上,眼神灼灼,帶著不容置疑的兄弟義氣,“是兄弟就別說兩家話!當年我老娘住院開刀,你二話不說把準備結婚的錢都借給我的時候,我說過一個‘不’字嗎?跟我見外,我張磊跟你急!” 他頓了頓,眼神更加堅定,“不光錢!人證我也給你找齊了!那個老周,退休的老工人是吧?我認識!以前一個廠區住過!回頭我就去找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說清楚,請他務必到時候上法庭給你作證!還有廠裏!廠裏多少兄弟都知道你陳默是什麽人!知道你為了給楊雪治病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去跟他們說,需要的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願意站出來給你說話!我就不信了,咱們這麽多大活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這麽多張嘴說著,還戳不破他楊家那群王八蛋編的鬼話?!黑的,永遠變不成白的!”
張磊的仗義執言和擲地有聲的承諾,像一道道溫暖而堅實的光束,刺破了籠罩陳家的厚重陰霾,帶來了久違的力量感。陳嵐看著這一幕,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床上的陳母,也艱難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望著張磊,虛弱地翕動著嘴唇:“小磊…謝…謝謝你…拖累…拖累你們了…”
“伯母您這說的啥話!折煞我了!” 張磊連忙擺手,隨即臉色又凝重下來,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經曆過社會摔打的警惕,“不過默哥,你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楊家那群人,特別是楊雪現在傍上的那個姓孫的律師,我托人打聽了一下,風評很不好,專門接這種歪纏胡攪、潑髒水的離婚官司,心黑手狠,為了贏不擇手段。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百分百會想盡辦法偽造證據,收買證人,往你身上潑更髒的水!你得把咱們這邊的證據鏈紮得死死的!一點漏洞都不能給他們留!別怕麻煩!該找律師就找律師!錢不夠,咱們再想辦法湊!這口氣,咱們必須爭到底!”
張磊的分析像一盆冰水,讓剛剛因兄弟情誼而升起一絲暖意的陳默瞬間又跌回了殘酷的現實深淵。孫莉,那個隻聞其名就讓人脊背發涼的女人。楊雪的起訴狀會是什麽樣子?他幾乎可以預見,那上麵必然充滿了精心編織、足以置人於死地的謊言。
仿佛是為了印證張磊的擔憂和他帶來的短暫曙光,門外,寂靜的樓道裏,突然響起了一個清晰而刻板的聲音,如同喪鍾般敲碎了陋室裏剛剛凝聚起的一點點暖意:
“陳默!掛號信!法院的!”
這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官方冰冷,瞬間凍結了屋內所有的空氣!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陳嵐“騰”地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驚恐。連床上的陳母也像是預感到了什麽,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張磊反應最快,眼中厲色一閃,低喝一聲:“我去拿!” 他一個箭步衝到門口,迅速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穿著郵局製服、麵無表情的郵遞員,手裏拿著一個印著法院莊嚴徽章、顯得格外沉重的牛皮紙信封。
張磊簽了字,接過信封。那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仿佛裝著千斤巨石。他關上門,轉身,將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信封,遞給了仿佛被釘在原地的陳默。
信封封口處蓋著法院的騎縫章。陳默的手指冰涼,帶著細微的顫抖,撕開封口的動作顯得異常艱難。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汲取最後的勇氣,才將裏麵的文件抽了出來。
最上麵,是蓋著法院鮮紅國徽大印的《應訴通知書》和《傳票》。冰冷的鉛字如同判決,清晰地映入眼簾:
案由:離婚糾紛
被傳喚人:陳默
應到時間:xxxx年xx月xx日 上午900
應到處所:xx市xx區人民法院第x民事審判庭
注意事項: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本院將依法缺席審判。
傳票下麵,是厚厚一疊訂好的文件——起訴狀副本及證據目錄複印件。
陳默的心沉到了無底深淵。他直接翻到原告的訴訟請求部分,目光如刀般掃過:
訴訟請求:
判決原告楊雪與被告陳默離婚。
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財產包括但不限於婚姻存續期間的工資收入、獎金、陳默婚前所購房屋婚後共同還貸部分及其增值等)。(隻字未提任何共同債務!)
判令被告陳默賠償原告楊雪精神損害撫慰金人民幣 200,000 元整。
本案訴訟費用由被告陳默承擔。
“分割財產”?!“二十萬賠償”?!陳默隻覺得一股逆血直衝頭頂!他們哪裏還有財產?隻有他為了救她而欠下的、足以壓垮幾代人的如山債務!楊雪不僅要將他徹底榨幹淨身出戶,還要在他背上再狠狠剜下一塊價值二十萬的血肉!這已經不是貪婪,是敲骨吸髓,是要將他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他強忍著眩暈和嘔吐的欲望,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釘在“事實與理由”部分。隻看了幾行,一股混合著極寒與灼熱的滔天怒焰就轟然炸開,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孫莉用極其專業卻惡毒到令人發指的筆觸,編織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地獄故事”:
“被告陳默性格存在嚴重缺陷,敏感多疑、暴躁易怒、控製欲極強,長期對溫柔善良的原告實施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暴力控製。稍不如意,便對原告非打即罵,限製其人身自由與正常社交。”
“自原告不幸罹患重病後,被告更視其為累贅,將生活所有的不順遂皆歸咎於原告。不僅長期實施冷暴力,對原告的病痛漠不關心,更變本加厲,多次對虛弱的原告實施殘忍毆打具體列舉數條捏造的時間、地點、手段,細節詳盡,如同親見)。”
“被告母親陳桂芬及其姐姐陳嵐,長期對原告懷有根深蒂固的敵意,認為原告拖累了被告。二人不僅在日常言語中極盡侮辱貶低之能事,挑撥原、被告夫妻關係,更在被告對原告實施暴力時,多次助紂為虐,或言語刺激慫恿,或直接參與對原告的撕打、推搡、圍堵,致使原告身心遭受巨大創傷。”
“xxxx年xx月xx日晚,被告陳默因無端猜疑、捕風捉影,認定原告與單位同事存在不正當關係原告品行端正,從未有任何逾越之舉),再次對原告爆發極其殘忍的毆打!期間砸毀家中物品,場麵極度混亂恐怖。被告母親陳桂芬及姐姐陳嵐亦參與其中,共同對孤立無援的原告進行撕打、辱罵、圍困。原告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精神瀕臨崩潰,在極度恐懼和絕望中,才得以在聞訊趕來的娘家人幫助下,逃離被告及其家人共同構築的暴力魔窟。”
“原告長期生活在被告及其家人的暴力、侮辱與精神摧殘之下,身心俱疲,精神受到嚴重損害,經醫院診斷已出現抑鬱、焦慮等症狀。夫妻感情早已徹底破裂,名存實亡,絕無和好之可能。為保障自身人身安全及合法權益,原告特提起訴訟,懇請法院依法裁判。”
證據清單:
原告楊雪傷情照片一組) 精心偽造或利用化妝技術做出的“傷痕”照片)
xx派出所報警記錄複印件,編號:xxxx) 內容必然被篡改或選擇性呈現,暗示警方出警處理是因陳默家暴)
證人張婷書麵證言 證明其曾多次“目睹”或“親耳聽聞”陳默對楊雪實施暴力及精神虐待,以及陳母、陳嵐的“惡言惡行”)
現場毀壞物品照片一組) 僅拍攝楊雪摔碎的碗和混亂場麵,絕口不提門被踹壞及原因)
xx市人民醫院心理科診斷證明及病曆複印件) 證明楊雪因長期遭受家暴導致“嚴重精神創傷”)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血口噴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劇毒的鋼針,狠狠紮進陳默的雙眼,刺入他的腦海!將他過往所有傾盡生命的付出、所有卑微到塵埃裏的守護、所有在絕望中苦苦支撐的愛與責任,都扭曲成了最肮髒不堪、最令人發指的罪惡!把他含辛茹苦、善良隱忍的母親,把他為自己操碎了心、付出巨大犧牲的姐姐,都描繪成了惡毒刻薄、助紂為虐的幫凶!
“噗——!” 陳默猛地將厚厚一疊起訴狀狠狠摔在桌上!巨大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裏如同驚雷炸響!他胸口劇烈起伏,臉色由慘白瞬間漲成不正常的紫紅,額角、脖頸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來!嘴唇劇烈地哆嗦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才能勉強控製住那幾乎要衝破喉嚨、毀滅一切的咆哮!
“寫的什麽鬼東西?!給我!” 陳嵐一把搶過起訴狀。她飛快地掃視著,臉色先是變得鐵青,隨即怒極反笑,那笑聲尖利刺耳,充滿了極致的憤怒和荒謬的諷刺:“哈!哈哈!好!好一個楊雪!好一個孫大律師!真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啊!長期家暴?冷暴力?圍毆?精神崩潰?哈哈哈!賊喊捉賊!顛倒黑白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你們就不怕天打五雷轟,死後下拔舌地獄嗎?!” 她氣得渾身劇烈顫抖,將起訴狀狠狠摔在桌上,指著那幾行字對張磊嘶喊道:“磊子你看!他們連我媽都不放過!說我媽和我一起打她?!我媽昨晚差點被楊偉那個畜生活活推死!現在還躺在床上動不了!他們怎麽有臉?!怎麽寫得出口?!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張磊湊過去,隻看了一眼“被告母親陳桂芬及其姐姐陳嵐共同參與圍毆”那幾行字,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眼中燃起駭人的怒火!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東西嘩啦作響,聲音如同受傷猛獸的低吼:“畜生!一窩子披著人皮的畜生!這他媽的起訴狀就是一本造謠汙蔑的鬼畫符!放他娘的狗臭屁!”
床上的陳母,似乎從女兒和女婿張磊)那極致的憤怒中明白了什麽,她掙紮著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指向那份起訴狀的方向,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充滿了巨大的驚懼和委屈:“嵐…嵐啊…那紙上…是不是…是不是又往死裏糟踐你弟弟…還…還把媽…也寫成了…惡人?…” 渾濁的老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打濕了枕巾。清白了一輩子的老人,無法想象自己竟會被如此惡毒地汙蔑。
“媽!沒有!您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法院不會信的!” 陳嵐撲到床邊,緊緊抓住母親的手,眼淚洶湧而出,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想給母親一絲安慰,“他們不得好死!會遭報應的!”
陳默站在那裏,像一尊被無形的怒火和極致的冰寒同時擊中的雕塑。起訴狀上那些惡毒的字句在他腦海中瘋狂盤旋、放大、轟鳴!楊雪那張曾經依賴他、向他撒嬌的臉,此刻在起訴狀的映襯下,變得無比猙獰可怖。孫莉這個名字,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散發著陰冷的毒氣。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一種被徹底拖入汙穢泥潭、渾身沾滿無法洗刷的惡臭的窒息感。他仿佛看到一張由謊言和惡意編織的、巨大而粘稠的毒網,正鋪天蓋地地向他籠罩下來,要將他、他的母親、他的姐姐,一同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喜歡楊花燼請大家收藏:()楊花燼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