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泰山北鬥馬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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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寶英被傅昊的笑聲驚得渾身一震,臉頰瞬間燙得像燒紅的炭塊。
    她慌亂地抹去嘴角的哈喇子,手忙腳亂地扶正歪斜的軍帽,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盞。
    茶水濺濕了她新製的參謀地圖,墨跡暈開成一片狼狽的汙漬。
    \"這、這...\"她結結巴巴地辯解,喉嚨裏像是哽住了棉花。
    餘光瞥見幾位同僚憋笑憋得通紅的臉,連傅昊也皺眉搖了搖頭。
    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這可是如何安排他幹爹石達開的緊要會議!
    自己竟當著大家夥的麵睡成了這副德行。
    \"韓參謀莫不是連日鏖戰太累?\"傅昊的笑意裏摻著三分戲謔。
    \"要不我給你請個假,回營補個回籠覺?\"
    話音未落,韓寶英耳尖更紅了。
    她咬咬下唇,突然福至心靈地抓住那層未過門的\"親情紐帶\":\"這話說得倒輕巧!”
    “昨夜是誰拉著我商討滇南地勢圖到三更天?我不過眯了半刻,你倒拿我取笑!\"
    她故意嗔怪地瞪他一眼,尾音卻軟得像摻了蜜。
    眾人頓時嬉笑。
    “大帥要節製啊!”
    葉三元和秦英二人:“蒼天啊!”
    “大地啊!”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傅昊對著二人罵道:“滾犢子。”
    這時禹德彥輕咳一聲道:\"年輕人精力足,隻是軍務會議上...\"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禹德彥,都等著他把話說完。
    禹德彥慢悠悠地接著道:“雖說年輕人精力充沛,但也得注意勞逸結合。寶英姑娘,這次就當是個小教訓,以後可得在會議上保持好狀態。”
    韓寶英紅著臉,忙不迭地點頭,“禹將軍教訓得是,我以後一定注意。”
    傅昊看著韓寶英那副乖巧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這時,營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匆忙闖入:“任武部長傳來消息”
    “所傳何訊?”
    “任部長言,今與石達開、王應元等合兵三萬,大軍已至成都城下。”
    “陳英軍長連破南充、廣安,兵鋒直指川東。”
    “孫義寶將軍兵臨成都之北,與任部長成南北夾擊之勢。”
    傅昊霍然起身,虎目灼灼如炬,掌心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燭火搖曳。
    “成都已如探囊取物!傳令三軍——南下!直搗黃龍!”
    聲若金石,震徹帳帷。
    眾將凜然肅立,甲胄鏗鏘作響,齊聲應喝:“遵命!初戰即決戰,一戰定乾坤!”
    呼聲如雷,撼動轅門。
    傅昊目光如電,轉向洪興:“黔地各族與號軍可曾盡納麾下?”
    洪興眉間隱現愁紋,躬身稟報:“夷軍各部雖誠心歸附,然其勢如散沙,號令難一。唯那號軍……自成山嶽,難以撼動。”
    言及此,他苦笑搖頭,“其首朱明月,心誌如磐,恐非池中之物。”
    “為何?”
    傅昊劍眉驟擰。
    “反清複明不過虛妄口號,他欲何為?”
    洪興深吸一口氣,語調沉緩:“朱明月本名張保山,乃黔中遵義火燒舟人。”
    “此人詭詐非常,竟冒稱明思宗十世孫,挾‘嗣統’之號自立。”
    “自鹹豐七年年裹挾白號軍起事,便以檄文煽動民心,鑄‘嗣統通寶’偽幣,建江漢偽年。”
    “其踞偏刀水、荊竹園為巢,更於岑頭蓋頒《謄黃》偽詔,妄圖裂土稱王。”
    “近年連破桐梓、龍泉諸城,正安縣城亦在其圍困之下——此等梟雄,豈肯屈居我帳?”
    傅昊冷笑拂袖,案上輿圖轟然展開:“豎子野心,不過井蛙之見!”
    “隻有三府之地,也敢稱國!”
    “不過也好,這號軍最起碼為我等伐蜀擋住了一部分兵力。”
    洪興嘲笑道:“這號軍本出白蓮,卻分五號。各自為政,最早起義的紅號軍勢力幾乎被清廷瓦解,黃號和青號和蘭號相互為敵”
    傅昊大笑道:“如此烏合之眾,還妄想著反清複明,可笑至極!他們打著前朝的旗號,卻各自為了私利爭鬥,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
    “大帥所言極是。”
    禹德彥附和道,“這號軍看似勢力龐大,實則內部矛盾重重,不足為懼。我們當下還是應集中精力拿下成都。”
    傅昊點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地圖上的成都:“不錯,成都才是重中之重。”
    “傳令下去,各部加緊準備,明日便向成都進發。”
    “至於那號軍,暫且不用理會,待我等拿下成都,再回頭收拾他們也不遲。”
    眾將齊聲領命,各自去安排軍務。
    韓寶英也收起了之前的窘迫,認真地投入到軍事部署中。
    營帳內,眾人忙碌起來,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帷幕,而那所謂“反清複明”的虛妄口號,也將在曆史的車輪下被碾碎。
    其實反清複明的口號,不僅僅號軍在用,穆生花,後起的李德倉,還有一些撚軍首領都在用。
    甚至藍大順,李永和也用過。
    有時候想想這些起義軍大部分是少數民族,卻使用反清複明的口號。
    何嚐不是滿清的治理有問題呢?
    那些少數民族生活困苦,土地被占,稅賦沉重,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揭竿而起。
    他們用“反清複明”的口號,也不過是為了能多些人響應,好有個盼頭。
    傅昊深知這一點,他在營帳中踱步沉思。
    如今成都近在咫尺,拿下成都後,若能整合各方勢力,或許能成一番大業。
    他早已經派人與號軍和各部少數民族接觸,曉以利害,看看能否將其招安。
    與此同時,成都城內,滿清官員們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調兵遣將,妄圖守住這西南重鎮。
    他們也聽聞了城外革命軍的聲勢,心中惶恐不安。
    駱秉章的黃曆上書“宜固守,忌遠征”。
    眼見著北部逆賊的旌旗南下,索性將周遭州府棄如敝履,連耗子洞裏的存糧都不放過,全數搬往成都府囤著。
    又急召臨阮總兵馬如龍與那護理滇黔總督、滇南回回總掌教馬德新非革命軍第七師師長馬德興),火速馳援。
    要說這馬如龍,馬德新麾下精兵,比那正經的雲貴總督勞崇光、雲南巡撫岑毓英加起來還多三鬥。
    更絕的是馬德新在回民傳統派中威望高得能嚇跑烏鴉——堪稱回民界的“泰山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