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蔣若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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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偉續道:\"且油坊街有李副將率三千精兵駐守,倉牆高壘,糧垛皆浸火油,清軍若強攻,必成焦土。我等需以靜製動——\"
    \"如何靜法?\"邱遠才刀柄攥得發白,\"若糧草盡焚,我軍豈非自斷命脈?\"
    崔偉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盧又熊引清軍南下,漢中城內必空虛。此刻正是破城良機!\"
    他倏然展袖,將地圖鋪於案上,指點要害:\"閻將軍,你率五千精騎繞城西北,佯攻北門,引城內守軍分兵;陳將軍,你領三千步卒埋伏東郊柳林,待城內兵馬出援,截其歸路!\"
    閻、陳二人尚未應答,邱遠才已嗤笑出聲:\"崔軍長莫非昏了頭?油坊街危在旦夕,你卻要耗兵力攻城?\"
    崔偉霍然轉身,直視邱遠才,聲若沉鍾:\"邱兄弟,你且細想——盧又熊借清軍之力,正是為解漢中之圍。若我等棄城去救糧草,正中其計!”
    “反之,若我軍此刻猛攻漢中,盧又熊必慌召回援軍,油坊街之危自解!此乃"圍魏救趙"之變局,攻其必救,方能破敵連環!\"
    閻興春豁然醒悟:\"妙!盧又熊若聞城危,必撤油坊街之兵回援,屆時有一部可趁虛出擊,內外夾擊,清軍必潰!\"
    邱遠才怔愣片刻,終將刀歸鞘,悶聲道:\"崔軍長...這算盤打得比老子快馬還利索。\"
    崔偉厲聲斷喝:\"傳令!即刻調兵,北門擂鼓,三更時分,火攻西門!\"
    帳外戰鼓驟響,如驚雷裂夜。
    八萬義軍霎時如蟄龍蘇醒,旌旗翻卷間,暗藏扭轉乾坤之機...
    油坊街守軍絕非革命軍“正牌虎賁”——此地屯駐者乃一支手持竹矛、木棍之“草莽兵丁”,倒像是村野戲班借了兵器庫的破爛家什。
    萬餘眾皆禹德彥自董誌源調撥而來,號為漢中至川蜀之“糧秣轉運之所”,實乃大後方的“臨時驛站”。
    主將拜崇花,陝西渭南孝義鎮六村九社惠家溝人士,乃旅長拜萬江之堂弟。
    聞清廷兩萬精銳鐵騎殺奔而來,驚得麵如土色——此君素來怯戰,唯打過一遭“順風仗”:隨大帥征蘇家溝,敵寇潰如崩山,他倒好,縮在陣後如木樁,連敵衣角都未沾著!
    堂兄拜萬江怒其“寸功未立”,遂貶至輜重營,笑罵:“此處最宜你這‘太平將軍’!”
    此刻拜崇花攥著竹矛繞營轉,喃喃自語:“咱這‘草木兵器’,怕是要成敵軍箭垛子?”
    急遣信鴿向第三軍求援,回書卻飄來一句:“守住,一等功,守不住,輕則關禁閉,重則人頭不保!”
    頓時氣的拜崇花跳腳大罵崔偉:“你個崔老三,你特麽玩的全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正規軍八萬打漢中守軍兩萬,到我這裏總共隻有一萬餘人,全裝備的竹矛,木矛的三流部隊如何抵抗兩萬精銳肅州軍?”
    “將領可是參加過井研之捷,賜號果勇巴圖魯。破李永和於資州,會剿藍朝柱,解綿州圍的湘軍悍將蕭慶高啊!”
    “你讓我拿頭打啊!”
    然而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一個少年突然插話道:“將軍,依在下之見,未嚐不可一戰。”
    這個少年正是當初跟隨馬百齡、張芾一同前去勸降任武等人的舉人候補知縣蔣若訥。
    張芾雖然不怕死,但這並不意味著蔣若訥也有同樣的勇氣。畢竟,每個人對於生死的看法和態度都是不同的。
    由於革命軍當中嚴重缺乏大量有文化、能識字的人才,所以在經過一番威逼利誘之後,蔣若訥最終還是選擇了加入革命軍的輜重部隊,並擔任了一名主簿的職務,主要負責記錄糧草的支配情況。
    拜崇花聽到蔣若訥的這番話後,眼睛猛地一亮,連忙說道:“請先生教我!”
    蔣若訥見狀,便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如今我們已經清楚地掌握了敵人的動向。”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無論是在兵器裝備上,還是兵員素質方麵,都遠遠不如敵人。”
    說到這裏,蔣若訥稍稍加重了語氣:“如此一來,如果我們選擇正麵抵抗,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最後,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依我看,不如提前將糧草運往胡家營。”
    他目光如炬,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虛線:“將軍請看,蕭慶高雖為湘軍悍將,但此人素來恃勇好功,若見我軍‘潰逃’,必會率部追擊,以求全功。”
    “我們可令半數士卒偽裝潰散,沿途丟棄糧袋草垛,誘其分兵搶奪。”
    拜崇花皺眉道:“可...可我軍兵器簡陋,如何演得逼真?”
    蔣若訥微微一笑:“正因兵器簡陋,敵軍才會輕我。”
    “將軍可命士卒將竹矛木棍故意折斷丟棄,再令老弱殘兵扮作傷卒哀嚎,清軍見我無還手之力,定深信不疑。”
    “待其追至胡家營”
    他在地圖上重重一點:“此處地勢狹窄,兩側山林可伏精兵。”
    “屆時以火箭點燃預先埋好的火油罐,截斷其退路!蕭慶高縱有鐵騎,亦難破火陣。”
    “而油坊街留存之糧草,可摻入硫磺硝石,火勢一起,必成衝天毒煙,令清軍戰馬驚嘶,士卒混亂。”
    拜崇花聽罷,眼底漸生狂喜:“妙!此計若成,敵軍不戰自潰!”
    “但...火油與硫磺何處可得?”
    蔣若訥指向營外一隅:“前兩日崔軍長所調‘火器營’遺落幾罐黑油,原說無用,如今恰可派上大用!”
    “硫磺麽...營中醫官配藥尚餘半箱,足以製煙!”
    帳外忽有斥候急報:“清軍先鋒已至三裏外,旗號正是‘蕭’字!”
    拜崇花再無遲疑,霍然拔刀:“傳令!老弱攜糧草速退胡家營,精壯者隨我布火陣!今夜,便讓這肅州鐵騎,嚐嚐‘草莽兵丁’的燎原之火!”
    夜色如墨,逐漸深沉,油坊街外的道路被揚起的塵土遮蔽,一片朦朧。
    蕭慶站在高處,望著遠方,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陝回的大將崔偉,不過是個草包罷了!”
    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帶著幾分不屑。
    “我軍攻打他們的糧草重地,他竟然不懂得派兵回援,反而將兵力全部用於總攻漢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