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幕下的異響
字數:9087 加入書籤
午夜十二點十七分,林墨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那道月光投下的光斑,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被什麽驚醒的。房間裏安靜得出奇,隻有床頭鬧鍾秒針走動的"嗒嗒"聲。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試圖重新入睡。
"叩、叩、叩。"
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夜裏清晰可聞。林墨的身體僵住了。
那聲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敲擊牆壁,有節奏的三下停頓,然後又是三下。來源似乎就在他床頭靠著的這麵牆的另一側——隔壁張阿姨家的客廳。
林墨慢慢坐起身,屏住呼吸傾聽著。聲音停止了。他鬆了口氣,正準備躺回去——
"叩、叩、叩。"
這次聲音更清晰了,而且似乎比剛才更近了一些。林墨的掌心滲出冷汗,他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驅散了些許黑暗。牆上的聲音立刻停止了,仿佛那東西知道他被發現了。
"肯定是水管的聲音。"林墨自言自語道,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異常響亮,"或者是老鼠...陳老說過老房子容易鬧老鼠..."
想到陳老,林墨記起老人奇怪的叮囑——"窗台撒點糯米"。他下床走到窗前,從書桌抽屜裏找出半包過年時剩下的糯米,抓了一小撮撒在窗台上。潔白的米粒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林墨不確定地嘟囔著,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他盯著天花板,耳朵卻豎起來捕捉著任何異常的聲響。十分鍾過去了,牆那邊再也沒有傳來敲擊聲。林墨的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眼皮開始變得沉重...
"啪嗒!"
一聲清脆的響動讓林墨再次驚醒。這次聲音來自他的書桌。他轉頭看去,隻見自己睡前放在桌上的鋼筆此刻正躺在地板上,還在微微滾動。
林墨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把筆好好地放在筆筒裏,而且窗戶是關著的,沒有風能把它吹落。
他強迫自己下床,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撿起鋼筆時,金屬筆身冰涼得異常,幾乎刺痛了他的手指。林墨迅速把筆放回筆筒,逃也似地回到床上,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
"這隻是...隻是..."他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淩晨三點十八分,林墨終於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熬到了天亮。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時,他才真正放鬆下來,沉沉睡去。
刺耳的鬧鍾聲將林墨從混沌的睡眠中拽了出來。他伸手按掉鬧鍾,感覺腦袋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
"昨晚沒睡好?"對門的李大爺在樓道裏遇見他時問道。
林墨勉強笑了笑:"有點失眠。"
"年輕人別總熬夜。"李大爺搖搖頭,"對了,你看見老張家的沒?她今天早上看起來糟透了。"
"張阿姨?怎麽了?"
"臉色煞白,走路都打晃。"李大爺壓低聲音,"她說昨晚家裏有東西在動她的家具,可明明就她一個人在家。"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麽東西?"
"誰知道呢,八成是夢遊吧。"李大爺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這歲數的人睡眠不好,容易產生幻覺。"
林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告別李大爺下樓去了。一整天,他的心思都無法集中在課堂上,教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筆記上寫滿了無意義的塗鴉。
下午三點,林墨準時出現在"塵緣舊物店"。陳老正在櫃台後麵擦拭一個青銅香爐,見他進來隻是抬了抬眼皮。
"今天整理那箱瓷器,"老人指了指牆角的一個大木箱,"小心點,都是老物件。"
林墨點點頭,走向那個雕花木箱。掀開蓋子時,一股陳年的塵土味撲麵而來,讓他打了個噴嚏。箱子裏墊著稻草,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各式瓷器:青花碗、粉彩碟、釉裏紅瓶...
當他拿起一個白瓷小杯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他看到這個杯子被一隻塗著鮮紅指甲的手舉起,杯中盛著的不是茶,而是某種暗紅色的液體...耳邊響起女人的笑聲,既甜美又令人毛骨悚然...
"啊!"林墨手一抖,杯子差點掉落。
"小心點!"陳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一把扶住他的手腕,"這杯子可有兩百多年了。"
"對不起,我..."林墨不知該如何解釋剛才的幻覺。
陳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林墨讀不懂的情緒:"你看到什麽了?"
林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一個女人...用這個杯子喝...血?"
出乎意料的是,陳老並沒有嘲笑他,隻是點點頭:"乾隆年間,一個官員的小妾用這個杯子服毒自盡。怨氣附著在器物上,很正常。"
"怨氣?"林墨瞪大眼睛,"所以...我真的看到了過去?"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敏感。"陳老拿過那個杯子,用一塊紅布包好放進櫃台抽屜,"今天就到這裏吧,你狀態不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等等,陳老,"林墨急切地問,"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關於我最近遇到的...怪事?"
陳老沉默了片刻,從櫃台下拿出一個小布袋遞給他:"隨身帶著,必要時用。"
林墨打開袋子,裏麵是一些幹燥的植物和幾顆小石子,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
"這是什麽?"
"艾草和朱砂,辟邪的。"陳老轉身走向裏屋,"明天別遲到。"
林墨將信將疑地把小布袋放進衣兜,離開了舊物店。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的思緒亂成一團。陳老似乎對這些超自然的事情習以為常,而且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遇到這些怪事...
回到公寓樓時,林墨在樓梯口遇見了張阿姨。李大爺說得沒錯,她看起來糟糕透了——眼睛布滿血絲,嘴唇幹裂,走路時搖搖晃晃像是隨時會倒下。
"張阿姨!"林墨趕緊上前扶住她,"您沒事吧?"
"小林啊..."張阿姨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我昨晚...沒睡好..."
"我聽說了,您家裏有東西在動?"
張阿姨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恐:"不隻是東西在動...我聽見...有人在哭..."她緊緊抓住林墨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裏,"是個女人的哭聲...從牆壁裏傳來的..."
林墨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您...您確定不是做夢嗎?"
"我一開始也這麽想。"張阿姨鬆開手,疲憊地搖搖頭,"可是今天早上...我發現客廳裏的相框全都翻過來了...所有的照片...都是背麵朝外..."
林墨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幹巴巴地說:"要不要...我幫您看看?"
張阿姨勉強笑了笑:"不用了,可能是我自己夢遊弄的。我已經叫我兒子明天來幫我看看,順便住幾天。"她頓了頓,"對了,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什麽...什麽樣的聲音?"林墨的心跳加速了。
"就像...有人在牆上輕輕劃過的聲音..."張阿姨的聲音越來越低,"三下...總是三下..."
林墨的血液幾乎凝固了——這正是他昨晚聽到的聲音!
"我...我沒注意..."他結結巴巴地回答,"可能是...老鼠?"
"老鼠..."張阿姨喃喃重複著,似乎並不相信這個解釋,但也沒有繼續追問,"算了,你早點休息吧。"
看著張阿姨蹣跚上樓的背影,林墨突然意識到,這些怪事可能不僅僅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
回到自己的公寓,林墨立刻按照陳老的叮囑,將那個小布袋放在枕頭下麵。他猶豫了一下,又在窗台上加撒了一把糯米。做完這些,他感到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內心深處知道,這些措施可能遠遠不夠。
晚餐是匆匆解決的一碗泡麵。林墨坐在書桌前,試圖完成一篇論文,但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每當他低頭寫字時,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房間的角落裏注視著他,可每次抬頭,那裏都空無一物。
十一點半,林墨決定提前睡覺。也許充足的睡眠能讓他擺脫這些胡思亂想。他仔細檢查了門窗是否鎖好,甚至把書桌的椅子頂在門後——雖然他知道這阻擋不了超自然的存在,但至少能給他一些心理安慰。
躺在床上,林墨盯著天花板,數著自己的呼吸。枕頭下的艾草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咚。"
一聲悶響將林墨從淺眠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房間裏一片漆黑。鬧鍾顯示淩晨兩點零八分。
"咚。"
又是一聲,這次更清晰了,似乎來自走廊。林墨的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伸手摸向枕下的小布袋,緊緊攥在手裏。
"咚。"
第三聲。然後是一片死寂。
林墨屏住呼吸,豎起耳朵捕捉任何細微的聲響。突然,他聽到了一種新的聲音——像是布料輕輕摩擦地麵的"沙沙"聲,從門縫下傳來。
有什麽東西正在走廊上移動。
林墨的掌心滲出冷汗,浸濕了布袋。他死死盯著門縫,看到一片陰影從那裏掠過。緊接著,走廊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從門縫下滲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
他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燈是怎麽亮起來的?
"啪嗒。"
林墨的鋼筆又一次從書桌上滾落在地。與此同時,走廊的燈滅了,房間重新陷入黑暗。幾秒鍾後,燈又自己亮了起來。
"啪嗒、啪嗒、啪嗒。"
這次是三聲響,像是有人在走廊上輕輕拍手。節奏與昨晚牆上的敲擊聲一模一樣。
林墨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理智告訴他應該躲在被子裏直到天亮,但某種莫名的衝動驅使他一探究竟。他慢慢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無聲息地向門口走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當他的手搭上門把手時,金屬的冰冷觸感讓他打了個哆嗦。走廊的燈又滅了,透過門縫的光線消失了。
林墨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
走廊上空無一人,聲控燈隨著他開門的動靜亮了起來。林墨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左右張望,樓道裏靜悄悄的,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
"有人嗎?"他輕聲問道,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顯得異常響亮。
沒有回應。林墨鬆了口氣,正準備退回房間,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背後襲來。他緩緩轉身,看向走廊盡頭的黑暗處——
那裏站著一個模糊的白影。
林墨的血液瞬間凝固了。白影沒有具體的形狀,像是一件飄浮的白色長袍,但林墨能感覺到它正在"注視"自己。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他的雙腿像是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白影開始向他飄來,沒有腳步聲,隻有空氣變冷的"嘶嘶"聲。隨著距離的縮短,林墨看清了——那不是什麽白袍,而是一個半透明的人形,麵部模糊不清,但能辨認出是一個女性。她的身體周圍縈繞著淡淡的霧氣,所經之處的地板上凝結了一層薄霜。
林墨想尖叫,但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逃跑,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白影越來越近,林墨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氣息撲麵而來。
就在白影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林墨終於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他踉蹌著後退,撞在門框上,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滾開!"他嘶啞地喊道,舉起手中的艾草布袋。
白影停了下來,似乎在猶豫。林墨抓住這個機會,猛地退回房間,重重關上門,用全身的重量頂住。幾乎在同一時刻,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從門外傳來,震得門板劇烈顫抖。
"砰砰砰!"
那不是敲門聲,更像是某種重物在撞擊門板。林墨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抵住門,感到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骨頭跟著震動。
突然,撞擊停止了。一片寂靜。
林墨屏住呼吸,耳朵緊貼門板。外麵什麽聲音也沒有,連那刺骨的寒意也消失了。他等了足足五分鍾,才敢稍微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哭聲從門縫下傳來。那是一個女人的啜泣聲,充滿無盡的悲傷和痛苦。哭聲不大,但在寂靜的深夜裏清晰可聞,直鑽入林墨的腦海,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開門安慰那個哭泣的"人"。
林墨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是陷阱!他猛地後退幾步,遠離門口。
"我知道你在那裏,"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發抖,"我不怕你。"
哭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既尖銳又扭曲。走廊的燈開始瘋狂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從門縫下透進來,在林墨的房間裏投下詭異的跳動的光影。
"滾開!"林墨再次大喊,舉起艾草袋對著門口,"我不歡迎你!"
笑聲變成了憤怒的嘶吼,門板劇烈震動起來,仿佛有颶風在走廊上肆虐。林墨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像是有人用鐵錘敲打他的太陽穴。他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痛苦地呻吟著。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昏過去的時候,一切突然停止了。頭痛消失了,走廊恢複了寂靜,燈光也不再閃爍。林墨癱坐在地上,全身被冷汗浸透,呼吸急促得像剛跑完馬拉鬆。
他不知自己就這樣坐了多久,直到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驅散了房間裏的黑暗。林墨這才艱難地爬起來,檢查門鎖——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撞擊的痕跡。走廊上也空無一物,連地板上的薄霜都消失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噩夢。
但林墨知道那不是夢。他的睡衣被汗水浸透,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而最有力的證據是——他枕下的艾草袋此刻正緊緊攥在手裏,裏麵的草藥已經被捏得粉碎。
林墨拖著疲憊的身體洗了個熱水澡,冰冷的水流讓他徹底清醒過來。鏡中的自己麵色慘白,眼睛布滿血絲,活像個死人。他用顫抖的手刮胡子時,不小心在下巴上劃了一道小口子。
血珠滲出的瞬間,林墨突然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那不是他自己的表情!他驚恐地後退,撞在浴室的牆上,再看鏡子時,裏麵隻有他驚恐的臉。
"夠了..."林墨喃喃自語,"我必須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他決定今天不去上課,而是去找陳老問個明白。老人顯然知道些什麽,而且似乎預料到他會遇到這些怪事。
換好衣服,林墨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了一把糯米撒在窗台和門口。正要離開時,他鬼使神差地轉向張阿姨家的方向,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林墨又敲了敲,這次用力一些:"張阿姨?您在家嗎?"
依然沒有回應。林墨蹲下身,從門縫下看去——張阿姨家的燈是關著的,但更奇怪的是,門縫下似乎塞著什麽東西。他小心地抽出來,發現那是一張照片,而且是背麵朝上的。
照片的背麵用褪色的筆跡寫著:"永遠在一起"。
林墨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慢慢翻轉照片——
上麵是年輕時的張阿姨和一個陌生女子的合影,兩人親密地摟著肩膀,背景是某個公園的湖邊。照片本身沒什麽特別的,但讓林墨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中那個陌生女子的臉...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劃花了,幾乎無法辨認。
而更可怕的是,當林墨盯著那張被毀壞的臉看時,照片突然變得冰冷刺骨,他分明感覺到,照片中的"那個人"也在回望著他...
喜歡陰陽先生之怨憎簿請大家收藏:()陰陽先生之怨憎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