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指微微發抖。父親的信就握在手中，信封已經泛黃，邊緣處有些磨損，顯然已經在這裏存放了很多年。
    "要現在看嗎？"蘇玲輕聲問，手電光照在信封上，映出"吾兒林墨親啟"幾個工整的字跡。
    林墨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小心地拆開封口，取出裏麵的信紙。紙頁很薄，已經有些脆了，父親的字跡卻依然清晰：
    【墨兒：
    如果你讀到這封信，說明事情已經發展到最壞的地步。請原諒爸爸沒能親自保護你長大。有些真相必須告訴你，但在此之前，請記住——無論你聽到什麽關於我和你母親的傳聞，我們愛你勝過生命。
    二十年前，我作為文物專家被招入"特殊文物研究部"，表麵工作是鑒定古物，實則是尋找傳說中的《怨憎簿》。與我共事的還有陳師兄你現在應該認識他了）和玄陰子。我們很快發現，《怨憎簿》上卷在青雲觀，而下卷的線索指向一對被稱為"雙魚佩"的古玉。
    玄陰子起了貪念，暗中聯係了幽冥教。當我們找到雙魚佩時，他偷襲了陳師兄，搶走了"陰佩"。我帶著"陽佩"逃回家，卻發現你母親——她其實是上一代"雙魚守護者"的傳人——已經帶著其中一把"鑰匙"離開了。
    "鑰匙"是一個特殊的靈體，名叫小雨。她是遠古時期某位大能分割自己魂魄創造的封印，專門用來鎮守《怨憎簿》下卷。幽冥教想要集齊雙佩和鑰匙，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
    我寫下這些時，玄陰子的人已經包圍了研究所。這封信和地下室的資料會由可靠的人送到陳師兄手中。墨兒，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小雨，請保護她。她不僅是鑰匙，更是...此處字跡被血跡模糊）
    記住，雙魚合璧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時。不要輕易相信任何...】
    信的後半部分被大片褐色的血跡覆蓋，無法辨認。最後一行字跡極其潦草，像是倉促寫就：【你母親可能還活著，去找...】
    林墨的視線模糊了。他抬手擦了擦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這些零碎的信息像拚圖般在他腦海中旋轉：父母並非拋棄他，而是在保護什麽；小雨不是普通靈體，而是某種古老的封印；陳老一直知道真相...
    "林墨..."蘇玲輕輕搭上他的肩膀，"你還好嗎？"
    "我父親...他是為了保護我和母親才..."林墨的聲音哽咽，"而陳老一直..."
    "師父一定有苦衷。"蘇玲堅定地說，"他這些年暗中保護你，教你道術，就是為了今天。"
    林墨抹去眼淚，重新審視地下室。牆上那些資料大多是關於雙魚佩和《怨憎簿》的研究筆記，還有大量關於靈體實驗的記錄。一張特別標注的地圖引起了他的注意——青雲山及其周邊區域，幾個紅圈標記著"能量異常點"，其中一個正是民國老宅的位置。
    "這些地方..."林墨指著地圖，"都是陰氣匯聚點？"
    蘇玲湊近查看："不止。看這個符號。"她指向圖例，"這是"縛靈陣"的標誌，表示這些地點被設置了大型禁錮法術。"
    林墨突然想到什麽，掏出養魂玉。小雨的身影若隱若現，似乎還在沉睡。他輕輕撫摸玉石表麵："所以她手腕上的印記..."
    "是縛靈印。"蘇玲點頭，"有人把她禁錮在特定地點，可能是為了隱藏或保護。"
    他們繼續搜索地下室，在一個上鎖的抽屜裏發現了更多照片。其中一張讓林墨如遭雷擊——年輕的母親站在孤兒院門前，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正是小雨！照片背麵寫著日期：1999年12月24日，正是父親筆記中母親帶著"鑰匙"逃走的那天！
    "等等，這時間不對。"林墨皺眉，"小雨看起來七八歲，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照片..."
    "靈體的外貌會停留在死亡時的樣子。"蘇玲解釋，"她可能已經存在很久了，隻是在這個時期被"激活"。"
    另一張照片更令人不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實驗室裏，中間的操作台上躺著昏迷的小雨，她手腕上連著奇怪的裝置。站在最前麵的赫然是獨眼男子——正是今天追殺林墨的那個人！
    "他是研究所的人..."林墨的血液幾乎凝固，"而且參與了小雨的實驗。"
    養魂玉突然變得滾燙，小雨的身影清晰浮現。她睜開眼睛，目光直接落在照片上，隨即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白...白叔叔！不要！不要打我！"
    林墨趕緊將照片翻麵："沒事了，小雨，他傷害不了你了。"
    小女孩的靈體瑟瑟發抖，淚水化作藍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他...他和其他穿白衣服的人...他們用針紮我，讓我看可怕的圖畫...說我在"開門"..."
    "開門？"蘇玲敏銳地抓住關鍵詞，"開什麽門？"
    小雨搖頭，羊角辮跟著晃動："記不清了...隻記得很疼很疼...然後藍阿姨來了，帶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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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和蘇玲交換了一個眼神。藍阿姨——幾乎可以確定就是林墨的母親藍瑛！
    "小雨，"林墨盡量放柔聲音，"你還記得藍阿姨帶你去哪裏了嗎？"
    小女孩歪著頭思考："一個有很多孩子的地方...高高的圍牆...有天晚上著火了，藍阿姨把我塞進一個櫃子裏，說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後來我就不記得了..."
    孤兒院大火！林墨想起小雨最初的記憶片段。母親將她藏在孤兒院，然後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會出現在民國老宅？母親又去了哪裏？
    "我們得帶這些資料離開。"蘇玲開始收拾照片和筆記，"幽冥教的人可能隨時會找到這裏。"
    就在這時，井口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一個陰冷的聲音在井道中回蕩："下麵的人聽著，你們被包圍了。交出靈體和資料，可以留個全屍。"
    "獨眼男！"林墨咬牙，"他怎麽找到這裏的？"
    蘇玲迅速關閉手電，在黑暗中低語："有內鬼。除了師父，沒人知道這個密室。"
    兩人屏息靜氣，聽到至少三個人從井繩滑下的聲音。手電光在隧道裏晃動，越來越近。
    "分頭行動。"蘇玲將資料塞給林墨，"我引開他們，你帶著小雨從備用通道走。"
    "備用通道？"
    蘇玲指向操作台下方："老防空洞都有多個出口。這個密室應該連著..."她摸索著地板，突然掀起一塊偽裝的地磚，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果然！下去後左轉，一直走到盡頭就是山林。"
    "不行，太危險了！"林墨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總得有人拖住他們。"蘇玲露出決絕的表情，"放心，我可是蘇家傳人。"
    她從包裏掏出幾個紙人，咬破手指迅速畫符。紙人落地後膨脹成與真人無異的替身，悄無聲息地向隧道不同方向跑去。
    果然，追兵立刻分散開來。趁著混亂，蘇玲推著林墨進入通道："走！我會去老地方找你！"
    通道又窄又濕，林墨隻能彎腰前行。養魂玉在胸前發著微弱的藍光，照亮前方幾步的路。身後傳來打鬥聲和咒罵，然後是蘇玲的一聲痛呼。
    "蘇玲！"林墨想轉身回去，卻聽到她在意識中傳來的聲音：【快走！別讓我白費力氣！】
    這是高級傳音術，蘇玲顯然動用了保命的本事。林墨咬牙繼續前進，通道逐漸向上傾斜，最後被一道鐵柵欄擋住。他用力推了幾下，柵欄紋絲不動。
    "哥哥..."小雨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左邊牆上...有機關..."
    林墨摸索左側牆壁，果然找到一塊鬆動的磚。按下後，柵欄無聲滑開，新鮮空氣撲麵而來。他爬出通道，發現自己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遠處能看到青雲山的輪廓。
    養魂玉突然變得滾燙，小雨急促地警告："小心！有人—"
    話未說完，一根冰冷的針管從後麵抵住了林墨的脖子。一個女聲在他耳邊輕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林教授的兒子和"鑰匙"，一箭雙雕。"
    林墨僵在原地，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約莫四十多歲，頭發一絲不苟地綰在腦後，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嚴謹的學者，如果忽略她眼中瘋狂的光芒的話。
    "白醫生等你們很久了。"她推了推眼鏡，"別亂動，這針劑能讓你在保持意識的情況下全身癱瘓，非常適合...運輸。"
    林墨的大腦飛速運轉。白醫生？就是小雨恐懼的"白叔叔"？但眼前明明是個女人...
    "你...是玄陰子的人？"他試探地問，同時悄悄將手伸向口袋裏的符咒。
    女人笑了："玄陰子？那個叛徒？不，我們是正統的"靈能研究會"，比那些裝神弄鬼的家夥科學多了。"她湊近林墨的耳朵，"你知道嗎，你父親差點就成功了。可惜他太感情用事，為了救那個靈體暴露了自己..."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林墨猛地低頭，同時將符咒拍在女人手腕上！"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符咒爆發出一團金光，女人慘叫一聲鬆開手。林墨趁機向前撲去，卻感到一陣劇痛——針頭雖然沒完全注入，但還是劃破了他的脖子，火辣辣的疼。
    "找死！"女人麵目扭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屬裝置按下。
    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擊中林墨胸口，將他掀翻在地。養魂玉從衣領滑出，暴露在月光下。女人眼睛一亮："終於..."
    她撲向養魂玉，卻見小雨的身影突然實體化，擋在林墨麵前！小女孩雙手前推，一道藍色光幕展開，擋住了女人的攻擊。
    "壞女人！不許傷害哥哥！"小雨的聲音不再軟糯，而是帶著某種古老的威嚴。
    女人震驚地後退兩步："不可能..."鑰匙"怎麽會有自主意識？除非..."她的表情突然變得貪婪，"除非封印已經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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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按下那個裝置，這次功率更大。小雨撐起的光幕開始出現裂痕，小女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小雨！回來！"林墨掙紮著爬起來，卻感到雙腿發麻——藥效開始發作了。
    就在光幕即將破碎的刹那，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精準地擊中女人手中的裝置！"轟"的一聲爆炸，女人被衝擊波掀飛數米，重重撞在樹上。
    "誰？！"她掙紮著爬起來，金絲眼鏡已經碎裂。
    樹梢上，一個修長的身影輕盈落下。月光照亮他冷峻的側臉和手中寒光閃閃的桃木劍——沈青玄！
    "青雲觀沈青玄，奉師命誅邪。"他的聲音如同冰刃，"白玫，你殘害無辜、進行禁忌實驗，今日伏誅吧。"
    名叫白玫的女人臉色大變，突然掏出一個煙霧彈砸向地麵。濃煙瞬間彌漫開來，等煙霧散去，她已經不見蹤影。
    沈青玄沒有追擊，而是快步來到林墨身邊："還能走嗎？"
    "腿...沒知覺了..."林墨艱難地說，"蘇玲還在下麵...還有獨眼男..."
    沈青玄皺眉："獨眼龍？白玫的哥哥白燁？"他掏出一張符紙貼在林墨脖子上，"暫時抑製毒素，但撐不了多久。我先帶你離開。"
    "不行！蘇玲—"
    "她沒事。"沈青玄打斷他，"陳師叔已經去接應了。"
    林墨這才注意到，沈青玄腰間掛著蘇玲的銅錢劍。沒等他追問，沈青玄已經一把將他扛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林墨被輕輕放在一張硬板床上。他模糊地看到這是一間簡陋的木屋，牆上掛滿符咒和武器。沈青玄正在調製某種藥草，動作嫻熟。
    "這是...哪？"林墨艱難地問，舌頭也開始發麻。
    "安全屋。"沈青玄簡短回答，"青雲觀被毀後，我們建了幾個這樣的據點。"
    他將一碗散發著苦味的藥湯遞到林墨嘴邊："喝下去，能解毒。"
    藥湯入口極苦，但幾分鍾後，林墨的四肢開始恢複知覺。他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養魂玉——小雨的身影在裏麵安靜沉睡，似乎消耗過大。
    "她沒事，隻是靈力透支。"沈青玄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那個靈體...就是"鑰匙"？"
    林墨警覺地看著他："你知道多少？"
    "不多。"沈青玄坐在床邊，"陳師叔隻告訴我，幽冥教和"靈能研究會"都在找一個叫小雨的靈體，而她與你父母失蹤有關。"他頓了頓，"現在看來，事情比想象的複雜。"
    木門突然被推開，陳老攙扶著滿身是血的蘇玲走了進來。林墨驚呼一聲想下床，卻被陳老製止："別動，毒素未清。"
    "師父！蘇玲她—"
    "皮肉傷，不礙事。"陳老將蘇玲安置在另一張床上，轉向沈青玄，"白燁呢？"
    "跑了，但中了我的"鎖魂針"，短期內掀不起風浪。"沈青玄匯報道，"白玫也逃了，不過她的靈能控製器被我毀了。"
    陳老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放在桌上——正是雙魚佩的"陰佩"！與林墨手中的碎片不同，這塊完整無缺，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我追蹤玄陰子多年，終於在前日奪回了這個。"陳老疲憊地坐下，"現在，是時候告訴你全部真相了，林墨。"
    屋外，夜風呼嘯。林墨握緊養魂玉，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不可逆轉地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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