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林墨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後背。夢中，他被無數鎖鏈纏繞，拖向一個漆黑的深淵。深淵底部，七個模糊的身影圍成一圈，中央是一本巨大的、用皮膚裝訂的書...
    養魂玉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藍光，小雨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哥哥...你也感覺到了嗎？"
    林墨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城市的夜空被霓虹染成暗紅色，但在東北方向——清河村所在的位置——有一片異常深沉的暗紅色光暈，如同鮮血潑灑在天幕上。常人看不見這種光芒，但在他的陰陽眼中，那血色清晰得刺眼。
    "血光衝天..."林墨喃喃道，"血衣婆婆開始行動了。"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沈青玄發來的短信：「看到血光了嗎？我在青雲觀頂樓。速來。」
    林墨迅速穿戴整齊，將養魂玉掛在胸前，檢查了一下裝備：陳老的鎮魂鏡、剩餘的符咒、急救包。右臂的傷口已經結痂，但李師父警告過七天不能施法，否則會前功盡棄。
    青雲觀位於城東的一座小山上，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路燈投下慘白的光圈。出租車在山腳停下，林墨徒步上山。道觀大門虛掩著，他輕車熟路地穿過前院，登上通往觀星台的狹窄樓梯。
    沈青玄站在平台邊緣，青色道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沒有回頭，隻是伸手指向東北方："看。"
    從這個高度，血光更加明顯——像一把利劍從清河村方向刺向天空，邊緣處有黑色的霧氣流動，如同凝固的血塊。
    "陰煞衝霄。"沈青玄的聲音冷峻，"血衣婆婆的力量達到了頂峰。"
    "她在做什麽？"
    "血祭。"沈青玄轉身，月光下他的臉色異常蒼白，"用生魂喂養自己的煞體，為轉移儀式做準備。"
    林墨胸口發緊："轉移...到小雨身上？"
    沈青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紙，上麵用朱砂畫著複雜的符文："昨晚我潛入清河村外圍，在村口發現了這個。"
    林墨接過黃紙，陰陽眼下，符文散發著微弱的黑光。最上端是七個鎖鏈連接的圓圈，其中六個已經被血色填滿，隻有第七個空著。下麵是一行扭曲的文字，他不認識，但光是看著就讓人頭暈目眩。
    "幽冥教的儀式圖。"沈青玄解釋道，"七環代表七把鑰匙。六把已經就位，隻差最後一把。"
    養魂玉突然發熱，小雨的聲音帶著恐懼："哥哥...那個空圈圈...它在叫我..."
    林墨握緊養魂玉："我們得阻止她。"
    "已經開始了。"沈青玄指向城市西北方向，"一小時前，棚戶區發生一起離奇命案。我懷疑是血衣婆婆所為。"
    手機適時地震動起來，是陳老發來的消息：「新聞出來了。城北棚戶區命案，死者全身血液被抽幹。警方封鎖消息，但我有熟人。現場有紅色壽衣纖維。」
    林墨和沈青玄對視一眼，同時動身下山。
    棚戶區位於城市邊緣，是一片即將拆遷的老舊平房區。命案現場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圍起，幾個穿製服的警察在維持秩序，不遠處圍滿了看熱鬧的居民和記者。
    沈青玄從懷中掏出兩張符咒，遞給林墨一張："隱身符。效果隻有十五分鍾，別靠太近。"
    符咒貼在身上，一股清涼感流遍全身。林墨跟著沈青玄繞到房屋側麵，趁警察不注意溜進了院子。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讓林墨胃部翻騰——簡陋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具幹屍，皮膚灰白緊貼在骨頭上，眼睛大睜著，嘴巴張成無聲的尖叫。更駭人的是，屍體全身布滿黑色的手印，像是被什麽東西一點點榨幹了生命。
    "全身血液蒸發..."沈青玄檢查著屍體，"典型的血衣婆婆手法。"
    林墨強忍不適，激活陰陽眼。空氣中殘留著暗紅色的氣息，形成一條清晰的軌跡，從屍體延伸到窗外。
    "她往西北方向去了。"林墨指向軌跡。
    沈青玄點頭："跟我感知的一致。"他小心地從死者枕頭上拈起一根暗紅色的纖維，"壽衣的布料。看來她已經開始狩獵了。"
    離開棚戶區，兩人沿著陰氣殘留的軌跡追蹤。軌跡斷斷續續，但大致方向指向城市工業區——那裏有許多廢棄的廠房和倉庫。
    "血衣婆婆為什麽來城裏？"林墨一邊走一邊問，"她在村裏不是更強大嗎？"
    "兩個可能。"沈青玄腳步不停，"一是村裏已經沒有足夠的生魂供她吞噬；二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養魂玉，"她在尋找特定的目標。"
    養魂玉微微發熱，小雨沒有出聲，但林墨能感受到她的恐懼。
    清晨六點，軌跡將他們帶到了一片廢棄的工廠區。這裏曾經是城市的紡織中心，隨著產業轉移而沒落。大多數廠房已經空置多年，窗戶破碎，牆上爬滿藤蔓。
    陰氣殘留在一座較大的廠房前達到最濃——門口的鐵牌已經鏽蝕，但還能辨認出"紅星紡織廠"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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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林墨的陰陽眼看到廠房上空盤旋著濃重的黑紅色霧氣，"陰氣比清河村還重！"
    沈青玄從背包裏取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後死死指向廠房："血衣婆婆在裏麵。而且...不止她一個。"
    "什麽意思？"
    "有很強的幽冥教氣息。"沈青玄收起羅盤，"可能有教徒在接應她。"
    兩人隱蔽在對麵廠房的陰影中觀察。紡織廠大門緊閉，但側麵的小門虛掩著，門口的地上有新鮮的腳印——不止一個人的。
    "我們得進去看看。"林墨說。
    "太危險。"沈青玄搖頭，"血衣婆婆在祠堂已經那麽強，在這裏她的力量可能更盛。我們需要準備。"
    正說著，林墨的手機再次震動。陳老發來一條令人意外的信息：「查了資料。血衣婆婆生前是紅星紡織廠的織工，工作三十年直到退休。她最珍視的東西很可能與紡織有關。」
    林墨把信息給沈青玄看，道士的眼睛微微眯起："原來如此...紡織廠是她的執念之地。"
    "那她的核心執念物會不會就在這裏？"
    "很有可能。"沈青玄思索片刻，"我們需要一個計劃。硬拚不是辦法。"
    就在這時，養魂玉突然劇烈發熱！小雨的聲音在林墨腦海中尖叫："哥哥！後麵！"
    林墨本能地向前撲倒，一道黑影擦著他的後背掠過，"砰"地撞在牆上——那是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戴著惡鬼麵具，手持一柄漆黑的短刀！
    "幽冥教徒！"沈青玄厲喝，桃木劍瞬間出鞘。
    黑袍人敏捷地翻身而起，短刀劃出一道黑芒。沈青玄揮劍格擋，金光與黑芒相撞，爆出一串火花。又有兩個黑袍人從陰影中現身，呈三角之勢包圍了他們。
    "帶她走！"沈青玄擋在林墨前麵，左手掐訣，"我來拖住他們！"
    林墨猶豫了一瞬，但理智占了上風——以他現在的狀態，留下來隻會拖後腿。他轉身就跑，身後傳來打鬥聲和咒語的回響。
    轉過兩個街角，確認沒人追來後，林墨停下喘息。養魂玉依然發燙，小雨的身影浮現，小臉上滿是驚恐："哥哥...那些壞人...他們在找我們..."
    "我知道。"林墨平複呼吸，"我們得先回陳老那裏。"
    他掏出手機想聯係陳老，卻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紡織廠後門進，東側倉庫有你要的答案。別帶道士。——蘇」
    蘇媚兒？林墨盯著這條來曆不明的信息，猶豫不決。狐妖明顯在跟蹤他們，而且知道他們在找什麽。這是陷阱還是真心幫忙？
    "哥哥...那個狐狸姐姐..."小雨咬著嘴唇，"她有時候說真話..."
    "但風險太大。"林墨收起手機，"先回去和陳老商量。"
    回城的路上，林墨不斷回想紡織廠的布局和那些黑袍人的出現。幽冥教顯然已經傾巢而出，為了保護血衣婆婆，或者...為了確保第七把鑰匙到手。
    無論哪種情況，小雨都處於極度危險中。
    舊物店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林墨敲了三次門，停頓，再兩次——這是他和陳老約定的暗號。門開了，陳老神色凝重地讓他進去。
    "沈青玄呢？"
    "遇到幽冥教徒，他斷後讓我先走。"林墨簡要匯報了情況，包括蘇媚兒的神秘短信。
    陳老聽完，沉默地走到裏屋，取出一個古舊的木匣："時間不多了。血衣婆婆已經開始狩獵，最多三天，她就能集齊轉移儀式所需的生魂。"
    他打開木匣，裏麵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和一張泛黃的設計圖："紅星紡織廠的地下室鑰匙，和當年的建築藍圖。地下室是特殊材料建造的，能隔絕氣息，可能是幽冥教的臨時據點。"
    林墨仔細查看藍圖，發現地下室有一個奇怪的圓形空間，標注著"儲線室"。
    "這個位置..."他指著圓形空間，"正好在廠房正下方。"
    "嗯。我猜血衣婆婆的核心執念物就在那裏。"陳老拿出一個小布袋，"這裏麵是朱砂和黑狗血混合的粉末，撒在執念物上可以暫時削弱她的力量。"
    "您不一起去？"
    陳老搖搖頭："我得守著店裏。有些東西...不能落入幽冥教手中。"他的目光掃過某個上鎖的櫃子，"而且，我需要準備一件對付血衣婆婆的終極武器。"
    林墨沒有追問。陳老身上有太多秘密，但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等沈青玄回來，我們——"
    "不。"陳老打斷他，"這次你必須單獨行動。沈青玄...有些事他不知道更好。"
    "什麽事？"
    陳老沒有回答，隻是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銅鈴——和沈青玄腰間那個很像，但更古舊："帶上這個。遇到危險就搖響它，我會感知到。"
    銅鈴入手冰涼，沉甸甸的，表麵刻著細密的符文。林墨剛要細看，養魂玉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哥哥！"小雨的聲音充滿驚恐，"外麵...好多黑黑的人！"
    幾乎同時，店門被重重撞擊！陳老臉色大變，迅速從櫃台下抽出一把桃木劍："後門走！快！"
    林墨抱起小雨衝向裏屋，身後傳來門板碎裂的聲音和陳老的厲喝："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後門通向一條狹窄的小巷。林墨剛跑出幾步，就聽到店內傳來打鬥聲和某種東西破裂的脆響。他猶豫了一瞬，想回去幫忙，但小雨緊緊抓住他的手："哥哥...不能回去...那個銅鈴...很重要..."
    林墨咬牙繼續奔跑。轉過幾個街角後，他躲進一家早開的咖啡館，撥通了沈青玄的電話。
    無人接聽。
    窗外，警笛聲由遠及近，朝著舊物店方向而去。林墨握緊銅鈴和養魂玉，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而風暴的中心，就在那座廢棄的紡織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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