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未簽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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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孩...子..."
那聲音如同千萬根針紮進林墨的耳膜,他痛苦地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擋聲音直接在大腦中回蕩。手中的嬰兒肚兜突然變得滾燙,幾乎灼傷他的手掌。
沈青玄迅速結印,青銅劍橫在胸前,劍身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金光。"北鬥七元,神氣統天,斬邪除惡,護我周全!"他口中真言化作實質的金色文字,環繞三人形成屏障。
亂葬崗的地麵開始龜裂,無數黑色根須從裂縫中鑽出,像毒蛇般向他們襲來。那些根須碰到金色屏障發出"嗤嗤"的響聲,冒出一股股惡臭的黑煙,但屏障也開始劇烈搖晃,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林墨強忍頭痛,看向那具重見天日的骸骨——李阿秀的遺骸此刻正被一股暗紅色的霧氣包裹,頸骨斷裂處尤其濃稠,仿佛正在重新經曆上吊的痛苦。骸骨雙臂張開,做出一個懷抱嬰兒的姿勢,空洞的眼窩中兩團鬼火死死盯著林墨手中的肚兜。
"她想要這個!"林墨舉起肚兜喊道。
"別給她!"沈青玄厲聲製止,"現在給她隻會增強她的怨氣!"
老人虛影——張爺爺——此時縮在一旁,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血衣婆真的醒了...完了...全完了..."
林墨突然想到什麽,轉向老人:"張爺爺,您知道這個肚兜的來曆嗎?是不是李阿秀接生的某個孩子的?"
老人顫抖著回憶:"聽...聽我娘說過...血衣婆最喜歡幫窮人接生...有時候連錢都不要..."他突然瞪大眼睛,"對了!村西頭老趙家的閨女!生下來就快不行了,是血衣婆守了三天三夜...後來那孩子還是沒了,血衣婆哭得比孩子親娘還傷心..."
這個信息像一道閃電劈進林墨腦海。他再次看向手中的肚兜,那些粗糙的針腳顯然是手工縫製的,布料也是最便宜的粗布,但上麵繡的小花卻異常精細,一針一線都傾注了愛意——這不是富戶家的東西,而是窮苦人家孩子的衣物,很可能是李阿秀親手縫製的禮物!
"李阿秀!"林墨鼓起勇氣對著骸骨大喊,"這不是張家的孩子!這是村西頭老趙家女兒的肚兜,對嗎?那個你守了三天三夜的孩子!"
骸骨猛地一顫,周圍的暗紅霧氣劇烈翻騰。那些攻擊金色屏障的根須也停頓了一瞬,仿佛在"傾聽"。
沈青玄抓住這個機會,迅速變換手印,從懷中取出一張紫金色的符籙貼在劍身上。"林墨,繼續!說出你看到的真相!"
林墨深吸一口氣,將共情時看到的畫麵大聲說出來:"張家少奶奶難產,孩子生下來就先天不足,不是你偷的!你盡力救了三天三夜,但孩子還是夭折了!張老爺遷怒於你,勾結鄉紳誣陷你偷嬰!"
隨著每一個字出口,骸骨周圍的暗紅霧氣就波動得更加劇烈。當林墨說到"屈打成招"時,骸骨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頸骨處的霧氣凝結成一根繩索的形狀,仿佛在重現上吊的場景。
"小心!她要暴走了!"沈青玄警告道,同時將紫金符籙甩向骸骨。符籙在空中燃燒起來,化作一條紫色鎖鏈纏繞住骸骨,但霧氣仍在不斷膨脹。
林墨知道時間不多了。他忍著手中肚兜傳來的灼痛,繼續喊道:"你懷裏藏的不是張家的東西!是老趙家女兒的肚兜!因為你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對嗎?你接生的第七個孩子!"
"七"這個數字似乎觸發了什麽。骸骨突然停止掙紮,霧氣凝固了一瞬。林墨抓住這個機會,從背包裏取出《怨憎簿》,迅速翻到記載血衣婆婆的那一頁。
書頁上的文字正在瘋狂扭曲變化,最後定格為一段清晰的記載:
"李阿秀,壬辰年五月初七卒。生前接生嬰孩七十六,尤憐貧家子。第七子趙氏女,先天不足,守三日而夭,親製肚兜為殮衣。後遭張氏誣陷偷嬰,酷刑逼供,含冤自盡。怨念凝結:一為清白,二為"七子"。"
林墨恍然大悟:"第七子不是指第七個接生的孩子,而是特指老趙家的女兒!她把那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第七個孩子"!"
就在這時,小雨突然從養魂玉中自行現身。她的靈體比平時更加凝實,手腕上的鎖鏈印記微微發光。"哥哥,讓我試試..."她輕聲說,然後飄向那具被鎖鏈束縛的骸骨。
"小雨!回來!"林墨驚恐地喊道,但已經來不及了。
小雨飄到骸骨前,伸出小手輕輕觸碰那團暗紅霧氣。令人驚訝的是,霧氣沒有傷害她,反而像被吸引一般環繞著她的手指流動。更奇怪的是,當霧氣接觸小雨手腕上的鎖鏈印記時,印記發出了微弱的灰色光芒。
"你很難過..."小雨對著骸骨輕聲說,"那個小妹妹...一定很可愛..."
骸骨眼中的鬼火閃爍了一下,變得不那麽刺眼了。暗紅霧氣的翻騰也緩和下來,仿佛被小雨的話語安撫。
沈青玄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但很快反應過來:"林墨,現在!把肚兜和荷包放在她骸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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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趕緊照做,小心地將兩樣物品放在骸骨交疊的臂骨間。當肚兜接觸到骸骨的瞬間,一道柔和的白光從接觸點迸發,迅速驅散了暗紅霧氣。那些攻擊他們的黑色根須也像被燙到一樣縮回地下。
白光中,一個模糊的婦人形象從骸骨上浮現——不再是血衣婆婆那恐怖的樣子,而是一個麵容慈祥的老婦人。她低頭看著胸前的肚兜,虛幻的手指輕輕撫過上麵的繡花,然後抬頭看向小雨,露出一個悲傷但溫柔的笑容。
"小七..."她輕聲呼喚,聲音不再嘶啞可怖,"你回來了..."
小雨困惑地眨眨眼:"婆婆,我不是..."
老婦人的虛影搖搖頭,似乎明白自己認錯了人。她最後看了一眼肚兜,身影開始慢慢變淡。在完全消散前,她對著林墨和小雨的方向微微點頭,嘴唇無聲地說了句"謝謝"。
隨著虛影消散,骸骨也"嘩啦"一聲散落在地,變成一堆普通的骨頭,再無半點陰氣。三棵歪脖子槐樹上的人臉瘤子同時裂開,流出最後一股暗紅液體後幹癟脫落。整個亂葬崗恢複了平靜,連空氣中的血腥味都淡了許多。
林墨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坐倒在地。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的大腦還在努力處理所有信息。小雨飄回他身邊,看起來疲憊但平靜。
沈青玄收起青銅劍,檢查了一下散落的骸骨,確認道:"怨氣散了。她終於得到了解脫。"他看向小雨,眼中滿是探究,"剛才那是...?"
小雨搖搖頭,同樣困惑:"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婆婆很傷心...想安慰她..."
林墨想起血衣婆婆稱呼小雨為"小七",以及小雨手腕上發光的鎖鏈印記,心中隱約有了個可怕的猜想,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他轉向仍在瑟瑟發抖的張爺爺虛影:"您沒事吧?"
老人茫然地看著四周:"結...結束了?血衣婆走了?"
"走了,徹底解脫了。"林墨安慰道,然後想起什麽,"對了,小李的骸骨..."
他們回到之前放置小李骸骨的地方,發現黃布包裹完好無損。沈青玄從背包取出兩個素布袋:"按照約定,我們會把您和小李的骸骨安葬在政府公墓。"
老人虛影看著素布袋,表情複雜:"真的...能立碑刻名?"
"我保證。"沈青玄鄭重地說,"張全福之墓,旁邊是李翠英之墓。碑文會寫明你們是清河村最後的守護者。"
聽到自己的全名和小李的真名被念出,老人虛影明顯震動了一下。他虛幻的眼睛濕潤了:"多少年...沒人叫過我們大名了..."他緩緩點頭,"好...好..."
在沈青玄的指導下,林墨小心地將兩具骸骨分別裝入素布袋。隨著最後一塊骨頭被收起,老人虛影也開始變淡。
"我要走了..."老人輕聲說,"終於...能休息了..."
在完全消散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曾經是清河村的廢墟,目光掃過那些殘垣斷壁,仿佛在回憶這裏曾經的熱鬧與生機。然後,像一陣輕煙,他的虛影消散在清晨的微光中。
林墨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這些小人物的故事,他們的愛與恨、執著與犧牲,就這樣被埋沒在曆史的塵埃裏,無人知曉。
"別多愁善感了。"沈青玄打斷他的思緒,雖然語氣依然冷硬,但比之前緩和了些,"我們得抓緊時間。幽冥教可能已經感應到這裏的動靜。"
林墨點點頭,收起多愁善感,將兩個素布袋小心放入背包。就在他準備拉上拉鏈時,突然注意到李阿秀散落的骸骨下麵有什麽東西在反光。
"等等,那是什麽?"他蹲下身撥開骨頭,發現一個深埋的小鉛盒,隻有巴掌大小,表麵刻著奇怪的紋路。
沈青玄立刻警惕起來:"別碰!可能是幽冥教的東西!"
但已經晚了。林墨的手指剛碰到鉛盒,盒蓋就自動彈開一條縫,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與此同時,他背包裏的《怨憎簿》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仿佛在呼應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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