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盒彈開的瞬間，林墨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直竄向心髒，仿佛有無數冰針在血管中遊走。他的呼吸凝滯，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黑暗的房間、搖曳的燭光、扭曲的人影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林墨！"
    沈青玄的喝聲將他拉回現實。林墨猛地抽回手，踉蹌後退幾步，大口喘息著。他的指尖已經結了一層薄霜，呈現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別碰那東西！"沈青玄一把將他拉到身後，青銅劍指向鉛盒，"那是幽冥教的封印容器！"
    小雨飄到林墨身邊，小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指。令人驚訝的是，她手腕上的鎖鏈印記再次微微發光，一股暖流從接觸處傳來，驅散了林墨體內的寒意。
    "哥哥，你沒事吧？"小雨擔憂地問。
    林墨搖搖頭，目光無法從鉛盒上移開。盒蓋已經彈開一條縫，從中滲出絲絲縷縷的暗紅色霧氣，與之前李阿秀骸骨上散發的怨氣如出一轍，但又有些不同——更加古老，更加......有組織性。
    沈青玄從懷中取出一雙銀絲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接近鉛盒。"往後退，"他頭也不回地命令道，"這東西很危險。"
    林墨護著小雨後退幾步，但眼睛仍緊盯著那個詭異的鉛盒。他能感覺到背包裏的《怨憎簿》正在劇烈震動，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掙脫出來。
    沈青玄用劍尖輕輕挑開鉛盒蓋子。盒內襯著某種黑色絲絨，上麵躺著一本極其古舊的冊子。冊子封麵呈暗褐色，材質非紙非皮，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像是......人皮的毛孔。封麵中央用扭曲如蛇行的暗紅色古篆書寫著三個大字——《怨憎簿》！
    "這......"林墨震驚地看著那本與他背包中一模一樣的書冊，"怎麽會有兩本？"
    沈青玄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兩本，"他低聲說，"這才是真正的《怨憎簿》。你手上那本隻是......衍生品。"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林墨背包中的書冊突然自行飛出，懸浮在空中，書頁瘋狂翻動。與此同時，鉛盒中的古舊冊子也緩緩升起，兩本書在空中相對，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共鳴。
    整個亂葬崗開始震動，地麵龜裂，無數白骨從土中翻出。陰風呼嘯，卷起枯葉塵土，形成一個小型旋風。風中夾雜著無數充滿怨恨、痛苦的囈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千百個怨靈同時在耳邊低語。
    "它們......是一體的？"林墨大聲問道，聲音幾乎被風聲淹沒。
    沈青玄沒有回答，他正全神貫注地結印，試圖控製局麵。青銅劍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個金色光罩將三人保護在內。
    小雨突然捂住耳朵："好吵......好多人......在哭......在喊......"
    林墨將她護在懷裏，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兩本《怨憎簿》。他能感覺到，古舊的那本正在召喚較新的那本，而較新的那本則在抗拒，仿佛有自己的意誌。
    這種對峙持續了約莫一分鍾，最終以古舊冊子突然合上並落回鉛盒告終。較新的那本《怨憎簿》也停止了翻動，緩緩飄回林墨手中，但書頁上的文字變得更加清晰了，尤其是記載血衣婆婆的那一頁，現在多了許多細節。
    風停了，亂葬崗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隻有地上那些新翻出的白骨證明剛才的異象真實發生過。
    沈青玄長舒一口氣，收起青銅劍，但眼神依然警惕。"把書收好，"他對林墨說，"我們回去再研究。現在得先處理這些骸骨。"
    林墨點點頭，小心地將《怨憎簿》放回背包，同時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會有兩本？我那本是從哪來的？"
    沈青玄蓋上鉛盒，用符籙封好，然後才回答："《怨憎簿》是幽冥教的聖物之一，據說能記錄世間一切怨憎之氣。你手上那本可能是某個分冊，或者是仿製品。"他頓了頓，"更詳細的等回去問陳老，他應該知道更多。"
    林墨想起陳老對《怨憎簿》諱莫如深的態度，心中疑惑更深。但現在確實不是追問的時候，他們還有兩具骸骨要處理。
    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將李阿秀的骸骨也裝入素布袋，與張爺爺和小李的放在一起。沈青玄特別小心地將鉛盒單獨包裹，放入自己的背包。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小雨突然拉住林墨的衣袖："哥哥，有人來了......在那邊......"她指向亂葬崗邊緣的灌木叢。
    沈青玄立刻警覺起來，手按在劍柄上。林墨也繃緊神經，陰陽眼全開，果然看到灌木叢後有幾道模糊的影子在移動——不是靈體，是活人，但周身環繞著不祥的黑氣。
    "幽冥教？"林墨低聲問。
    沈青玄微微點頭："很可能。我們繞路走，現在不是正麵衝突的時候。"
    他們悄悄改變方向，借著廢墟的掩護向另一側移動。林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片槐樹環繞的區域，驚訝地發現那裏的土地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仿佛被鮮血浸透。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歪脖子槐樹的枝幹不知何時全部指向了他們離開的方向，像是無聲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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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比來時更加謹慎。沈青玄帶著他們繞了一大圈，確認沒有跟蹤後才回到停車的地方。一路上，林墨總覺得有視線在暗處盯著他們，但每次回頭都隻看到搖曳的樹影。
    "上車，快。"沈青玄打開車門，警惕地掃視四周。
    林墨剛把背包放進後座，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猛地轉身，看到約五十米外的樹叢中站著一個穿黑袍的人影，麵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裏，隻有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清晰可見。
    那人影抬起一隻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拇指和小指伸直，其餘手指彎曲，像是牛角的形狀。林墨瞬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耳邊響起尖銳的嗡鳴聲。
    "林墨！"沈青玄的喝聲再次將他拉回現實。等他再看向那片樹叢時，人影已經消失了。
    "你看到了嗎？"林墨喘著氣問。
    沈青玄麵色陰沉："看到了。幽冥教的召喚手勢。"他迅速發動車子，"他們知道我們拿到了什麽。接下來會更危險。"
    車子駛離廢墟，向城區方向疾馳。林墨透過車窗回望漸漸遠去的清河村廢墟，心中五味雜陳。他們成功找到了血衣婆婆的屍骨和執念物，解開了部分謎團，但更多的疑問卻浮出水麵——《怨憎簿》的來曆、小雨與"小七"的關聯、幽冥教的目的......
    小雨似乎感應到他的思緒，輕輕靠在他肩上："哥哥，我們會弄清楚一切的，對嗎？"
    林墨摸摸她的頭，沒有回答。背包裏的《怨憎簿》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量。而更讓他不安的是，自從接觸了那個鉛盒後，他總能在眼角餘光中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像是......記憶的碎片，卻又不是他自己的記憶。
    沈青玄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回去後先別告訴陳老關於《怨憎簿》的事。"
    "為什麽？"林墨驚訝地問。
    "直覺。"沈青玄簡短地回答，"等我查清楚一些事情再說。"
    林墨想追問，但看到沈青玄緊繃的側臉，最終保持了沉默。車子在沉默中駛向城區，而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三條通往未知命運的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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