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相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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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無邊的黑暗。
林墨感覺自己正在墜落,穿過一層又一層濃稠如墨的陰影。耳邊回蕩著模糊的哭聲、尖叫聲和鞭打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直刺腦海。
《怨憎簿》的血線已經蔓延到他整個右臂,像無數根燒紅的鐵絲嵌入皮膚。疼痛本該難以忍受,但奇怪的是,林墨的意識異常清晰——甚至過於清晰了,仿佛有人強行把他的感官靈敏度調到了最大值。
"沈...青玄..."他試圖呼喚同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消失在虛無中。
突然,下墜停止了。林墨感到雙腳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周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間昏暗的柴房。黴味、血腥味和稻草的潮濕氣息湧入鼻腔,真實得令人作嘔。
柴房中央,一個瘦小的老婦人被吊在房梁上,腳尖勉強能碰到地麵。她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綁在身後,衣服已經被鞭子抽得破爛,露出下麵血肉模糊的皮膚。花白的頭發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臉上,但那雙眼睛——盡管充滿痛苦,卻依然清澈堅定。
李阿秀。這是李阿秀被拷打的場景!
林墨想上前解救,卻發現自己像個幽靈,無法觸碰任何東西。他這才明白,《怨憎簿》不是讓他旁觀,而是將他直接送入了李阿秀的記憶中。
"說!我兒子在哪?"一聲怒吼從門外傳來。
一個穿著綢緞馬甲的富態男人踹門而入,手中握著一條浸血的皮鞭。他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一個拿著火鉗,一個提著水桶。
"張老爺...我真的沒偷孩子..."李阿秀的聲音虛弱但堅定,"孩子生下來就...先天不足...我盡力了..."
"放屁!"張老爺一鞭子抽在她肩上,頓時皮開肉綻,"接生婆王媽都看見了!你偷偷把孩子包起來藏進了籃子!"
李阿秀痛苦地蜷縮了一下,卻仍搖頭:"王媽看錯了...那是胎盤...孩子已經..."
"還嘴硬!"張老爺對家丁使了個眼色,"給我繼續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火鉗燒紅了按在李阿秀背上,皮肉燒焦的臭味瞬間充滿柴房。她被堵著嘴,隻能發出悶啞的慘叫,身體像上岸的魚一樣劇烈抽搐。
林墨看得目眥欲裂,卻無能為力。就在這時,場景突然切換——
夜深人靜,柴房裏隻剩被放下來的李阿秀。她蜷縮在角落,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借著月光,林墨看清了那是一塊繡著粗糙小花的嬰兒肚兜,布料廉價但針腳細密。
"小七...婆婆對不起你..."李阿秀親吻著肚兜,淚水滴在繡花上,"至少...保住你的東西..."
她艱難地爬向角落裏的一隻凳子,將肚兜小心地藏回懷中。然後,顫抖著站上凳子,將一根麻繩拋過房梁...
林墨想閉上眼睛,卻做不到。《怨憎簿》強迫他看完了每一個細節:麻繩套上脖頸的瞬間,李阿秀眼中的決絕;凳子踢倒時的悶響;身體抽搐時麻繩摩擦皮肉的"吱嘎"聲;最後,那雙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仍望著懷中藏著肚兜的位置...
場景再次切換。這次是在亂葬崗,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拖著一卷草席,隨意地挖了個淺坑。
"這老東西真晦氣,"其中一個抱怨道,"死了還瞪著眼。"
"趕緊埋了走人,"另一個說,"聽說冤死的人容易變厲鬼..."
草席散開,露出李阿秀扭曲的屍體。最讓林墨心驚的是,即使在死後,她的雙臂仍緊緊交叉在胸前,保護著懷中的東西。
兩個男子草草填土時,沒注意到一縷暗紅色的霧氣從屍體上飄出,鑽入地下...
黑暗再次降臨。林墨以為共情結束了,但《怨憎簿》的血線突然收緊,將他拖入更深層的記憶——
這是一處他從沒見過的地方:潮濕的石砌地窖,牆上插著幾支搖曳的火把。七個玻璃罐排列在木架上,每個罐子裏泡著一截嬰兒的手臂,蒼白浮腫。
李阿秀的怨靈被禁錮在一個血色法陣中央,暗紅霧氣構成的形體不斷扭曲掙紮。一個穿黑袍的人站在法陣外,手持刻有銜尾蛇紋的匕首。
"李阿秀,"黑袍人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你的怨氣將成為聖教的利器...第七個靈童已經就位,幽冥之門即將開啟..."
匕首劃過空氣,法陣亮起詭異的綠光。李阿秀的怨靈發出刺耳尖嘯,霧氣中漸漸浮現出暗紅壽衣和白發的輪廓...
"不!"林墨在心靈深處呐喊。現在他明白了,血衣婆婆的形象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幽冥教刻意塑造的!
一股強大的拉力突然將他拽回現實。林墨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跪在化工廠的地上,七竅都在流血。沈青玄一手維持陣法,一手按在他肩上,將一股溫暖的氣流輸入他體內。
"太深了!"沈青玄厲聲道,"你會被她的記憶吞噬的!"
林墨搖搖頭,掙脫沈青玄的手。他知道自己看到了關鍵。"再...再給我一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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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憎簿》似乎感應到他的決心,書頁上的血線突然全部變成了暗金色。林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體內,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書頁上。
"李阿秀!看啊!這才是真相!"
書頁上的血珠騰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幅幅畫麵:李阿秀為產婦接生的專注,為窮人家孩子縫製衣物的慈愛,保護小肚兜的決絕...最後是黑袍人在地窖中扭曲她記憶的場景。
血衣婆婆——現在應該恢複本名的李阿秀了——的靈體停止了掙紮。幽綠鬼火注視著那些畫麵,顏色漸漸變淡。
"清...白..."她的聲音不再嘶啞,"小七...不是..."
林墨知道隻差最後一步。"李阿秀!老趙家的女兒已經安息了!你的小七轉世了!"他指向小雨,"你看她手腕上的印記!那是第七個靈童的標記,但她現在是自由的!"
這是個大膽的謊言,但《怨憎簿》似乎認可了這個說法。書頁上浮現出一行新的文字:"執念可解,以善言導之。"
小雨雖然困惑,但本能地飄向前,向李阿秀展示手腕上的鎖鏈印記。令人驚訝的是,印記此刻正散發著柔和的灰光,與李阿秀眼中的鬼火頻率一致。
"婆婆,"小雨輕聲說,"如果我真的和小七有關...那我希望您放下怨恨..."
李阿秀的靈體劇烈顫抖起來,暗紅壽衣如褪色般變成了樸素的深藍色。腐爛的麵容也逐漸恢複成一位普通老婦人的樣子。她伸出半透明的手,似乎想撫摸小雨的臉,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好...孩子..."她輕聲說,聲音溫和而疲憊,"照顧...她..."
這句話是對林墨說的。他點點頭,感到《怨憎簿》的血線開始縮回,共情連接即將斷開。
就在最後一刻,李阿秀的靈體突然轉向沈青玄:"道士...小心...幽冥教...第七個..."
話未說完,她的靈體突然迸發出耀眼的白光,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夜空中。中央的骸骨"嘩啦"一聲散落在地,變成了普通的骨頭。那些黑色的幽冥教符文也隨之煙消雲散。
林墨癱坐在地,《怨憎簿》自動合上。他渾身脫力,但心中卻有種奇異的平靜。沈青玄也收起青銅劍,臉色蒼白但神情釋然。
"她最後的話..."林墨喘息著問,"是什麽意思?"
沈青玄搖搖頭,目光複雜地看向小雨:"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的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兩人警覺地轉身,隻見陳老氣喘籲籲地衝進廠房,手裏拿著一個不斷震動的羅盤。
"可找到你們了!"陳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大事了!城東又發現三具屍體,都是孕婦,死亡方式跟之前一模一樣!"
林墨和沈青玄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沉。
血衣婆婆已經超度,為何還會有孕婦遇害?
除非...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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