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麵具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幽冥教主每向前一步，地板就結出一層薄霜。陳老擋在林墨和小雨麵前，斷陰刃橫在胸前，刀尖微微發顫。
    "三十年了，師弟。"教主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你躲在這破店裏當老鼠，就為了養大這個孽種？"
    林墨感到懷中的小雨劇烈顫抖。她的靈體忽明忽暗，鎖鏈印記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門外，蘇媚兒撐著那把詭異的紅傘，八隻繡眼全都轉向店內。
    "他不是孽種！"陳老厲聲道，"是林師兄和聖女的血脈，是唯一能終結你們瘋狂計劃的人！"
    教主突然大笑，笑聲中夾雜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噪音："終結？不，他是鑰匙！判官與聖女的血脈，才能打開真正的幽冥之門！"
    他抬手一揮，三道黑氣如箭矢般射來。陳老急忙揮刀格擋，斷陰刃與黑氣相撞，爆出一串藍色火花。其中一道黑氣擦過林墨臉頰，立刻留下一道灼燒般的黑痕。
    "帶小雨走！"陳老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刀身上。符文亮起刺目的青光，"後門有密道！"
    林墨抱起幾乎透明的小雨，轉身衝向櫃台後的暗門。身後傳來金屬交擊的脆響，接著是陳老的悶哼。他忍不住回頭，隻見陳老左肩被黑氣貫穿，鮮血噴湧而出，但老人仍死死攔在教主麵前。
    "跑啊！"陳老怒吼。
    林墨撞開暗門，衝進堆滿古董的後室。這裏有一扇通往後巷的小窗，窗框上刻著與斷陰刃相同的符文。他剛要開窗，一道粉影閃過——蘇媚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外，紅傘輕轉，八隻繡眼同時眨動。
    "此路不通呢，小判官。"她紅唇微揚，指尖彈出一縷粉霧。
    林墨急忙後退，粉霧在窗框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孔洞。懷中突然一輕，小雨的靈體被某種力量扯向門口！鎖鏈印記迸發出刺目紅光，在空氣中勾勒出個巨大的銜尾蛇圖案。
    "小雨！"林墨伸手去抓，卻見她的靈體突然分裂成兩個——一個仍是驚慌的小雨，另一個卻睜開了一雙沒有瞳孔的銀白色眼睛。
    "終於醒了，我的半身。"銀眼小雨的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類，她抬手輕撫林墨的臉頰，"多麽完美的容器..."
    觸感冰冷刺骨，林墨的左眼突然劇痛難忍。他跪倒在地，《怨憎簿》從背包裏飛出，懸浮在空中瘋狂翻頁。書頁間滲出暗紅絲線，如血管般紮入他的左臂。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林墨看到自己的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從左手一直蔓延到脖頸。左眼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裏，視野突然變得詭異——他能看到蘇媚兒體內流轉的粉色妖力，陳老身上暗淡的生命之火，以及...
    小雨靈體內糾纏的兩道魂魄。一道是熟悉的灰色，另一道則是純粹的銀白，正試圖吞噬前者。
    "聖女大人。"幽冥教主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請回歸您的殿堂。"
    林墨猛地扭頭，發現教主不知何時突破了陳老的防線，青銅麵具幾乎貼到自己麵前。麵具下的眼睛是渾濁的黃色，豎瞳如蛇。
    "滾開！"林墨本能地揮出幽冥左手。
    這次不同以往。他的整條左臂完全化為青灰色，指甲暴漲成黑色利爪，皮膚上的符文亮起刺目血光。指尖劃過之處，空氣竟被撕裂出五道細小的黑色裂縫！
    教主急速後退，麵具被擦出一道裂痕："幽冥裂空？你還沒覺醒就能用這招？"
    林墨自己也驚呆了。但隨即劇痛再次襲來，他感到右半身開始失去知覺。低頭一看，右手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死灰色，如同陳年的屍斑。
    "反噬開始了。"銀眼小雨——不，是聖女輕聲道，"沒有完整的判官傳承，你駕馭不了這份力量。"
    陳老踉蹌著衝過來，斷陰刃直刺教主後心。教主頭也不回地甩袖，一道黑氣如鞭子般抽在陳老胸口，老人噴血倒地。
    "師父！"林墨想衝過去，卻被聖女按住肩膀。
    "別動。"她銀白的眼睛直視林墨的左眼，"看著我，容器。"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墨感到一股寒流從左眼湧入，迅速擴散到全身。疼痛奇跡般減輕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可怕的虛無感——仿佛自己正在變成一具空殼。
    《怨憎簿》突然合攏，重重砸在聖女頭上！她尖叫一聲，銀白魂魄暫時縮回鎖鏈印記。小雨的主人格重新掌控靈體，虛弱地抱住林墨的脖子："哥哥...快跑..."
    蘇媚兒不知何時已經進屋，紅傘旋轉著懸浮在教主頭頂。她看看林墨，又看看小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教主，特調局的人快到了。"
    "來得及。"教主伸手抓向小雨，"帶聖女回去，判官之子也——"
    他的話戛然而止。陳老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撲上來抱住教主的腿，斷陰刃狠狠刺入對方腳踝！刀刃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教主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嘶吼，黑袍下的軀體竟然開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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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陳老咳著血喊道，"用書！"
    林墨抓起《怨憎簿》，本能地將流血的手掌按在封麵上。書冊劇烈震動，一道暗紅光柱從書脊射出，正中教主胸口！
    青銅麵具"哢嚓"一聲裂成兩半，露出下麵那張臉——林墨呼吸一滯。那竟是一張與他有七分相似的麵容，隻是布滿蛛網般的黑紋，雙眼完全是蛇類的豎瞳。
    "舅舅...？"林墨喃喃道。
    教主——他的親舅舅露出個扭曲的笑容："好外甥，我們很快會再見。"說完，他的身體化作一團黑霧，被蘇媚兒的紅傘吸入。
    狐妖深深看了林墨一眼，突然彈指射來一樣東西。林墨下意識接住，是個精致的胭脂盒。還沒等他反應，蘇媚兒已經隨著紅傘一同消失在雨夜中。
    店內突然安靜下來，隻剩雨聲和陳老痛苦的喘息。林墨拖著半屍化的身體爬過去，發現老人胸口有個可怕的黑洞，邊緣還在被某種力量腐蝕。
    "撐住，我送您去醫院！"
    陳老搖搖頭，顫抖的手從懷裏摸出個小瓷瓶："靈芝粉...撒傷口上..."他艱難地咽下一口血，"聽好...往生殿下麵...鎮著...真正的..."
    話沒說完，老人就昏死過去。林墨按照指示將藥粉撒在傷口上，黑洞的腐蝕竟然停止了。
    "哥哥..."小雨虛弱地飄過來，"有車來了。"
    遠處確實傳來警笛聲。林墨咬牙背起陳老，撿起斷陰刃和《怨憎簿》。書冊翻開的那頁出現了新內容——"幽冥判官訣"，正是剛才他無意中使出的招式圖解。
    門外停著的不是警車，而是沈青玄那輛改裝過的suv。道士跳下車，看到店內的慘狀後臉色大變："教主親自出手了？"
    "先救人！"林墨將陳老放進後座，自己也癱坐進去。右半身已經失去知覺，皮膚完全變成了死灰色。
    沈青玄快速檢查了他的狀況，眉頭緊鎖："屍化到這種程度還能動...果然是判官血脈。"他從懷中掏出個玉瓶，"龍虎山的"回陽丹"，能延緩十二個時辰。"
    藥丸入喉，一股暖流擴散開來。林墨右手的屍斑稍微淡了些，但依然觸目驚心。
    "我們去哪？"他啞著嗓子問。
    "青雲觀。"沈青玄猛打方向盤，"隻有張天師能暫時屏蔽幽冥教對你們的追蹤。"
    小雨蜷縮在林墨懷裏，鎖鏈印記不再發紅，但顏色比之前深了許多。她時不時顫抖一下，仿佛在與什麽無形的東西抗爭。
    "那個聖女...是什麽？"林墨低聲問。
    沈青玄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你沒發現嗎？小雨不是普通的靈童...她是幽冥教上一代聖女的殘魂轉世。"
    林墨如遭雷擊。所以小雨體內沉睡著聖女的意識？那個稱他為"容器"的存在？
    "為什麽叫我容器？"
    "判官血脈能承載幽冥之力。"沈青玄的聲音突然變得沉重，"而聖女魂魄...是最好的催化劑。幽冥教需要你們倆合二為一，才能打開終極之門。"
    車窗外，雨越下越大。林墨低頭看著自己半屍化的右手，又看看懷中不安的小雨，突然明白了幽冥教的全盤計劃。
    他們不是要抓小雨...是要讓聖女在她體內蘇醒。
    他們不是要殺林墨...是要用他做開啟幽冥之門的活體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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