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證券營業部？！”
    王隊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在死寂的鑒定中心走廊裏回蕩。蘇晴和陳衛國也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個充斥著汗味、煙味、紅馬甲、此起彼伏報價聲和人性貪婪恐懼的股票交易大廳？那個林默剛剛建立“數字驅動決策”雛形、正與“老狐狸”周正進行著無聲博弈的戰場？竟然是那個神秘莫測、掌握著恐怖納米科技的“教授”的信號匯聚點？！
    這簡直像是把地獄的入口開在了菜市場中央！荒誕感與刺骨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所有人。
    “林默！你確定？！算盤沒出錯？！”王隊長一步跨到林默麵前，眼神銳利如刀，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一絲不確定。營業部可不是普通地方，那裏魚龍混雜，背景深厚，貿然行動牽扯太大！
    林默的臉色同樣凝重無比，他再次閉目，指尖快速劃過算珠，進行著回溯推演。算盤核心傳來微弱的嗡鳴，帶著一種確認的意味，將剛才捕捉到的信號流向再次清晰地呈現——那指向黃浦區萬國證券營業部的關聯信號，雖然經過了層層偽裝和跳轉，但其核心匯聚點的坐標感異常清晰，如同黑暗海圖上唯一被點亮的燈塔。
    “確定，王隊。”林默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猶豫，“信號的核心關聯點，就在萬國營業部內部。而且，從信號流的強度和偽裝方式來看，這絕非臨時中轉，更像是一個…常駐節點，或者…一個重要的信息收發中心！”他強調了“常駐”二字，這意味著“教授”或其核心代理，很可能長期潛伏在營業部裏！
    “常駐節點…”王隊長咀嚼著這個詞，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轉身，對著通訊器低吼：“技術組！立刻調取萬國證券營業部黃浦分點及其周邊半徑一公裏內，過去24小時所有通訊基站異常信號、大功率無線電發射記錄、以及…任何不符合常規的、無法識別的微弱信號波動！特別是與‘7786’可能關聯的頻段！要快！”
    下達完指令，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林默：“林默，營業部是你的地盤。你熟悉環境，熟悉人。以你的觀察，那裏誰最可疑？誰有能力，或者有動機，隱藏這種級別的技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林默。這確實是一個關鍵問題。營業部就像一個微縮的社會，大戶室裏藏著巨鱷，散戶大廳裏擠著賭徒，還有管理層、紅馬甲、後勤人員…誰是披著人皮的“教授”？
    林默的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瞬間調取了營業部內所有接觸過的人員信息：周正那老謀深算、信奉“消息”和“關係”的臉；營業部經理錢進那圓滑世故、唯利是圖的笑容；幾個低調卻資金雄厚的神秘大戶；那些行色匆匆、眼神閃爍的“消息販子”；甚至包括那個總喜歡湊過來打聽消息、嗓門洪亮的胖嬸…
    可疑？似乎每個人都有可疑之處，但似乎又都不像能掌握那種超越時代科技的樣子。
    “表麵上看，沒有人明顯符合。”林默緩緩搖頭，語氣帶著審慎，“周正狡猾，但他是傳統‘市場派’，對新技術並不熱衷。錢經理貪婪，但格局有限。其他大戶…更像是純粹的資本玩家。但是…”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精芒，“‘教授’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其隱匿性。他可能偽裝成任何人。也可能…他並非某個人，而是一個嵌入在營業部係統裏的…自動化程序或設備？”
    “自動化程序？”王隊長和蘇晴都是一愣。
    “對！”林默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想想看，營業部是什麽地方？信息的集散地！股價變動、交易量、資金流向、政策傳聞、甚至是大戶的動向…這些信息流本身就蘊含著巨大的價值！如果‘教授’的目的是收集信息、或者利用信息流作為掩護來傳遞指令，那麽營業部的核心係統，甚至是一台不起眼的終端機，都可能成為完美的載體和偽裝！他不需要親自坐鎮，隻需要一個‘耳朵’和‘嘴巴’！”
    這個推測如同驚雷！如果“教授”的技術已經能做到將納米級的監聽或發射裝置植入營業部的設備，甚至通過電力線、電話線傳遞信息，那其滲透力和隱蔽性將達到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立刻對營業部所有核心設備進行物理隔離和最高級別電子檢測！”王隊長當機立斷，“特別是通訊線路、服務器、大戶室的專用終端！”
    “不行！”林默立刻出言阻止，語氣急切，“王隊，不能打草驚蛇！如果‘教授’的節點真的深植在係統裏，任何外部的、大規模的檢測行為，都可能被其預設的防禦機製感知！一旦觸發警報，他可能會立刻切斷聯係，甚至…像銷毀油墨工廠那樣，遠程啟動自毀程序！到時候，不僅線索全斷，營業部的核心交易係統可能瞬間癱瘓，引發市場地震！後果不堪設想！”
    林默的話如同冷水澆頭，讓王隊長發熱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沒錯！麵對這種敵人，莽撞等於自殺！對手的科技水平太高，反應速度太快，必須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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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怎麽辦？！”王隊長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有力無處使，“難道就幹看著？！”
    “不，”林默的眼神變得異常銳利和冷靜，他握緊了手中的紫檀算盤，“我們需要一個‘誘餌’，一個能讓那個節點‘主動’暴露，但又不會驚動其深層防禦的誘餌！”
    “誘餌？”王隊長皺眉。
    “對！信息誘餌！”林默的思路飛速運轉，“‘教授’在營業部設置節點，核心目的之一必然是收集信息。如果我們能製造一條極具價值、足以引起他核心興趣、且必須通過這個節點進行驗證或傳遞的‘獨家內幕消息’…那麽，當這條信息出現時，那個節點必然會產生異常活躍的信息流！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
    “而我的算盤，”林默舉起手中的紫檀器物，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就是捕捉這隻‘螢火蟲’最靈敏的探測器！隻要它在營業部範圍內被激活，算盤就能鎖定其精確位置，甚至…嚐試捕捉其信息流的模式！”
    “製造獨家內幕消息？”蘇晴眼睛一亮，“這個我在行！財經記者的渠道很多！我們可以…”
    “不，”林默打斷她，嘴角露出一絲帶著冷意的微笑，“這條消息，不能是假的。假消息騙不過‘教授’的驗證。它必須是真的，而且，必須是對我有利的。”
    他看向王隊長和陳衛國，一字一句地說道：
    “王隊，我需要你動用一些資源，製造一個‘合規’的、指向某個特定板塊或個股的‘政策利好’傳聞。這個傳聞，要模棱兩可，但又有據可循，足以讓市場產生聯想和波動。同時，陳哥，你動用我們自己的資金渠道，配合這個傳聞，在市場上做出一些微妙的、符合‘內幕消息’邏輯的、小規模的資金異動。”
    “而我，”林默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人聲鼎沸的萬國營業部，“我會在營業部裏，親自‘接收’並‘消化’這條‘內幕消息’，並在我的模型推演中，‘恰到好處’地調整策略。我會讓我的操作，成為這個‘信息誘餌’最真實、最誘人的那一環！我要讓‘教授’的節點，忍不住來‘聽’，忍不住去‘驗證’！”
    “引蛇出洞！”王隊長瞬間明白了林默的整個計劃，眼中爆發出精光，“用真實的操作和真實的傳聞，吸引那個信息節點主動暴露！好！我立刻去安排！保證這條‘消息’看起來絕對‘自然’！”
    “小林，資金動作你放心！”陳衛國拍著胸脯，眼中閃爍著興奮和緊張，“保證做得像模像樣，連周正那條老狐狸都看不出破綻！”
    “蘇晴，”林默看向她，“你幫我盯緊營業部裏所有異常的人和事，尤其是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角落和設備。你的記者直覺，很重要。”
    “明白！”蘇晴用力點頭。
    計劃已定，行動刻不容緩！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靈魂深處的隱痛和大戰前的緊張。他再次將意念沉入紫檀算盤，這一次，不再是探測，而是進行一場精密的預演推演。算珠在他的意念驅動下，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開始進行複雜而精密的排列組合、碰撞、複位。
    嗒…嗒嗒…嗒嗒嗒嗒…
    清脆的算珠碰撞聲在寂靜的走廊裏響起，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複雜。林默在腦海中模擬著：
    王隊長放出的“利好”傳聞會如何傳播？
    陳衛國的資金異動會引發哪些市場漣漪？
    周正和其他大戶可能的反應？
    最重要的是，“教授”的信息節點，最可能在哪個環節、以何種方式被激活？信號強度峰值會在哪裏？算盤捕捉的成功率有多高？
    無數的變量、概率、路徑在林默的腦海中交織，通過算珠的精密運動具象化、被計算、被優化。這不僅僅是一場針對“教授”的誘捕，更是對他“數字驅動決策”模型在極端複雜環境下的實戰壓力測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默的額角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珠，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負荷讓靈魂的刺痛感加劇。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推演的路徑越來越清晰。
    終於！
    嗒！
    最後一顆算珠穩穩落下，形成一個看似雜亂卻蘊含深意的排列。核心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帶著確認意味的嗡鳴。
    推演完成！
    “可行！”林默睜開眼，眼中銳氣逼人，“成功率…73.6！核心信號捕捉點，最可能出現在兩個地方：營業部核心服務器機房的外圍監控線路接口…或者…”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大戶室區域，靠近周正房間的…那台公用信息查詢終端！”
    “周正附近？！”陳衛國失聲道，“難道那老狐狸…”
    “不排除是巧合，或者是‘教授’故意利用他作為掩護。”林默冷靜分析，“但無論如何，這兩個點，是我們的重點監控區域！算盤已經校準了針對這種特定激活信號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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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行動代號：‘釣魚’！”王隊長沉聲下令，“林默，你立刻返回營業部，一切如常，準備‘接收’消息！蘇晴、陳衛國，配合林默！技術組，攜帶便攜式非侵入性探測設備，在營業部外圍待命，一旦林默發出信號，立刻鎖定目標！記住，行動要快、準、靜！絕不能驚蛇！”
    林默將紫檀算盤小心地貼身收好，那冰涼的觸感讓他保持著絕對的冷靜。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襟，眼神恢複了平日裏那種近乎淡漠的理性。
    “走吧，回營業部。”林默的聲音平靜無波，“這場戲，該開場了。”
    幾人迅速離開氣氛凝重的技術鑒定中心，驅車返回黃浦區。當林默再次踏入萬國證券營業部那熟悉而喧囂的大廳時，時間仿佛隻過去了一瞬。紅馬甲穿梭，報價聲此起彼伏，巨大的電子屏幕閃爍著跳動的數字。周正的大戶室門虛掩著，錢經理依舊在櫃台後打著電話，胖嬸的大嗓門在人群中格外響亮…
    一切如舊。
    但林默知道，平靜的水麵之下，致命的暗流已經開始湧動。他口袋裏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一條經過加密的短信跳出，來自王隊長：
    “‘利好’東風，三分鍾後起。”
    林默不動聲色地走向自己的角落“工作室”，手指無意識地搭在懷中的紫檀算盤上。算盤核心傳來一絲微不可察的、如同獵豹鎖定獵物前的沉靜與專注的波動。
    他坐下來，攤開手工繪製的k線圖，拿起鉛筆，目光掃過屏幕。三分鍾…隻需要三分鍾。
    然而，就在他坐下不到一分鍾！
    “嘀嘀嘀——！！”
    營業部大廳裏，那台位於周正大戶室斜對麵、平時少人問津的公用信息查詢終端機，屏幕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雖然極其短暫，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林默的瞳孔卻驟然收縮！
    懷中的紫檀算盤，猛地傳來一陣清晰而急促的、帶著警告意味的震動！核心深處，那幽綠的微光甚至透過衣服，在林默的手腕處映出一小片轉瞬即逝的冰涼！
    不是三分鍾後！
    它現在就動了！而且…目標正是那台公用查詢終端！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教授’…他難道…預判了我們的預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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