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烙印的指引與礦脈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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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檔案室裏陳腐的空氣似乎凝固了,管理員那句“去了它該去的地方”和藤椅吱呀的搖晃聲在死寂中回蕩。蘇晴扶著冰冷的鐵皮櫃,烙印殘留的冰冷灼痛感仍在鎖骨下隱隱搏動,像一枚嵌入血肉的警示燈。那空置的檔案格位,積著薄灰,嘲笑著她尋父的執念。
    登記在冊,實物消失。經辦人吳振華調閱後便人間蒸發。
    管理員渾濁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和那句“沾上了未必是福氣”,此刻如針般刺入腦海。這絕非簡單的遺失。檔案館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隔絕了希望的光。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刺目的空檔,轉身,腳步虛浮卻異常堅定地推開了沉重的木門。外麵走廊慘白的燈光刺得她眯了眯眼,也刺醒了她的思緒。
    不能在這裏結束。吳振華,是唯一的線頭!
    香港中銀大廈頂層,維多利亞港的流光溢彩在林默那隻被特製眼罩覆蓋的左眼中,被解析、拆分為無數湧動的數據流與概率絲線。代表“拓疆者”合作項目的龐大金色拓撲結構已初步融入“默數”自身的藍灰色網絡,但幾縷灰暗的拓撲絲線如同不祥的幽靈,纏繞在邊緣,帶著冰冷的窺探意味——來自大洋彼岸的審視,以及陰影中蠢蠢欲動的舊秩序。
    桌上的內部通訊器發出急促的蜂鳴,打破了辦公室的沉靜。是浦東項目總指揮陳衛國的加密線路。
    “林總!”陳衛國的聲音透過電流,依舊粗糲,卻壓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焦躁,“棚戶區那邊出事了!昨天談好的幾個關鍵戶,今天一早突然反水!領頭的是個姓趙的老頭,態度強硬得邪門!他們堵在工地唯一入口,推土機根本開不進去!更邪乎的是,”他聲音壓低,“有人在私下散播謠言,說我們給的補償款被層層克扣,到不了他們手裏!煽風點火的痕跡太明顯了!”
    林默的指尖在冰涼的落地玻璃上輕輕一點。在他異化的視野裏,代表浦東項目的能量節點驟然閃爍起不穩定的紅光,數條灰暗的拓撲絲線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正加速纏繞上去。一個微小的、指向印尼方向的暗金色概率裂痕再次一閃而逝。
    “穩住現場,衛國。衝突是對方最想看到的。”林默的聲音冷靜如冰,“法務和公關部的人已經啟程,帶著所有補償協議原件和銀行流水憑證。現場架設大屏幕,滾動播放簽約和打款流程。對所有質疑,公開、透明、當場回應。”
    “明白!老子親自盯著,看誰敢動手!”陳衛國吼道。
    “不,”林默打斷他,“你坐鎮指揮部。讓現場負責人處理。你的任務是盯緊地下的‘硬骨頭’,汙染土處理和地基工程一刻不能停。錢不是問題,根基必須萬無一失。那些煽風點火的影子,”他停頓半秒,左眼深處混沌秩序之瞳無聲加速旋轉,“‘默鏈’的輿情監控子程序已經鎖定幾個關鍵傳播節點,反向溯源很快會有結果。備用預案隨時待命。”
    “是!”陳衛國的聲音沉穩了些許。
    電話掛斷。林默的目光掃過桌麵。蘇晴那份關於早期滬市交易漏洞的簡報靜靜躺著。簡報本身是專業嚴謹的財經考古,但林默敏銳地捕捉到字裏行間一絲掩藏極深的、超越職業探究的迫切。她在找什麽?與她父親有關?一絲微弱的不安感,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精密計算的思維中蕩開漣漪。父親的失蹤,舊規則的漏洞…這其中的關聯,是否也正被某些陰影中的眼睛注視著?
    與此同時,矽穀,“默數”核心實驗室。
    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非洲礦山地質風險模型與東南亞區域衝突概率模塊正進行著超高強度的並行運算,瀑布般的數據流傾瀉而下。李明哲頂著一頭標誌性的鳥窩亂發,眼球布滿血絲,卻死死盯著屏幕一角跳動的拓撲網絡監控界麵。
    “老板,捕捉到異常擾動!”他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和一絲發現獵物的興奮,“不是外部掃描,是定向的拓撲刺探!非常隱蔽,偽裝成常規金融數據包,但內核攜帶了概率汙染代碼!路徑……經過多層跳轉,最終指向一個離岸空殼集群,注冊地模糊,但核心算法特征……”他飛快地敲擊鍵盤,調出一組對比數據,“與之前試圖在‘默鏈’測試網上製造恐慌拋售的那股力量,相似度87.3!”
    屏幕中央,代表“默數”核心網絡的藍灰色拓撲結構邊緣,一個微小的、幾乎融入背景的數據包正試圖悄然滲入,卻被一道無形的、閃爍著淡金色微光的“拓撲疫苗”屏障精準攔截、隔離、拆解。拆解出的核心代碼碎片,在李明哲的指令下被迅速投入一個高速運轉的分析沙盒。
    “又是他們!陰魂不散!”李明哲啐了一口,“‘疫苗’生效!正在逆向解析攻擊特征碼,這次非得扒掉他們一層皮!”
    林默的聲音通過加密信道傳來,平靜無波:“鎖定特征,更新防火牆規則庫。明哲,重點監控這些擾動與我們在非洲礦山項目公開數據節點的所有交互痕跡。‘拓疆者’的情報提到,某些‘非市場因素’正試圖利用當地部落矛盾製造事端,阻撓礦權交割。這拓撲刺探,可能是某種配合行動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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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非洲礦脈數據流已列入最高級別防護!任何異常關聯立刻告警!”李明哲十指如飛,眼中燃燒著技術攻堅的戰意。
    上海,城市另一端。
    蘇晴沒有回家。檔案室的冰冷和烙印的劇痛在她體內激蕩,催促著她。她坐在一間不起眼的咖啡館角落,麵前攤開筆記本,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記者的人脈網和某些“特殊信息渠道”此刻被運轉到極致。吳振華…這個名字如同投入信息深海的石子,她需要漣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咖啡涼透。平板上篩選出的冗餘信息被一條條劃去。終於,一條來自體製內邊緣線人的加密信息跳了出來,簡短而冰冷:
    【吳振華。原市金融辦職員。1993年初突發重病入院,診斷為急性腦部嚴重受損。長期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植物人)。監護單位:市幹部康複療養中心特殊病區)。】
    植物人?1993年初? 蘇晴的心猛地一沉。074號檔案1991年10月由他最後一次調閱,之後檔案失蹤,而他本人也在一年多後徹底失去意識?這僅僅是巧合?
    線人緊接著發來一個加密圖片附件。蘇晴點開,是一張翻拍的、年代久遠的內部通訊錄片段。上麵清晰地印著吳振華的名字、部門,以及一個手寫的、模糊但尚能辨認的辦公室分機號碼:【074】。
    074!又是這個數字!
    仿佛一道冰冷的電流再次貫穿全身!她鎖骨下的烙印猛地一縮,傳來一陣尖銳卻短暫的刺痛,不再是檔案館裏那毀天滅地的灼燒,更像是一種指向性的悸動!這一次,沒有幻覺,沒有低語,隻有一種無比清晰的、冰冷的“指引”感,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指向某個方向的幽微路標。
    市幹部康複療養中心。特殊病區。074號分機…會不會也是他的病房號?
    這個念頭瘋狂地滋生。檔案消失,經辦人離奇成為植物人,而連接這一切的,是“074”這個如同詛咒般的數字。父親最後喃喃自語的“074”,是否並非指檔案,而是指吳振華這個人,或者他所在的位置?那烙印的劇痛,是對真相被掩蓋的憤怒?還是對接近危險的警告?
    蘇晴猛地站起身,帶倒了冷掉的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桌麵上蔓延,如同不詳的預兆。她顧不上擦拭,抓起包衝出咖啡館。黃昏的上海華燈初上,車流如織,她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市幹部康複療養中心。快!”
    車子匯入車流。蘇晴靠在車窗上,指尖無意識地按壓著鎖骨下方。那裏,烙印的餘悸冰冷而堅硬。夜色漸濃,療養中心那棟灰白色的、透著森嚴氣息的建築輪廓在遠處逐漸顯現。她不知道裏麵等著她的是什麽,是徹底沉寂的植物人?是另一個精心布置的空洞陷阱?還是……父親失蹤真相那扇沉重鐵門上,第一道微小的縫隙?
    出租車在療養中心森嚴的大門前減速。蘇晴付錢下車,晚風吹起她的風衣下擺。她抬頭望向那棟燈火管製嚴格、隻有零星窗口透出微弱光線的灰白大樓,仿佛一頭蟄伏在夜色中的巨獸。特殊病區…074號…吳振華…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髒狂亂的跳動,邁步走向那扇需要嚴格登記才能進入的自動玻璃門。門內,是漫長走廊慘白的燈光和消毒水的氣味。門外的陰影裏,街角一輛熄火已久的黑色轎車內,一個模糊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長焦鏡頭,按下通訊器,聲音低不可聞:
    “目標已進入療養中心。重複,目標已進入療養中心。是否按預案接觸?”
    聽筒裏傳來一陣電流幹擾的嘶嘶聲,隨即是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命令:
    【觀察。等待指令。她接觸‘074’的那一刻,才是‘鑰匙’轉動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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