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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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雪看著那具仍在抽搐的軀體,喉間泛起濃烈的鐵鏽味。
男人瞪大的雙眼倒映著她的身影,瞳孔裏還凝固著瀕死的恐懼。
鮮血順著匕首滴落在她繡著並蒂蓮的鞋麵上,將潔白的綢緞染成猙獰的暗紅。
刑房裏燃燒的艾草混著血腥氣鑽進鼻腔,她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轉,石柱上的鐐銬聲、祖父翡翠扳指的叩擊聲,還有沈磊低沉的命令,全部攪成尖銳的漩渦,猛地紮進太陽穴。
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的瞬間,沈夢雪聽見了骨骼相撞的悶響。
她試圖撐住地麵,卻發現指尖正陷入溫熱的血泊。
沈磊的驚呼聲穿透耳鳴傳來時,她已經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氣,後頸撞上男人尚未冷卻的胸膛,腥甜的液體順著嘴角淌進衣領。
\"雪兒!\"沈磊的聲音破天荒地帶著顫音,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扯下領帶纏住她流血的手腕,動作卻在觸及她冷汗涔涔的額頭時驟然放輕。
管家捧著急救箱衝進來的腳步聲中,沈夢雪感覺自己被攬進帶著雪鬆氣息的懷抱,熟悉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卻暖不化她骨子裏的寒意。
祖父快步走近,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光,卻掩不住他顫抖的指尖。
\"夠了吧,別把她逼急了,到時候就麻煩了!\"男人的聲音難得沙啞,看著孫女染血的側臉,突然想起二百年前抱著沈磊時的光景——那時的小嬰兒也像這樣脆弱,卻終究長成了讓對手聞風喪膽的沈家掌權人。
沈磊將沈夢雪抱在膝頭,用手帕擦拭她臉上的血汙。
銀鏈在腕間晃動,他望著少女緊閉的雙眼,喉結艱難地滾動:\"寶貝,別怪我們。\"
指腹輕輕撫過她眉骨處的擦傷,鏡片後的目光溫柔又殘忍,\"當年我第一次殺人,吐了整整三天。但隻有踩著白骨爬上去,才能護住想守護的東西。\"
地牢深處突然傳來滴水聲,混著遠處暗衛整齊的腳步聲。
沈磊解開西裝外套裹住沈夢雪,看著她睫毛上凝結的淚珠,想起她三歲時追蝴蝶的模樣。
那時的陽光能毫無保留地灑在她身上,而現在,他卻親手將她推進了滿是獠牙的深淵。
\"帶小姐回房。\"沈磊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硬,卻在抱起沈夢雪時刻意避開她受傷的膝蓋。
祖父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翡翠扳指劃過石柱,留下一道細微的刻痕。
刑房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將三具影子投射在牆上,扭曲成糾纏的藤蔓,深深紮進沈家百年基業的裂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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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雪在昏迷中漂浮了整整三天,意識如同墜進粘稠的墨汁,耳邊斷斷續續回響著皮鞭破空聲、刑具震顫聲,還有沈磊混雜著憤怒與疼惜的低語。
當她終於睜開眼,雕花帳幔上金線繡的並蒂蓮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床頭青瓷碗裏的百合開得正好,甜膩的花香幾乎要將記憶裏的血腥氣盡數掩蓋。
\"小姐,您醒了?\"貼身丫鬟碧梧端著藥碗的手猛地一抖,淚水瞬間漫出眼眶。
沈夢雪有些茫然地望著她紅腫的眼睛,試著撐起身子,後腰卻傳來鈍痛。
她下意識去摸疼痛的源頭,卻摸到層層疊疊的繃帶,這才驚覺自己穿著寬鬆的月白色寢衣,腕間的銀鐲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溫潤的玉鐲。
\"我...這是怎麽了?\"她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目光掃過房間裏嶄新的畫架,還有角落蒙著灰布的算盤。
碧梧正要開口,卻被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沈磊推門而入,西裝筆挺卻掩不住眼下的青黑,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在觸及她清醒的麵容時驟然發亮,又迅速斂去情緒。
\"醒了就好。\"他的聲音刻意放輕,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雪鬆氣息裹著淡淡的藥味縈繞在鼻尖。
沈夢雪望著父親指節上淡淡的疤痕,突然歪頭露出困惑的神情:\"爸爸,我怎麽在這裏?我記得...記得和伶兒姐姐、碧玉在湖心亭吃桂花糕,後來...後來是不是睡著了?\"
沈磊的手指僵在半空。管家捧著賬本立在門邊,銀質袖扣碰撞出輕微的聲響。
沈夢雪眨著濕漉漉的眼睛,像極了曾經追完蝴蝶後,紅著臉舉著沾滿泥土的裙擺,追問他能不能養那隻受傷的小雀的模樣。
\"你著涼發了高熱。\"沈磊很快恢複鎮定,替她掖好被角的動作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好好休息,過些日子再帶你去湖心亭。\"
他轉身時,沈夢雪看見他與管家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的背影在門檻處投下交疊的陰影,像兩道密不透風的屏障。
消息傳到書房時,祖父正在擦拭翡翠扳指。男人的動作頓了頓,琥珀色瞳孔映著窗外搖曳的竹影,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扳指重新套回手上的清脆聲響裏,他望著牆上沈家曆代家主的畫像,忽然想起自己那年,親手處理背叛者後,也是這般選擇性遺忘了滿地血腥——原來有些傷痛,連沈家血脈都需要用遺忘來治愈。
此後的日子裏,沈宅悄然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沈夢雪重新穿上繡著蝴蝶的襦裙,在花園裏教伶兒碧玉畫風箏;她會在書房門口好奇地張望,卻在沈磊抬頭時笑著跑開;就連深夜巡邏的暗衛都發現,那個總在窗邊凝視月光的少女,如今枕畔又擺上了被允許存在的《花間集》。
隻有沈磊知道,深夜替女兒掖被角時,她總會無意識地蜷縮身子避開後腰;隻有祖父明白,當翡翠扳指叩擊桌麵時,沈夢雪指尖的顫抖從未真正停止。
但他們默契地選擇了沉默——在沈家,有些傷口需要被掩埋,有些記憶最好永遠沉睡,就像地牢深處幹涸的血跡,和那個永遠定格在月圓之夜的血腥畫麵。
晨光穿透雕花窗欞,在青石地麵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
沈夢雪握著竹劍的指尖微微發白,汗水順著下頜滑進月白色中衣領口。
她盯著五步外手持木刀的沈磊,忽然想起昨夜夢中閃過的殘影——刀刃破空的寒光、皮鞭抽在脊背的刺痛,還有某個黑暗角落裏絕望的嗚咽。
\"分心了?\"沈磊的聲音裹挾著冷意襲來,木刀擦著她耳畔掠過,削斷幾縷青絲。
沈夢雪本能地後仰,足尖輕點後退三步,竹劍在空中劃出精準的弧線,竟生生架住了父親的下一輪攻勢。
金屬相撞的脆響驚飛了廊下的畫眉鳥,沈磊金絲眼鏡後的瞳孔猛地收縮——這招\"寒潭映月\",分明是他三日前才在密室裏教她的絕殺技。
訓練結束時,沈夢雪蹲在花壇邊給雛菊澆水,瓷壺的水珠濺在裙擺上暈開小花。
沈磊倚著朱紅廊柱擦拭銀鏈,目光透過鏡片不動聲色地打量女兒。
他注意到她握壺的手腕穩如磐石,起身時腰部發力的姿勢竟比受過十年訓練的暗衛還要標準。
更令他心驚的是,當管家捧著賬本經過時,沈夢雪隨意瞥了眼扉頁的批注,竟下意識地皺眉:\"用加權平均法算損耗率,誤差會超過3。\"
……
深夜,沈宅的監控室裏,二十四個屏幕將沈夢雪的臥房照得通明。
沈磊盯著畫麵裏輾轉反側的少女,看著她突然坐起,赤腳走到書桌前,摸黑畫出一幅戰術布防圖——圖上詳細標注了沈宅十二處暗哨的換崗時間,還有三條從未啟用過的逃生密道。
翡翠袖扣在鍵盤上敲擊出淩亂的節奏,他調出三天前的訓練錄像,對比著沈夢雪此刻的筆跡,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磊開始了一場隱秘的測試。
他故意在書房散落賬本殘頁,觀察沈夢雪路過時瞳孔的細微收縮;安排暗衛在花園\"意外\"襲擊,卻見她旋身避開的動作行雲流水,竹劍精準點中對方腕骨穴位;
甚至將摻了微量致幻劑的茶盞推到她麵前,看著她舉杯的手頓了頓,最終以\"突然想喝龍井\"為由巧妙避開。
某個暴雨傾盆的傍晚,沈夢雪在琴房彈奏《十麵埋伏》。
激昂的琴聲中,沈磊站在門後,看著女兒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突然想起地牢裏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女。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雨幕中,沈夢雪轉頭望向他,紫羅蘭色眼眸清澈如昔:\"爸爸,我想學《將軍令》,聽說...能震懾宵小?\"
雨聲驟然變大,衝刷著沈宅的飛簷鬥拱。沈磊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鏡片,鏡片後的目光在霧氣中變得模糊。
他終於明白,沈夢雪遺忘的從來不是那些殘酷的訓練,而是選擇將恐懼、絕望和反抗深深鎖進記憶的暗格。
就像沈家世代相傳的密卷,有些文字需要用血才能顯現——而他的女兒,早已在無意識間,將那些痛苦淬煉成了保護自己的鎧甲。
——————
梅雨季過後的蟬鳴撕開盛夏的序幕,沈夢雪赤著腳踩在沈宅青石磚上,感受著陽光透過葡萄藤灑在脊背的溫度。
五個月前那場高燒像一場迷霧,散去後隻留下些破碎的殘影——地牢裏晃動的燭火、掌心握著匕首的觸感,還有沈磊擦拭她傷口時難得溫柔的目光。
此刻她低頭看著新換的藕荷色布鞋,鞋麵上繡著的並蒂蓮隨著步伐輕輕顫動,恍惚間竟與記憶裏染血的綢緞重疊。
\"雪兒。\"沈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緊張。
男人身著深灰亞麻西裝,銀鏈在腕間若隱若現,完全不見往日訓練時的冷峻。
他蹲下身,親自為女兒係緊鞋帶,指腹不經意擦過她腳踝處的舊疤,\"今天要去新學校了。\"
雕花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沈夢雪抬眼望去,瞳孔驟然睜大。
祖父戴著翡翠扳指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祖母扶著樓梯的手戴著金絲纏珍珠的護甲;大哥二哥三哥身著筆挺的西裝,腰間別著的鋼筆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小姨抱著最新款的平板電腦,二叔二嬸並肩而立,江明遠無名指上的婚戒與顧晏之袖口的銀質家徽交相輝映。
最顯眼的是江正初,他背著深藍色小書包,懷裏還牢牢抱著印著芭蕾女孩的粉色雙肩包。
\"走吧。\"沈磊伸手牽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一行人穿過垂花門時,沈夢雪聽見身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三百名暗衛身著便裝,有的扮作遛鳥的老人,有的推著賣糖畫的小車,密密麻麻綴在沈家眾人身後,像一串黑色的影子。
街道上的蟬鳴聲愈發聒噪,沈夢雪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石板路被曬得發燙,透過鞋底傳來灼人的溫度。她望著遠處新學校鎏金的校牌,歐式鍾樓的尖頂刺破雲層,彩色玻璃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暈。
汗水順著脊背滑進衣領,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沈磊突然將她抱起。
\"累了?\"男人的聲音混著雪鬆氣息籠罩下來,沈夢雪的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脖頸,能清晰感受到動脈的跳動。
她轉頭望去,身後的隊伍蜿蜒如長蛇:祖父沉穩的走著,祖母不時用絲帕擦拭額頭;
大哥二哥正在低聲交談,三哥則警惕地掃視四周;江正初蹦蹦跳跳地跟在小姨身邊,書包上的小鈴鐺清脆作響。
更遠處,那些偽裝成路人的保鏢們看似隨意地分布在街道兩側,卻在沈夢雪的目光掃過時,默契地垂下視線。
\"像不像遊行?\"沈夢雪突然輕笑出聲,手指無意識揪著沈磊的領帶。
男人低頭看她,鏡片後的目光難得柔軟,伸手替她拂去黏在汗濕臉頰上的碎發。
前方學校的大門緩緩打開,門衛筆直的身影與沈家眾人形成鮮明對比,而在更遠處的街角,幾輛黑色防彈車悄然停駐,車窗降下的瞬間,露出裏麵荷槍實彈的暗衛。
當沈夢雪的雙腳重新落地時,她聽見校門前的噴泉叮咚作響,混合著蟬鳴與人群的低語。
校服口袋裏的銀鐲突然發燙,那是三天前沈磊重新為她戴上的——此刻鐲身刻著的梵文正泛著微弱的藍光,如同某種無聲的警示。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沈磊的手跨進校門,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像是為她奏響的,最盛大也最沉重的入學進行曲。
校門口的噴泉濺起細碎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
三百名暗衛如同訓練有素的雕像,以校門為圓心呈扇形散開,西裝革履的偽裝下,每個人的手都虛搭在腰間槍套位置。
沈磊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鏡片,琥珀色瞳孔映著校長躬身賠笑的模樣,身後小姨的鑽石腕表在陽光下晃出刺目光斑,將沈夢雪雪白的裙擺切成菱形光影。
\"沈先生放心,我們學校可是數一數二的,保證能保護好沈小姐。\"
校長擦著額角的汗,金絲眼鏡幾乎要滑到鼻尖。
他身後的大理石浮雕上,手持書卷的女神像正對著沈家眾人微笑,而沈夢雪卻盯著校長西裝內袋露出的半截安保計劃書,那些用紅筆圈出的巡邏路線圖,和父親教她的布防理論竟有七分相似。
江明遠斜倚在雕花鐵門旁,銀質袖扣刻著的江家紋章隨著動作輕晃。
他伸手捏了捏沈夢雪的臉頰,惹得小姑娘發出不滿的哼唧:\"隻要能護好夢雪,什麽都好說,至於正初這個小子——\"
他突然轉頭朝兒子挑眉,\"他皮厚,抗打。\"話音未落,江正初的書包已經精準砸在他鋥亮的皮鞋上。
\"爸,我是你親生的嗎?\"少年氣鼓鼓地叉腰,藏青色校服領口歪斜,露出裏麵印著機甲戰士的t恤。
他懷裏還死死抱著沈夢雪的粉色書包,拉鏈上的芭蕾小人鑰匙扣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江明遠誇張地撫著心口後退半步,故意用手背貼住額頭:\"正初啊,爸突然想起來,你媽生你的時候房裏還有一個孩子——\"他拖長尾音,在眾人屏息時突然咧嘴一笑,\"說不定是你爸我抱錯了。\"
\"......\"
江正初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往校內跑,卻被顧晏之眼疾手快揪住後領。
蘇璽文無奈地搖搖頭,從手包裏掏出濕巾替江正初整理歪掉的領帶,鑽石戒指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芒。
沈磊看著這對活寶父子,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鏡片後的目光卻始終警惕地掃過校門口徘徊的路人。
小姨突然湊近沈夢雪耳邊低語,玫瑰香水味混著溫熱的呼吸:\"要是有人敢欺負我們雪兒,小姨就讓明遠哥把他遊戲賬號盜了。\"
懷裏的小姑娘眼睛一亮,轉頭看向正在和校長討價還價的江明遠——那個總愛用黑客技術幫她改遊戲分數的叔叔,此刻正揮舞著支票本,金表鏈在陽光下劃出耀眼的弧線。
校門口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將眾人的笑鬧聲篩成碎片。
沈磊終於結束談話,伸手接過女兒時,指腹不經意擦過她腕間發燙的銀鐲。
當他轉身要走,沈夢雪突然踮腳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奶聲奶氣的\"爸爸再見\"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江正初見狀也不甘示弱,朝自家父親做了個鬼臉:\"爸,記得給我帶炸雞!\"
換來的卻是一記不輕不重的腦瓜崩,伴著江明遠笑罵:\"臭小子,考不到年級前十就等著啃饅頭吧!\"
目送沈家眾人的車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校長擦著冷汗轉身,卻見沈夢雪已經蹲在花壇邊觀察螞蟻搬家。
小姑娘裙擺沾滿泥土,粉色書包隨意丟在草坪上,唯有她仰頭時露出的側臉,與沈磊審視對手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而在圍牆外,三百道視線透過監控鏡頭、墨鏡鏡片和車窗玻璃,將校園每個角落編織成密不透風的防護網。
蟬鳴突然變得刺耳,顧晏之淺灰色西裝袖口的珍珠母貝袖扣泛著冷光,他彎腰將沈夢雪從沾著草屑的泥地上抱起時,動作輕柔得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琉璃器皿。
指尖拂過裙擺上的汙漬,真絲麵料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女孩子不能蹲在地上,髒。\"他垂眸時,露出眼底少見的溫和。
江正初晃著書包湊過來,機甲戰士的貼紙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斑。
他用被籃球磨出繭子的手揉了揉沈夢雪的卷發,發間殘留的檸檬草洗發水香氣混著泥土味撲麵而來:\"走吧小懶蟲,我帶你去看我們學校的秘密基地。\"少年故作神秘的語氣裏,藏著想在姐姐麵前炫耀的雀躍。
校長弓著背小跑在前,鱷魚皮鞋底在大理石地麵擦出細碎聲響。
他不斷回頭確認三人的位置,後頸的汗珠順著襯衫領口滑進皮帶:\"三位這邊請。\"
話音未落,電子門禁係統發出清脆的\"嘀\"聲,兩扇雕花鐵門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種滿紫藤的拱形長廊。
沈夢雪突然在顧晏之懷裏劇烈掙紮,粉色書包上的芭蕾小人鑰匙扣甩在他胸口。
她的發辮散開幾縷,在夏風中淩亂地掃過顧晏之的下巴:\"不要你抱,我要自己走!\"
紫羅蘭色眼眸裏盛滿倔強,像隻炸毛的小貓。顧晏之的手臂下意識收緊,卻又在觸及她腰間舊傷時猛地放鬆,昂貴的西裝被揪出幾道褶皺。
\"好好好,我們雪兒自己走。\"顧晏之無奈地輕笑,將人輕輕放下。
沈夢雪落地的瞬間,江正初已經默契地遞上書包,兩人並排向前跑時,校牌上的鎏金字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校長擦著汗小跑跟上,餘光瞥見遠處花壇後閃過的便衣身影——那些沈家暗衛早已混入校園,化作修剪草坪的園丁、抱著書本的教師,將每個角落都納入監控範圍。
紫藤花突然簌簌落下,粉紫色的花瓣粘在沈夢雪發間。
她伸手去夠垂落的花串,腕間銀鐲隨著動作撞出輕響。江正初摘下棒球帽替她扇風,帽簷上褪色的卡通圖案被汗水暈開;
顧晏之隔著半步距離慢行,西裝內袋裏的微型定位器閃爍著藍光,將她的一舉一動實時傳回沈家老宅的監控中心。
蟬鳴聲中,三人的影子被陽光拉長,與遠處暗中護衛的人影重疊成複雜的幾何圖形。
穿過爬滿淩霄花的回廊,校長擦著額頭的汗珠,他指著眼前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麵上黑天鵝優雅遊弋,遠處哥特式鍾樓傳來悠揚的鍾聲:\"這就是本校的環境了,沈小姐可還滿意?\"話音未落,藏在袖口的手帕已經濕透。
沈夢雪踮腳望著湖中遊過的錦鯉,粉白裙擺被風掀起一角。
陽光穿過她發間的紫藤花瓣,在顧晏之牽著她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還可以,很漂亮。\"
她的聲音清脆如銀鈴,卻讓校長懸著的心重重落下,後背的襯衫徹底被冷汗浸透。
\"您滿意就好,滿意就好。\"校長連連點頭,皮鞋在鵝卵石小徑上發出慌亂的摩擦聲。
顧晏之始終將沈夢雪護在裏側,西裝袖口若有若無地擋開垂落的藤蔓,另一隻手悄悄調整著腕表——表盤內側的微型攝像頭正將周圍景象實時傳回沈家。
轉過種滿藍花楹的小徑,校長抹了把臉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開口:\"沈小姐是想自己一個班,還是想和江少和顧少一個班?\"
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間遊移,餘光瞥見遠處樹蔭下假裝晨跑的便衣暗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沈夢雪歪著頭思索,發梢掃過顧晏之的手腕。
江正初突然從背後探出頭,書包上的掛件嘩啦作響:\"和我們一起嘛!我知道食堂哪個窗口的糖醋排骨最好吃!\"少年的提議讓校長臉色一白,生怕這位小祖宗提出包下整間食堂的要求。
\"和我們一個班吧,夢雪年齡小,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顧晏之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伸手替沈夢雪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辮,指尖擦過她耳後時,瞥見她脖頸處淡淡的疤痕——那是訓練時留下的印記,此刻卻被精心挑選的珍珠項鏈巧妙遮掩。
\"哎,是是是!\"校長如蒙大赦,轉身帶路時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撞上路旁的青銅雕塑。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領著三人走向教學樓,皮鞋踏在彩繪玻璃投下的斑斕光影裏,活像在走鋼絲。
遠處傳來上課鈴聲,走廊裏學生們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位被沈家眾人簇擁著的少女,正仰頭望著穹頂的星空壁畫,腕間的銀鐲在光影交錯中泛著神秘的藍光。
踏入雕花鑲嵌的教室門,深褐色胡桃木地板泛著溫潤光澤,水晶吊燈垂落的光暈裏浮動著若有若無的雪鬆香氛。
沈夢雪仰起頭,彩繪玻璃穹頂正將陽光濾成夢幻的紫金色,在牆壁上投下十二星座的圖騰,與她腕間銀鐲的藍光遙相呼應。
教室裏零星坐著的學生皆是定製校服,領口處繡著的家族紋章在光影中若隱若現,卻在沈家眾人踏入的瞬間,集體噤聲。
校長弓著背在課桌間逡巡,鱷魚皮鞋尖反複丈量著空位距離,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每個學生的表情——那些平日裏高傲的貴族子弟,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出。
江正初早已大步跨到教室後排,將書包甩在鄰座時震得木質桌麵發出悶響:\"專門兒給你留的,坐這兒!\"
少年故意翹起二郎腿,校服領帶歪斜地掛在脖頸,露出裏麵印有骷髏頭的潮牌t恤。
沈夢雪剛邁出半步,手腕突然被溫熱的掌心扣住。
顧晏之的淺灰色西裝袖口滑下,露出腕表內側的暗紋——那是沈家專屬的加密通訊裝置。\"
別和他坐著,他這人從來不聽課。\"他的聲音裹著薄荷香掠過耳畔,不等她反應,已經長臂一攬將人托起。
沈夢雪驚呼一聲,粉色裙擺揚起的瞬間,看見江正初拍案而起的模樣。
\"不帶你這麽玩兒的!\"江正初的書包帶\"啪\"地甩在桌麵上,震得前排女生的珍珠發卡都跟著發顫,\"明明是我先來的,你怎麽能......\"少年漲紅著臉,額前碎發因激動而微微濕潤,活像隻炸毛的金毛犬。
顧晏之慢條斯理地替沈夢雪整理被弄亂的發辮,指尖掠過她耳後的珍珠耳釘,目光閃過一絲笑意:\"有本事下回考試你考個第一名啊。\"
他翻開鑲金邊的筆記本,鋼筆尖懸在空白頁上,折射的冷光讓周圍學生下意識屏息——誰都知道這位常年霸占榜首的高嶺之花,連校長都曾在家長會上公開表示\"顧少的試卷能當教學範本\"。
江正初的反駁卡在喉嚨裏,攥著書包帶的指節發白。
他突然瞥見沈夢雪偷偷朝自己吐舌頭的模樣,氣鼓鼓地坐回椅子,卻在轉椅滑出半米時又猛地刹住,伸手從書包掏出包草莓味軟糖隔著過道拋過去:\"放學請你吃冰淇淋!\"糖果砸在桌麵的聲響驚飛了窗台上的白鴿,也讓教室裏緊繃的氣氛終於有了裂縫。
窗外的藍花楹突然簌簌飄落,粉紫色花瓣順著氣窗飄進教室,落在沈夢雪攤開的課本上。
她望著同桌翻開的習題集,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紅筆修訂,抬頭時正撞見顧晏之將校服外套輕輕披在她肩上——布料還帶著體溫,袖口繡著的顧家紋章與她銀鐲上的梵文,在陽光裏交織成神秘的圖騰。
沈夢雪指尖摩挲著課桌上燙金的校徽,忽然抬起頭,紫羅蘭色眼眸在吊燈下流轉著碎鑽般的光澤:\"這就是校服嗎?我還從沒穿過呢。\"她的聲音像浸了蜜的清泉,尾音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讓前排整理發飾的千金小姐都忍不住回頭張望。
顧晏之合上書頁的動作頓了頓,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燙金書脊:\"嗯,你是新生,明天就能穿了。\"
他瞥見少女盯著男生製服褲若有所思的模樣,修長的手指便順著她的視線指向窗邊——那裏站著幾個低聲交談的女生,墨色百褶裙隨著動作翻湧出層層漣漪,\"是裙子,和她們一樣。\"
沈夢雪歪著頭,發間新別上的珍珠發卡跟著晃動。她接過江正初扔來的課本,指腹撫過封皮上卡通貼紙留下的膠痕。
課本內頁滿是塗鴉的星際戰艦,卻在她翻開的瞬間,被顧晏之不著痕跡地用鋼筆壓住:\"看第三頁的例題。\"
清脆的上課鈴驚起窗外的白鴿群。高跟鞋叩擊地麵的聲響由遠及近,當身著煙灰色套裙的女教師踏入教室,晨光正巧穿透她高高盤起的發髻,在雪白脖頸處投下細膩的陰影。
這位不過二十出頭的教師指尖劃過黑板,粉筆灰飄落時,竟將複雜的函數公式拆解成靈動的星軌。
沈夢雪支著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她時而在空白處記下筆記,圓潤的字體與顧晏之遒勁的批注相映成趣;時而轉頭望向後排——江正初的臉埋在臂彎裏,校服領帶歪成麻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當少年夢中囈語驚得前排女生捂嘴輕笑,沈夢雪也跟著彎起眉眼,梨渦裏仿佛盛著兩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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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分鍾的課程在掌聲中結束。其他學生雖按捺不住躁動,卻隻是圍在教室門口偷瞄。
直到沈夢雪將課本整齊碼進書包,月光般皎潔的側臉終於完整展露——瓷白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像是冬雪初融時枝頭綻放的第一朵山茶;
鼻梁小巧精致,鼻尖綴著幾粒若有若無的雀斑,為這份驚豔添了幾分稚氣;而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此刻正盛著盈盈笑意,將周圍的光線都染成了溫柔的紫色。
\"你、你好。\"男孩攥著漫畫書,鼓起勇氣上前時卻差點絆到自己的鞋帶。
他仰頭望著沈夢雪,突然被少女低頭時垂落的發絲拂過臉頰。
那縷帶著柑橘香的長發掠過鼻尖,驚得他後退半步,卻又因對方眼中盛滿的好奇與善意,忍不住再次靠近。
此時陽光恰好穿透教室玻璃,在沈夢雪身後勾勒出朦朧的光暈,她抬手將碎發別到耳後的動作,讓脖頸處若隱若現的珍珠項鏈泛起細碎的光,恍若誤入人間的精靈。
教室裏突然陷入一陣細微的騷動,像是春蠶食葉般窸窸窣窣。
幾個女生湊在一處交頭接耳,綢緞發帶隨著動作輕晃,她們偷瞄沈夢雪的眼神裏,既藏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又掩不住孩童天性裏的好奇。
前排紮著雙馬尾的女孩悄悄摸出鏡子補口紅,餘光卻始終黏在那個美得驚人的新同學身上。
\"我叫林星遙。\"男孩好不容易站穩,校服口袋裏的漫畫書邊角都被攥得發皺。
他注意到沈夢雪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金粉,像是晨曦裏凝結的露珠,在眨眼間折射出細碎光芒。
\"你、你從哪個學校轉來的?\"話音剛落,周圍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這問題顯然觸了某些禁忌。
沈夢雪歪著頭思考時,鎖骨處的銀鐲跟著晃動,梵文刻痕在陽光下泛著神秘藍光。
她還未開口,顧晏之已經合上筆記本,鋼筆尖精準點在男孩校服上的家族徽章:\"林氏航運?聽說你父親上個月在公海遇過風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男孩瞬間臉色煞白,踉蹌著後退撞到課桌。
教室後排突然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響。江正初揉著睡眼坐起身,頭發亂得像鳥窩,看見沈夢雪被圍在中間,立刻抄起書包衝過來:\"都圍著幹嘛!沒見過美女啊!\"
他故意將書包甩在桌上,震得滿桌文具跳起,卻在對上沈夢雪嗔怪的眼神時,立刻換上討好的笑:\"走走走,哥帶你去天台看風景!\"
走廊裏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響,幾個高年級學長簇擁著位穿改良旗袍的少女走來。
少女耳垂上的翡翠墜子晃出冷光,掃過沈夢雪時眼神驟然銳利:\"就是她?看著也沒什麽特別。\"
話音未落,沈夢雪腕間的銀鐲突然發燙,她下意識護住手腕,卻聽見顧晏之壓低聲音警告:\"宋小姐,上個月宋氏集團股市震蕩,不會想再來一次吧?\"
江正初趁機攬住沈夢雪肩膀,故意將棒球帽扣在她頭上:\"別理這些酸葡萄!走,我給你看秘密基地!\"
他拽著人跑向樓梯間時,沈夢雪的珍珠發卡被風吹落,正巧滾到那位宋小姐腳邊。
少女盯著發卡上纏繞的銀絲藤蔓,突然想起沈家主宅花園裏那株百年紫藤,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天台鐵門被江正初踹開的瞬間,盛夏的熱浪裹挾著槐花香撲麵而來。
沈夢雪摘下帽子,任由風將發絲吹成淩亂的弧線,紫羅蘭色眼眸望著遠處錯落的建築群,突然想起地牢裏冰冷的石壁。
她低頭看著掌心新磨出的薄繭,那是訓練時握劍留下的印記,卻在江正初遞來冰棍時,化作唇角甜甜的笑:\"草莓味的?和我夢裏的一樣!\"
顧晏之倚著鏽跡斑斑的鐵門,悄悄將微型攝像頭轉向天台角落。
他注意到沈夢雪吃冰棍時會先舔掉最尖的部分,像隻偷腥的小貓;也看見她盯著遠處直升機起降坪時,瞳孔裏閃過獵獸般的光芒。
當江正初指著雲層大喊\"看!像不像星際戰艦\"時,沈夢雪突然轉身,發間殘留的金粉在陽光下飛揚,美得驚心動魄。
而在校園各處,三十六個監控鏡頭同時聚焦在這方小小的天台上。
沈宅監控室內,沈磊轉動著翡翠袖扣,看著屏幕裏女兒開懷大笑的模樣,鏡片後的目光溫柔又危險。
他輕點鼠標調出校園地圖,將天台周邊的監控區域標成血紅——有些風景,他允許女兒欣賞,卻絕不允許任何陰影靠近。
沈夢雪踮著腳,指尖終於觸到了垂落的槐花枝,雪白的花瓣簌簌落在她淺粉色的裙擺上。
江正初舉著融化了一半的草莓冰棍,突然指著遠處驚叫:“夢雪快看!有隻超級大的蝴蝶!”
少年猛地竄出去,結果腳下一滑,摔了個屁股墩,冰棍甩出去老遠,在水泥地上劃出長長的紅痕。
“哈哈哈!”沈夢雪笑得彎下腰,紫羅蘭色的眼眸眯成月牙,露出還沒長全的乳牙。
她跑過去拉起灰頭土臉的江正初,從裙擺口袋裏掏出塊手帕,有模有樣地替他擦臉上的灰塵。
這一幕通過監控鏡頭傳送到沈磊的屏幕上,男人緊繃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鏡片後的目光柔軟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小祖宗們,上課要遲到啦!”顧晏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彎腰撿起沈夢雪掉在地上的發卡,手指不經意間拂過她垂落的發絲,“下次別跑這麽快,摔著怎麽辦?”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藏在袖口的微型攝像頭將天台每個角落都記錄下來。
回教室的路上,沈夢雪的注意力被走廊公告欄吸引。
那裏貼著各種社團海報,手工社的紙鶴、繪畫社的水彩畫,還有航模社的飛機模型照片。
她踮著腳,眼睛亮晶晶地一張一張看過去,直到一幅畫著星空的海報前,才停下腳步——深藍的背景上,無數金色的星星閃爍,和她腕間銀鐲在陽光下的光澤竟有幾分相似。
“想加入社團?”顧晏之蹲下身,與她平視,“等周末我帶你去實地看看。”
他注意到沈夢雪盯著海報的眼神裏,除了孩童的好奇,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像是在分析畫作的構圖與色彩層次。
這抹神情讓他想起訓練場上,那個揮劍時眼神淩厲的小女孩。
下午的美術課上,老師布置的主題是“我的夢想”。
沈夢雪握著蠟筆,遲遲沒有動筆。她望著窗外的天空,遠處直升機起降坪上,一架銀色的直升機正在待命。
當其他同學都在畫著宇航員、消防員時,她卻在畫紙上勾勒出複雜的建築輪廓,那是沈宅的地下訓練場,雖然被她用彩虹和花朵裝飾,但角落裏藏著的暗門與機關,還是被細心地描繪出來。
江正初湊過來,看著她的畫瞪大眼睛:“哇!你畫的是城堡嗎?”他的驚歎聲引來周圍同學圍觀,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沈夢雪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咬住嘴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她知道,這些秘密永遠不能被人發現,但此刻,她卻忍不住想把心裏的世界,用蠟筆一點一點描繪出來。
放學的鈴聲響起時,沈夢雪正把畫小心翼翼地塞進書包。
校門口,沈磊的黑色轎車已經在等候,車窗半搖下來,露出男人戴著翡翠袖扣的手臂。
沈夢雪背起書包,向顧晏之和江正初揮手告別,發間的鬆果發卡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瞬間,顧晏之悄悄將她的畫作照片發送到了沈宅的監控中心,而沈磊盯著屏幕上的畫,眼神漸漸變得深沉——他的小女兒,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慧而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