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她心裏什麽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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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買凶刺殺五皇子一案開始按部就班的走流程。
    原本崔偃負責監察,然而此時崔乘風好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不僅不和他對著幹,還一副要替父親分憂的樣子,一起參與了審案。
    崔偃不知道兒子怎麽突然就想開了,總歸肯聽話了,也不提婚約是鬧著玩的這種混賬話了,這就是好事。
    朝堂上轟轟烈烈的鬧了幾日,大審小審過了幾次,漸漸有出頭鳥顯露出來——
    是刑部郎中蘇曲迎。
    江煥敏銳的發現,此人似乎對於給他定罪格外急切。
    一開始還不那麽明顯,審到後期時,已經按耐不住,甚至已經開始捏造一些虛假的消息企圖誘騙他趕緊認罪。
    於是他在李隨意探視的時候,讓他去查一查這個蘇曲迎近幾年官場上的人情來往。
    李隨意應下就準備走。
    江煥卻又叫住他。
    “隨意。”
    “嗯?”
    李隨意停住腳步轉頭看他。
    江煥沉吟片刻,意有所指地問:“懷袖她……近日可好?”
    “挺好的。”李隨意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耿直開口:“放心,她心裏什麽都清楚,不會跑來做一些會讓人拿住把柄的事,再壞你的計劃。”
    江煥:“……”
    他袖口下的雙拳緊緊攥住,又無力的放開:“懷袖她……還是在介意先前臨陽的事嗎?”
    “也不能算吧。”李隨意仰著頭想了想,無所謂地答:“人心裏都是有團火焰的,一旦澆滅了,就算再燃起來,也不會像原先那樣熾熱。”
    “可我也有不得已之處……”江煥急切道。
    “我知道,尹懷袖也知道。”李隨意平靜地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注定不可能有純粹的情感。而尹懷袖這個人啊……”
    提到這個名字,李隨意的表情都隨之柔和起來。
    “她在這方麵容不得一點算計。”
    她不會怪你,但也不會再把真心袒露於你。
    不過後麵這句,李隨意並未說出口。
    ……
    此案一查就查了七八日的時間。
    幾方勢力來回拉扯,以孟皇後母家為首的那一派不斷向陛下施壓,力爭一定要處死三皇子為五皇子報仇。
    陛下則是被這麽一壓,就對孟家起了前所未有的猜忌之心,已經一連三日沒見過皇後。
    中間還有以蘇曲迎為首的勢力,一直在挑起孟家的怒火。
    鬧了這麽久的案子,終於在第十天的時候落下了帷幕。
    最後一次殿審,五皇子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大殿之上。
    與他一起的,還有當時在西境參與審訊刺客的幾個衙役。
    江訣經過這一路顛簸回京,多多少少已經意識到了些不對勁。
    雖然他和江煥不對付,但也絕不允許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外人挑撥著讓他們自相殘殺。
    加上幾個衙役的口供,江煥很快揪出在西境官員在審訊那疑似“飛花閣殺手”時的怪異之處——
    各個流程都顯得非常急促又水到渠成,從審訊官到那個被抓的凶手上下一心,作出了嚴刑逼供的樣子,順利把矛頭引向三皇子。
    最重要的是,這凶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飛花閣的人,連下單的雇主都供出來了,也說不出飛花閣據點在哪裏,平時怎麽聯絡。
    皇帝此時也明白過味兒來,隱隱有些後怕。
    這是有人專門設計想要把他的幾個儲君人選全都除掉。
    接下來呢?是不是就要弑君篡位,江山易主了?
    此事已經不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場誤會,而是針對他們江家的歹毒之計。
    皇帝大怒,將所有審訊過程中跳得最高的大臣全都下了獄,挨個審訊。
    還有西境捉拿到刺客,逼供其說出假供詞的那幾個官員,也都被連夜押解回京受審。
    至於飛花閣……
    沒有人注意到他。
    一把刀而已,還是個假刀。跟皇子和皇位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早就被人忘到了腦後。
    殿審這天,盛辭月獨自等在華陽門外,心情焦灼。
    此時已經入了仲冬,京城的氣候比北境溫暖一些,是以她的那些加厚的冬衣都被壓到了箱子底。
    今日她穿著一件淺黃色的錦緞長衫,腰間是墨綠的絲絛,上麵墜著幾顆圓潤的白玉珠子。外麵披了件淺綠的披風,遮住衣擺處繡著的兩隻靈動可愛的黃鸝。
    從早上開始上朝一下子等到過了午時,諸位大臣才三三兩兩的從華陽門出來。
    個個驚魂未定,心有餘悸。
    原因無他,許多早上一起上朝的同僚,現在已經蹲進牢裏去了。
    現在能出來的,都是在這個案子中不出風頭,明哲保身的。
    陛下這次氣得不輕,不會輕輕揭過。
    諸位大臣邊走邊歎氣,連平日下朝路上例行的聊天寒暄都沒了,一個個安靜的跟走過了鬼門關似的。
    盛辭月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一旁靜靜等著。
    等大臣們散盡,宮道重歸安靜,最後江煥三人的身影才出現在遠處拐角。
    盛辭月麵色一喜,跳著朝他們招手。
    “李隨意!這邊——”
    三人順著她的聲音看過來,神情都不自覺地染上一絲愉悅,腳下步子齊齊加快了些。
    “你們怎麽出來的這麽晚?”盛辭月看著走到麵前的三人,語氣疑惑:“別的大臣都走完了。”
    江煥溫聲回道:“下朝之後,父皇命我們去了一趟禦書房。”
    “哦……”
    盛辭月點點頭,心中了然。
    江煥在牢裏待了十幾天,陛下作為父親,自然要安撫一下以示慈愛。
    李隨意和崔乘風二人都為了這個案子奔前跑後,都是有功之臣,得有所嘉獎。
    此時江煥看著麵前的女子,突然說了句:“懷袖兄,多謝。”
    “嗯?”盛辭月挑眉回看過去,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謝我做什麽?”
    “崔兄都告訴我了,那幾個作證審訊有問題,誘導殺手把髒水往我身上潑的衙役證人是你找來的。”
    盛辭月驀地睜大了眼,瞬間看向崔乘風:“乘風兄!不是說好不要告訴三殿下的嗎!”
    崔乘風頓時尷尬起來,局促開口:“畢竟證人不是我找到的,隻是我帶進去的,我不能占了你的功勞。”
    盛辭月扯扯嘴角,她就怕江煥問她證人是怎麽被帶回來的。
    尹懷袖一個沒什麽權勢的鄉下書生,怎麽可能千裏迢迢把西境的衙役帶到京城?
    所以今天她才會把證人交給崔乘風,讓崔乘風想辦法避開所有人的眼線,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殿前,這樣才不會打草驚蛇。
    當時她還專門交代了崔乘風,不要告訴江煥證人是她找來的。
    沒想到這個呆子居然這麽快就把她賣了。
    盛辭月歎了口氣,腦中極速思索,訥訥解釋:“我……之前有幾個江湖朋友,托他們幫了個忙……”
    江煥淺淺“嗯”了一聲,看著她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樣子,忍住笑意,很貼心的沒有追問。
    “都這個時辰了,你用過午飯了嗎?”
    李隨意仰頭看看太陽,問她。
    盛辭月搖頭,肚子非常合時宜的叫了一聲。
    她趕緊借此轉移話題:“走吧,先上馬車,我在雲鶴樓定了酒席。這次有驚無險,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說完率先往馬車那邊跑。
    三人相視一笑,繼而跟上。
    剛走到馬車旁,身後一道聲音傳來,叫住了他們的步子。
    “三哥留步。”
    江煥怔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江訣麵容憔悴的站在不遠處。
    因為真正要刺殺他的人還未明確查出,陛下準許他在京城休養一陣。
    他拱手一行禮,目光掃過剛鑽進馬車的盛辭月的背影。
    “我有話想同你說。”